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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夏日嬤嬤茶

  蔣雲燕這段日子一直待在嵩山派置在都城的商號中,一邊暗中鋪設網絡繼續探聽都城各個高門大戶府邸消息,一邊蓄意與曲仲博、洛梓文等勳貴子弟打成一片,通過這些人打進都城貴族圈子,及時掌握朝中各路消息。


  這日,他被召至禮王府邸,跟在侍者身後往書房而行,禮王自上次召見他,拿走兩本密辛冊子之後,再無任何指派,不知今日因何召見,蔣雲燕心中有些惴惴。正思量間,一道清雅的女聲遠遠的傳來:“今個兒小姐我給你們做了一道新飲,翠枝你昨日凍得奶坨子甚好,剛好入味,叫什麽名字?就叫…夏日嬤嬤茶。”


  話音嬌憨慵懶,很是抓耳。蔣雲燕下意識的抬眼去看,正瞧見一個女子帶著兩個丫鬟經垂花門而過,為首的那個女子蛾眉皓齒、杏眼桃腮,鬢發似堆了雲朵,唇角如染了紅霞,仙姿玉色、絕世無雙。她抬手便風情無限,勾唇又媚意橫生,無不惑人。女子隻是路過,幾步間身影便沒入了葳蕤的花木,蔣雲燕愣在當地,他心潮澎湃,隻覺得身邊暑氣更加炙熱,讓人無法呼吸。


  “咳咳,蔣公子,王爺正等著呢,咱們快些走吧。”侍者催促。


  “啊,好…好的。”


  禮王還是那般如坐雲端難以接觸,蔣雲燕行了禮後,便聽禮王說到:“皇長兄脫困了。”


  “什麽!”蔣雲燕深感驚訝,他們一直做的事就是輔助前皇長子東山再起,奪回皇權,而行事的第一步就是想辦法將前皇長子接出圈禁地——皇家別院,以為此事會耗時甚久,沒想到前皇長子僅圈禁這麽幾年就輕易脫困了。


  “主子已經離開了皇家別院?”


  “是。”尉遲軒並未細說廢皇長子是如何脫困的,也並未言明是否是自己助其脫困,他隻想看看蔣雲燕的反應,他知不知此事。


  蔣雲燕沉默了片刻,他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聯想到這幾月商號中有過多筆用途不明的銀錢支出,雖然他名義上替嵩山派打理著都城的幾家商號,但真正生意往來上的事情他並不過問,隻是象征性的每月在賬冊上簽上名字。但他是個細心的人,處處留心細節,他發現這幾個月多家商號都有用途不明的銀錢支出,經營商號也需上下打點,不過多家商號幾乎同時打點關係,這也讓他心中生出了一些疑惑,現在想想這些支出也許與助前皇長子脫困相關。


  如果上麵推測成立,那麽助前皇長子脫困嵩山派也是出了力的,但為何不讓自己知曉此事呢?是不信任自己,還是另有所因?蔣雲燕一時有些理不出頭緒。


  “那主子現在在何處?”蔣雲燕問。


  尉遲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並未答話,蔣雲燕自覺此話失了分寸,這哪裏是能告知他的事情。


  “恭祝主子脫困,宏圖大業指日可待。王爺,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蔣雲燕將姿態放得極低,看起來恭順極了。


  “聽說你與珞府的子弟相交甚篤?”尉遲軒端起茶抿了一口,拋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啊?…是。”蔣雲燕不明所裏,隻能硬著頭皮答道。


  “洛長林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是皇上跟前一等一的紅人,最近又領了京城守備之職,正是風頭無兩。洛長林之所以得皇上青眼,一則他在皇上尚未登基最為困苦的時候與其共患過難,有些情誼,再則皇上無非是看中了他的性子,忠誠、耿直,除了敬畏皇權,其他一律油鹽不進,是個不折不扣的頑固派,不好動搖。但你我既要助皇兄成得大業,京城守備就是個繞不開障礙。”


  尉遲軒停頓了片刻,接著又說:“據說高祖皇帝在建設皇宮內院時挖了很多密道,密道隻有新皇繼位之後才會得知,另有一張密道圖紙會留在曆任京城守備手中,秘鑰加持,待萬不得已之時才能打開借助密道以救聖駕。”


  “但如果皇長兄拿到了密道圖紙,奪回皇權便易如反掌,所以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調動京城暗網,想辦法弄到這張圖紙。”


  蔣雲燕略略思考了片刻剛想答“是”便被門外曹公公的聲音搶了先。


  “王爺,王妃親手做了冰飲給您送來,若不緊著吃便化了。”曹公公托著一個盤子走進來,滿臉笑成了一朵花,盤子上放著一個琉璃盞,盞中奶綠色的冰乳冒著涼氣,好像看一眼周身就能舒爽一些似的。


  曹公公將琉璃盞放到尉遲軒麵前,盞邊放著一個精致的瓷勺。“王爺您快嚐嚐,看著就不錯,王妃說了叫什麽‘夏日嬤嬤茶’,嬤嬤茶是什麽品種的茶葉啊,老奴怎麽沒聽說過,嗬嗬。”


  聽到“夏日嬤嬤茶”幾個字蔣雲燕驀地抬頭,他耳邊響過那個仙子一般的女子的話“叫什麽名字?就叫…夏日嬤嬤茶。”


  原來,她是禮王妃。


  蔣雲燕心中不知為何升騰起一陣失望與難過,那個一見便傾心的人,竟然已經成為他人婦。這個炙熱的午後,一杯名為“夏日嬤嬤茶”的冰飲,封凍上了他跳動的心房。


  他盯著琉璃盞有些出神,尉遲軒一個眼風掃過去,他自知失態趕緊收回情緒。在這個男人麵前,必須嚴陣以待,哪怕一個分神也會讓他從中察覺出異常,抓住端倪。


  “我說的話可記下了?”尉遲軒淡漠的問。


  “是。屬下回去就安排布置。”


  “下去吧。”


  尉遲軒看著蔣雲燕退了出去,修長的手指拾起瓷勺,慢慢地攪動琉璃盞中的冰乳,隨口向曹公公吩咐:“去問,蔣雲燕今日入府之後可有什麽異常,速來報我。”


  曹公公領命而去,尉遲軒舀了一勺冰乳放在口中,冰乳並不甜膩,沁著淡淡的茶香和牛乳的滑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食用再合適不過。尉遲軒性子冷淡,身子也不太怕熱,很少食用這樣的冰飲,今日卻一反常態沒幾下便吃光了,有些意猶未盡,卻不好開口再討。


  曹公公回來複命,在尉遲軒耳邊低語了幾句,尉遲軒微微蹙眉,繼而嗤了一聲,心中冒出一個聲音:我的女人也是你蔣雲燕能夠肖想的。


  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麽,尉遲軒再一次惱怒自己,哪個是你的女人,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擺設。


  他急急轉了話題:“讓跟著蔣雲燕的人,每兩日來報一次他的行蹤,嵩山派用飛鴿給他傳書,不知會不會再安排人員與他接頭。”


  原來,令蔣雲燕接近絡府打入內部的指令,並不是尉遲軒所指派,而是禮王府暗哨截獲了嵩山派飛鴿傳書給蔣雲燕的指令。既然嵩山派令蔣雲燕來自己麾下待命,就應全權聽禮王調配,不應暗中指派其再行他事,除非嵩山派有了更大的主子,不必對他這個二主子言聽計從了。


  看來尉遲重真的是躲在嵩山派。


  劫了嵩山派的飛鴿,但這指令依然要指派給蔣雲燕,如果蔣雲燕不按指令行事,嵩山派自然會有所懷疑,現在蔣雲燕這條線還不能放,他的暗網還沒有查清,待掌握了暗網的全部情況,有朝一日便可連根拔起,徹底清除。


  又是一個炙烤的天氣,天空一絲雲彩也無,陽光毫無遮擋,如萬仞利箭射下,燙的皮膚都有些疼痛。


  尉遲軒候在養心殿外一個時辰了,雖然偏廳中也放有冰盆,但依舊讓立在一旁的小內侍熱得汗流浹背。


  尉遲軒端正的坐著,額上微微有些汗水,此時,從未有口腹之欲的他竟然有些想念那盞名字奇怪的“夏日嬤嬤茶”。


  終於嘉惠帝宣了尉遲軒進去,養心殿的門剛剛關上,嘉惠帝就急忙招呼尉遲軒坐到自己附近,殿中放了五六個冰盆子,張公公正用扇子給嘉惠帝扇涼風。


  “熱著了吧,今年的伏天尤其難過,連著十幾天了一滴雨也沒下,之前即便下雨,雨量也不豐沛,現在已有七個州郡發生了旱災,如若再不下雨,受災的地方還要增多。”嘉惠帝歎著氣,神情有些憔悴,近日各地天災頻降,圈禁在皇家別院的尉遲重又跑了,讓嘉惠帝心亂如麻,已經連著幾日都睡不安穩覺了。


  “你那邊有什麽情況,尉遲重可聯係你了?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嗎?”嘉惠帝問。


  “前幾日接到了他的書信,但不敢當時就來覲見皇兄,怕他在宮中還有眼線,現在他對我並不全然信任,沒有說出藏身的地點,隻是在信中讓我靜待他的安排,我如果沒有料錯,他應該藏在嵩山派中。”尉遲軒答道。


  “他是怕你這幾年變節啊,即便我這樣冷著你幾年了,他也不放心,終究是個多疑的人。”


  “咱們安插在嵩山派中的暗探並未探到風聲,尉遲重也不傻,不會直接住進嵩山派中,但他應該在嵩山派勢力範圍之內,我已經安排人去嵩山暗中打探,一有消息便會速報回京。”


  嘉惠帝點點頭:“尉遲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需要人手就向蕭馳要人,今年的旱情來勢洶洶,如果再不下雨,百姓顆粒無收,怕是要生事啊。”


  “國庫、糧倉可豐?”尉遲軒見嘉惠帝愁眉不展,心中也憂慮起來。


  “國庫糧倉充實,但若舉國受災,再充實的糧倉也無濟於事啊。”嘉惠帝歎到,“如若再半月無雨,朕便去福山求雨,感化天公,以佑蒼生。”


  兄弟兩個又敘了會話,將諸事都研究妥當後,尉遲軒才起身告辭。剛要走,嘉惠帝像是想起了什麽,揚起了今日第一個笑臉道:“軒兒,你與禮王妃相處得可好?”


  “嗯?…尚可。”尉遲軒想起韓墨兒眉眼柔和了幾分,隨即又微微皺眉。


  “禮王妃給皇後送的那個什麽來著,哦對,沙發,哈哈,很是奇巧,皇後很喜歡,朕每次去皇後那裏也要坐一坐,挺舒服的。你這個禮王妃有點意思,你啊,和人家好好相處,別一天到晚總擺個臉色,嚇壞了人家。你這成親沒幾天就出門了,禮王妃心中肯定有怨,這回回來你好好陪陪人家,也早日為我皇室開枝散葉,聽到沒有?”嘉惠帝諄諄教誨,對尉遲軒寄予了厚望。


  “沙發?”


  “對,沙發。你不知道?你沒坐過?”嘉惠帝難以置信,見尉遲軒麵色冷然,趕緊打圓場,“女人家願意坐的東西,禮王妃應該覺得你定然不喜,才沒告訴你,回去吧,你在這,我這屋裏都不用放冰了。”


  被嘉惠帝趕了出來,尉遲軒心中有些鬱鬱。他回來後倒是聽曹公公匯報了韓墨兒做什麽沙發送人的事,當時他一心都放在處理尉遲重出逃的事上,並未將此放在心上。但他不放在心上,韓墨兒就不能來和他說一句?連皇兄都覺得挺舒服的東西,就不能幫他也做一份?送他走的時候,說什麽用滿園芬芳迎他歸來,他倒是回來了,王府除了種了兩片菜園子,一支新種的花也無,這個女人就是在搪塞敷衍他,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實在可惡。


  尉遲軒滿心怨言,臉上冰凍三尺嚇退了眾人,大家心中不免生出同樣的想法,禮王這是又被嘉惠帝訓斥了,嘉惠帝這是多不喜歡這個弟弟啊,禮王一年也不來請幾次安,次次都不歡而散,唉,今後還是得離禮王遠點啊,免得殃及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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