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孟老夫人的好算計
孟老夫人抬手擦了擦渾濁的眼淚,繼續說到:“你說你這一年多來,進過她們兩個人的屋子幾次?你是個正常的男子,哪能這麽委屈自己,你看你最近瘦得皮包骨一般,肯定也有這方麵的原因。清兒,母親想了想,覺得應該再給你添一房妾室。
韓誌清驀然抬頭看著孟老夫人。
“我知道你肯定沒有這個心思,你父親一輩子僅納了一個妾室,那妾室無福,還走得早。你受你父親言傳身教,後宅之中也很清靜。但現在這一妻一妾沒有承擔起照顧你飲食起居的責任,你願意這樣忍著,為娘卻不能讓你一輩子這樣委屈,因而為娘要給你找個好姑娘,納一房妾室,也好有個人能夠近身照顧你,為娘也就放心了。”
“這…”韓誌清似有些猶豫。
“行了,就這樣定了,你就回去安心等著吧,該幹嘛幹嘛,為娘替你把好關,這回一定幫你選個好姑娘。”
“那…兒子就全憑母親做主了。”韓誌清屈身拱了一禮,表情淡淡地說到。
“嗯,好,那清兒就回去吧。”孟老夫人誌得意滿的說到。
……
翌日,孟老夫人又把此事告訴了孟淑娟。
孟淑娟一聽就炸了廟,不可置信地驚道:“什麽?母親要給老爺納妾?您還嫌這府中不夠亂?”
孟老夫人撥弄著佛珠,沉著臉不悅道:“我不給清兒納妾,這府中就不亂套了?你說說這兩年,清兒進過你和張姨娘屋子幾回?”
“我又沒攔著他,是他自己不來的,何止是這兩年,自我嫁入府中,他什麽時候不是下衙便一頭紮進書房,常常吃住都在那裏,韓府大老爺常年睡書房,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孟淑娟提及此事亦是氣憤不已,口氣中帶著火藥味。
“你不知反省,還怨恨你的官人,看來這些年我對你的管教是太過疏懶。”孟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嚇了孟淑娟一跳。
孟淑娟縮了縮脖子,依舊小聲嘟囔:“老爺他自己不願與女人親近,母親再納一房入府怕是也會一樣。”
“這就無需你操心了,過些日子新人就會入門,你作為主母需好好打點一番,選個院落置辦些家具,哦,這些我就找常嬤嬤商議吧,你現在也沒有掌家之權。”
“我…”孟淑娟忽覺孟老夫人今日態度強硬,已然不是同自己商量,分明就是將做好的決定告知,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
孟淑娟在心中暗自思量,這老喪婦從來不做對她自己無益之事,現下要給韓誌清納妾又是為何?而且這些日子,她待自己不似從前,從前為了讓自己聽命於她,好歹還會語言溫和,偶爾也能賞個三瓜倆棗,可現如今便是那層麵子也不做了,這又是為何?
孟淑娟還在尋找原因,孟老夫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聽說你在外麵投錢入夥了買賣?”
“啊?母親怎麽知道,不,不是,我是說我還沒來得及向母親稟告這事呢。”覺得自己被厭棄了的孟淑娟趕緊轉變態度,笑嘻嘻地湊到孟老夫人麵前仰著臉說到,“我投了五萬兩銀子入了關家的棉花生意。”
“關大人?”
“禮部侍郎關大人,前些日子我還同您提過呢,他們家做得都是大生意,穩賺不賠。”
“哦?既然是穩賺不賠,那這塊肥肉會有多少人盯著,怎麽就偏偏便宜了你?”孟老夫人蹙著眉說到。
“我自然是搭對了路子,”孟淑娟不喜孟老夫人這種瞧不起人的口吻,“兒媳在外還是有些交遊的。”
“哼,是那幾個上不得台麵的夫人給你牽的路子吧?以她們的身份地位怎麽能與關家攀上關係?”
“人家就不能有些奇緣際遇?母親放心,這生意虧不了的,您就擎好吧。”孟淑娟咬著牙說到。
“你去年給齊楚楚的嫁妝補了十萬兩的虧空,手裏怕是也不剩多少體己錢了,你就這樣折騰吧,別到嫣兒成親的時候連添妝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孟老夫人乜了一眼孟淑娟說到。
孟淑娟心火騰騰直竄,恨不得將手中的茶水潑到麵前的老喪婆身上,但她隻敢想想,哪家的媳婦也不敢公然忤逆婆婆,再說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母親不必為此事掛懷,媳婦有分寸的,對了,您真要給老爺納妾?是哪家的小姐啊?能將女兒嫁給別人為妾的人家,肯定不是什麽體麵的府邸,那些體麵的府邸寧願給家中的庶女尋個窮書生做妻,也不會將庶女嫁入高門為妾的。所以母親到底是相中了哪家的小姐,別是讓那些想攀附我們韓府,日日想著打秋風的窮酸人家將您唬弄了吧。”
孟老夫人喝了口茶,連眼神都沒掃孟淑娟一眼:“我還沒老糊塗,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無事就回去吧,我要歇著了。”
孟老夫人如此冷漠的態度,讓孟淑娟心中咯噔一下,她趕快站到孟老夫人身後,給她揉起了肩膀。
“母親,我不是說您糊塗,你知我心直口快,向來沒個分寸,真是該打。”孟淑娟裝模作樣地輕扇了自己幾個嘴巴,“我是說如果您想給老爺納妾,最好還是選個知根知底的,要不從我的丫鬟中選一個模樣性子都好的給老爺做妾?”
“你見過清兒有正眼看過府中的丫鬟嗎?”孟老夫人不悅而言。
“老爺相不中府中的丫鬟,您在外麵找的他也未必能相中。要不咱們問問老爺的意見,別我們這邊為了老爺勞累一頓,最後反倒惹得老爺不悅。”孟淑娟覺得以韓誌清不近女色的性子,他一定不會同意為其納妾之事。
孟老夫人閉目享受著按摩,幽幽地說了一句:“我與清兒說過了,他說聽我的安排。”
“什麽?老爺同意了?”孟淑娟驚道。
孟老夫人“嘶”了一聲,怒斥:“你幹什麽呢,手勁這樣大?”
孟淑娟從後麵繞出,看著孟老夫人問道:“老爺同意納妾了?這…”
“哼,原來清兒可能還不會同意,但被你前幾日醉酒作鬧一頓之後,任憑哪個爺們也會同意吧。”孟老夫人揉著肩旁說到,“行了,我乏了,你回吧。”
孟淑娟隻得告退,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中後,坐在床榻上良久才吐出一言:“再納一房也是擺設,韓誌清就是個不中用的。”
……
沒過幾日,孟老夫人便派身邊的夏嬤嬤去了陸府。
夏嬤嬤在陸府得到了隆重的接待,好話蜜話灌了一耳朵,臨走時還得了一個厚厚地封紅。
“那鄉下丫頭確實會看賬?”夏嬤嬤回府後,孟老夫人問道。
“會看,我將您給我的賬冊給她看了,兩刻鍾的功夫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妥。”夏嬤嬤回到。
“兩刻鍾,也算不錯了。”孟老夫人神色淡淡地說到。
“哪有幾人有老夫人您的聰慧和資質啊,一個鄉下姑娘這樣已然算是不錯了。今後進了門,您還指望她做什麽主啊?府中日常進項、出項她弄不錯就可以了,其餘的還不得勞您支應?”
孟老夫人淡淡點頭:“也是。那姑娘你看著可還湊合?”
“相貌氣度雖不是小家碧玉那種柔柔弱弱,但也頗為清新脫俗,略略打扮一下應該十分明豔。”夏嬤嬤回道,“而且,這姑娘的家世十分簡單,父母遠在柳州,從小對她就不上心,陸老夫人接她來都城時,她那父母已經將這丫頭親事托付給了陸老夫人,全憑陸老夫人做主。”
“嘴上說不會幹預女兒親事,別到時我們將人接進了門,他們又來打秋風。”孟老夫人手中撥著佛珠,半眯著眼說。
“那陸老夫人說了,這姑娘的父母、兄弟在柳州過得都不錯,有良田有鋪麵,言下之意不是那窮酸人家。”夏嬤嬤收了封紅倒也辦事,沒少為其美言。
“欸,現在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眼下來看就隻有這個丫頭適合了,會看賬會理家,年紀大些也穩重,鄉下人好歸攏,父母不在身邊全無倚仗。”孟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是啊是啊。”夏嬤嬤應和著。
“那你就請個媒人去陸府提親吧,最好能在皇子大婚前就將人抬過來。”孟老夫人依舊微合著眼目說到。
“呦,這可沒多少時日了,那可得快些動作。”夏嬤嬤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月曆。
“抬一個妾室,哪有那麽多講究,尋個差不多的日子用頂轎子抬過來即是。”孟老夫人不耐地說到。
“是是,老奴省的了。”夏嬤嬤趕緊答話。
……
韓誌清這邊卻不同意簡簡單單抬沈丹珍過門。
“沈單她…沈姑娘她委身為妾本就委屈,成親之日再如此草率豈不更加委屈。我雖不能八抬大轎將沈姑娘抬過門,怎麽也得我親迎她過府,而且不能是晚上,要是白日,朗朗乾坤之下。”
韓墨兒滿臉無奈,隻能柔聲勸著:“父親,事急從權,我們要讓丹珍快些嫁入韓府才是,省得夜長夢多生了變故。我知道你不肯委屈丹珍的心思,但現下真的顧不上這些了,您若覺得虧欠於她,等她過門後加倍對她好就是了,我想丹珍會理解的,不會生怨。”
“但…但女子一輩子就嫁一次人,總不好讓她有遺憾。”韓誌清還是固執己見。
“父親,你若一意孤行,到祖母那裏去爭取這些,祖母定會生疑,然後會將丹珍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要是查到這個‘沈丹珍’是我舅母的外甥女,這婚事一定會作罷,到時候得不償失啊。”韓墨兒深暗如何勸說韓誌清,幾句話一出,果然她那父親不再言語了。
“可我就怕…紙終究包不住火,以後要是你祖母知道了,會不會再生事端?”韓誌清悶悶地說到。
“生什麽事端?人都接入府中了,她還能退回去不成?即便要退回去也得給個說法吧?難道她能站出來向世人去說,我給我兒子娶了個差輩兒的媳婦,所以我要撥亂反正,將人退回去?然後讓言官彈劾父親你,讓世人嘲笑我們韓府?不會的,祖母她啊,隻能打落牙齒混血吞,將此事掩蓋得密不透風的。”韓墨兒笑著說到。
“墨兒你…”韓誌清心中別別扭扭,一方麵覺得韓墨兒這個辦法妙哉,一方麵又覺得身為子女這樣愚弄母親不妥,兩種情緒拉扯,最終還是前者占了上風,娶沈丹珍過門對自己、對韓府都是件好事,母親也一定能理解的。
“那事情就這樣定了啊,我還有好些情事需要準備,就不陪父親了,十日之後丹珍就會過門,新郎官兒,您趕緊多吃些東西吧,您這皮包骨頭的樣子實在是…。”韓墨兒瞧著韓誌清搖頭“嘖嘖”兩聲。
“你這潑皮孩兒,竟然打趣起為父。”韓誌清麵上一紅,假裝惱怒地說到。
“錯了錯了,我走了啊父親。”韓墨兒轉身出了酒肆雅間直奔陸府。
韓誌清低頭瞅瞅自己,又抬手摸了摸臉頰,低聲喃喃道:“確實不太好看,沈單她會不會嫌棄?”言畢,他闊步走出酒肆,大聲向小廝說到,“走,去福壽堂開張進補的方子。”
“啊?誰要進補啊?”小廝問道。
“你家老爺太瘦了,需要進補。”韓誌清直言道。
“好…好咧,老爺您上車,咱們這就走著。”小廝吆喝道。
主仆二人急火火地直奔福壽堂,尋那進補良方去了。
……
“這位小哥兒你倒是買不買,不買別站在我攤子前,鬼鬼祟祟的。”一個街邊賣梳子的大嬸虎著臉高聲斥道。
“我不得看看你這梳子好不好啊,”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男子將手中的木梳往攤子上一丟,嫌棄地說到,“我看過了,你這梳子啊忒不光滑,有倒刺,若是梳頭不得直接將頭發拔光啊,不買了不買了。”
“欸,你這天殺的,昧著良心說話,誰的木梳有倒刺,你倒找出一把來讓我看看。”大嬸聞言氣了個半死,不依不饒地與男子理論。
正此時,木梳攤位對著的府門大開,幾個華服貴夫人送一個嬤嬤出府。
那男子見狀也不吵了,趕緊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塞到大嬸手中:“大姐,我錯了錯了,您別與我計較,咱別吵了,您拿著幾個錢買碗大碗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