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拆招
“行動?做.……那件事嗎?”張清華咬了咬唇。
“我……不敢。”聲音弱弱的。
孟老夫人在心中啐了一口,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老狐狸七情不上臉,她拉過張清華的手和緩的說道:“這宅子中就你和沈丹珍兩個女人了,她一個剛進門不到一年的丫頭,便壓在你的頭上,我心裏看著都不舒服。”
孟老夫人搖搖頭:“但不舒服又能有什麽用,我現在在這府中就是個無用的老婆子了,沒人聽我的了。”
“可……確實我技不如人,在掌家理財上不如沈姨娘。”張清華本想做出一番高潔正氣之態,但奈何還是沒有掩藏住話中的酸意和不屑。
“掌家之才最重要的是什麽?是人品。”孟老夫人說道,“我這麽多年閱人無數,不說目光獨具也不遠矣,你與沈丹珍,若說人品,她怎能同你相提並論?掌家之事,銀錢進進出出,人品不過關,怎能有此資格?”
孟老夫人老神在在:“若我說啊,掌家之職你最合適,人品好,公正清廉,潔身自愛。至於其他事項,掌家之人領辦即可,還非得精通算籌?那要那麽多大管家還有何用?”
這話張清華愛聽,並且深以為然。
“母親最是智慧,事情讓您一說便通透了。”
“哎,咱們娘倆通透不行啊,還不是大眼對小眼,讓別人踩在頭上。”孟老夫人搖頭歎息。
“這.……”
張清華有些動心,但她長這麽大做的最大的壞事就是在張家設計韓墨兒那回。
如今孟老夫人讓她給沈丹珍下藥,謀害人性命,她還是躊躇萬分,有些膽寒。
“你現在不動作,等她孩子生下來了,什麽都晚了。若是再生一個男丁,你在清兒眼中可真就是可有可無了。”孟老夫人又捏起一塊糕點放入了口中。
“男孩.……”張清華臉色一白,帕子在手中揉變了形。
孟老夫人微微合上了眼,今日的敲打已經到了火候,不能再多了,再多便要讓人起疑了。
“也罷,你心善,便這樣吃齋念佛一輩子也是另一種福氣。隻要你心寬,天地就寬了,行了,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好。”
張清華張起身退了出來,她深一腳淺一腳滿腹心事的回了自己院子。
張清華甫一離開,孟老夫人就睜開了眼睛。
她略帶緊張地問向剛剛從後門進來的夏嬤嬤:“沈姨娘可用了?”
夏嬤嬤微微欠身,小聲地回答:“用了。”
孟老夫人神色轉為愉悅,她又閉上眼睛,翹著嘴角說道:“我看她還能得意幾時?”
“咱們已經將東西送進去了,張姨娘那裏是不是就不需要了?”夏嬤嬤問道。
“需要,當然需要。”孟老夫人合目扒拉著佛珠,“不然怎麽拿捏她呢?拿捏住她就是拿捏住了韓瓊兒。”
嗬,孟老夫人嗤笑一聲:“沒想到最終能讓我指望的竟是韓瓊兒。”
“時刻留意沈姨娘那邊,一定要確保她日日都在用藥。”
“是。”夏嬤嬤恭敬地答到。
忽然,孟老夫人睜開眼睛,身子驀地向前壓來:“你那同鄉確實可靠?”
夏嬤嬤嚇了一跳,反應了一會急急回道:“可靠,可靠的。他的吃穿用度都指望我呢,而且咱們幫他還了那麽一大筆債,他怎麽也不能背信棄義不是。”
孟老夫人不屑地一哼:“這種市井宵小,哪有什麽信義。”隨即又歎了口氣,“不過現在也隻有用他、信他了。”
“他行事時確實沒人發現?”孟老夫人擔心的又問。
“沒有人發現。沈姨娘的丫鬟去藥房抓安胎藥,店員抓藥之時,他雇幾個地痞生事,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幾個地痞身上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將咱們的藥混入了藥包中,速度很快,無人發覺。”
“這些是你親見?”
“我遠遠地瞧著,大概就是如此。”夏嬤嬤提心吊膽的回道。
“嗯。”孟老夫人揉了揉額角,“安胎藥一旬抓一次,再用你這同鄉兩個月,之後便讓他離開都城,走得越遠越好!”
“是,這些都安排好了,老夫人放心即可。”
孟老夫人恨恨地說道:“要不是沈丹珍將她的院子守得牢不可破,我們也不用費這麽多的心思,哼,她雖嚴防死守,但我還不是將藥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入她的口中了,跟我鬥,她還太嫩了。”
夏嬤嬤垂下眼皮,沒敢接話。
“你也辛苦了,糕點你拿去吃吧,我吃不慣這東西。”孟老夫人隨意指了指張清華帶來的糕點,麵上鄙夷之色一點也不隱藏。
“謝老夫人。”
夏嬤嬤趕緊端起食盒退了出去,臨到門前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孟老夫人坐在榻上閉目養神,手中佛珠輕撥,麵容慈善,神情平和。
但在夏嬤嬤眼中,那裏卻是一團濃重的黑霧,黑霧之中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一個陰暗卑鄙、凶殘狠毒的厲鬼!
。。。。。。
韓墨兒晃蕩進了沈丹珍的院子,便見她在樹下如蓋的陰涼中看書。
風吹碎葉零落,散進時光中,鐫刻成詩。
韓墨兒吹了一聲流氓口哨,成功引起了樹下人的注意。
沈丹珍起身,站在深深淺淺的光暈中,六個月的孕像竟還有長身玉立的感覺。
韓墨兒眼睛黏在她的身上,不正經的說了一句:“沈公子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都是這樣好風采。”
沈丹珍拿她的話如過耳之風,接口道:“小九沒有抱來?”
“沒,我好不容易出來透個風,就讓我一個人舒坦舒坦吧。”
說著,她從沈丹珍手中拿過書:“在看什麽?”
“《天下巨賈》?嘖,丹珍,你的品位著實單調無趣。
“什麽有趣?南柯先生的書嗎?”沈丹珍促狹地說道。
韓墨兒臉上一紅,心中暗罵翠柳那個大嘴巴,這種丟臉的事都向外傳揚。
“咳”她轉頭換了話題,“近日身邊可安生?”
沈丹珍拉了她進屋,邊走邊說:“還算安生,我這院子看得緊,用的都是自己信得過人,別人想插手進來也難。”
韓墨兒思忖了片刻:“還是要多加防範,有些陰私手段防不勝防,不可掉以輕心。”
“我知道。”沈丹珍拍了拍韓墨兒的手。
“父親那裏.……”
韓誌清是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聖人,他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人心似鬼蜮,暗藏殺機。
不過,這幾年經曆的事多了,韓誌清多多少少也識了些人間煙火,在自己重視的事情上有了幾分戒備。
“自你提醒你父親之後,他比我還要上心,隻是.……到現在也不願相信老夫人會害我,他覺得應防著孟淑娟留在府中的人。”
“是,都應該防範,這韓府中確實人人心深似海。”
兩人正說著話,丫鬟捧著一盞湯藥而來。
“公子..哦不,小姐,安胎藥熬好了。”
沈丹珍接過藥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飲而盡。
韓墨兒最不愛喝苦澀湯藥,看著沈丹珍飲藥,她將鼻子皺了起來。
“丹珍為何要喝這安胎藥?可是身子有不妥的地方?”
“沒,我懷孕後沒有太大的感覺。”
“那為何還要喝這藥,是藥三分毒,不如吃點新鮮果蔬。”
沈丹珍將藥盞遞給丫鬟,用帕子試了試嘴角:“醫者說其他婦人都喝,便也給我開了幾劑。”
韓墨兒略有所思:“醫者可信?”
“可信,你父親托人在太醫院請的太醫。”
韓墨兒點點頭:“藥在哪裏抓的?”
沈丹珍笑出聲來:“墨兒看來真的被這韓府中人嚇壞了,怎的這般謹慎?藥是在普惠藥莊抓的,她們還能將手伸到有皇室背景的普惠藥莊?”
韓墨兒不想拿大小孟氏曾做過的陰私事去嚇沈丹珍,不過她提著心卻久久放不下。
“入口的東西還是要慎之又慎,明日我派幾個護衛過來,你的丫鬟外出采買便讓他們跟著,別讓人有機可乘。”
沈丹珍點點頭,笑道:“那就麻煩墨兒了。”
韓墨兒劣性又至,扯著嘴角做登徒子的樣子:“怎麽謝我,不然沈公子讓我香一口?”
沈丹珍不是那麽容易調戲的,淡淡的應了一句:“倒也不是不可,不過墨兒要先問過你的父親。”
韓墨兒頓時蔫了,搖著手道:“這玩笑話你可千萬別同我父親說,不然他見麵又要嘮叨我,聽的我頭疼。”
“那便安生點,再胡言亂語,我就告到禮王那裏去。”
韓墨兒瞪大眼睛,自己的軟肋這麽明顯嗎?
為何人人要向禮王告狀!
。。。。。。。
韓墨兒回到王府,安排護衛去韓府。
護衛應諾,剛要退出,又被韓墨兒叫住。
“你們遠遠的跟著沈姨娘的丫鬟就行,看看她采買時有無異狀,另外,她采買的東西溯著源頭也去查查,別讓人做了手腳。”
護衛一一應下,轉身離了屋子。
一直在作畫的尉遲軒頭都不抬,涼涼送了一句過來:“麻煩,直接殺了豈不省事?”
韓墨兒白了他一眼:“怎可草菅人命?要死也要抓住她的作惡的實據,讓她罪孽昭昭,死得明明白白。”
尉遲軒哼了一聲:“她們之前對你做的那些惡事就罷了?”
韓墨兒走過來,擠到尉遲軒身前,坐在他的腿上,左右扭動了幾下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一滴墨從筆尖滑落,氤氳了宣紙。
“又鬧,畫又毀了。”禮王帶著qingyu的沙啞聲音響在韓墨兒耳側。
“誰讓你意誌不堅,我不過想尋個舒服的姿勢。”
韓墨兒笑得沒心沒肺,像坐在樹下嗤笑烏龜的傻兔子。
“舒服的姿勢?”尉遲軒放下筆,眸子暗了,“墨兒,我記得你派翠柳去買東西了?”
“是,那又如何?”
“她走了,便沒人會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了。”
“嗯?你要做什麽?”
韓墨兒終於理解了尉遲軒之意,這哪裏是烏龜啊,明明是一隻想吃肉的狐狸!
她縮起脖子:“尉遲軒,不是說過不準白日宣淫嗎,我堂堂禮王妃不要麵子的嗎?”
“你禮王妃的麵子向來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不差這一點半點。”
尉遲軒將韓墨兒打橫抱了起來,展步往拔步床上走去。
韓墨兒還想在抗爭一下,但尉遲軒火熱的唇堵了上來,反駁的話在口腔中化成了嚶ning。
韓墨兒破罐子破摔,算了,禮王妃善妒粘人的名聲早已聲名遠播,也不缺這一項白日宣yin的“好色”了。
隻是翠柳不會提前回來吧?
。。。。。。
又幾日,護衛傳回消息,竟真的找到孟老夫人作惡的實據。
“什麽?你說那安胎藥中被人放了東西?”韓墨兒大驚。
“是,今日沈姨娘的丫鬟到普惠藥莊抓藥,我在藥鋪外守著,看得很分明,一個身手輕健矯捷的男子,趁人不備將東西放入了還未封口的藥包中。”
“什麽東西?”韓墨兒麵色冷然,語意沉沉。
護衛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禮王妃,他印象中的禮王妃總是笑著的,和善溫柔。
“因為離得有些遠,未看清是什麽東西。”護衛也凝重起來。
“好,現在再派一人去跟著那個男子,跟著即可,切勿打草驚蛇,看他平日裏都與什麽人交往聯係。另外派人去調查此人身份,越詳細越好。”
“是。”護衛應下。
“翠柳!”
“小姐,在呢!”翠柳清脆的聲音響起。
“找個理由速去韓府,告訴丹珍那安胎藥不能再喝了,但……每日要照常熬製,熬完的湯藥秘密處理就好。”
“好的小姐。”
“另外,讓她別將此事告訴父親,父親那種心理承受能力,怕是當時就要慌亂炸廟,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這次不能再讓她逍遙法外了。”
韓墨兒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幾下:“明天讓沈姨娘尋個由頭外出,你在有風居定個雅間,我帶禦醫給她診脈。”
“好的,小姐。”翠柳利落地出了書房。
將所有事一一安排妥當,韓墨兒用手指敲著桌子,大小孟氏若是安生,她本不再想計較他們此前加之在自己身上的惡舉。
但祈求厲鬼不啖血食肉,豈不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
好,你們既然要行此惡毒之技,那就別怪我連本帶利的討回,讓你們這些虎狼之徒皆得應有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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