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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社死現場

  尉遲軒沒有語言,隻是緩緩站了起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充容坤頗為詫異:“你這是要走了?聽了這個驚天陰謀之後?不問問九勾國的老兒為何這樣行事?今天我找你來所為何事?不再敘敘我們的兄弟情義?”


  ??尉遲軒勾了一下嘴角,轉身就走,隻丟下一句:“走了,不問,不想知道,不敘。”


  ??幾個詞砸了過來,砸得充容坤呆了好久,反應過來才咧著嘴一笑:“看來傳言為真,這個禮王的脾氣是真壞。”


  ??。。。。。。


  ??回程的路上尉遲軒沉著臉,一直保持著低氣壓。


  ??張先生和傻大個兒低眉順眼地跟著,心裏無非都是“這草蛋事誰遇上能好受啊”的想法。


  ??尉遲軒心中確實不舒服,一口鬱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吊著。


  ??他需要安撫,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他這些年被韓墨兒嬌寵壞了,所有好的、壞的情緒都需要一個出口,再也不想自己忍著了。


  ??“王妃還沒有回信嗎?”回到客棧,尉遲軒陰著臉問道,顯而易見地氣急敗壞。


  ??張先生跟隨尉遲軒已久,也沒見過幾回禮王情緒如此外漏,他磕磕巴巴地說道:“還沒有回信,已經讓人順著飛鴿的路線去查了。”


  ??尉遲軒點點頭,抬手揉了揉眉心:“張先生,今日之事你怎麽看?”


  ??張先生沒急於開口,思量了好一會才說:“難道這個充容坤就是九勾國皇室要迎回的三皇子?九勾國皇室藏了他二十多年,這個時候將他接回去是何欲意?”


  ??張先生緊盯尉遲軒:“難道九勾國是想通過他拉攏王爺,讓王爺謀逆?”


  ??尉遲軒目光沉沉:“原來本王隻是一個人微言輕不受待見的閑散王爺,發揮不了什麽實質作用。但現在皇上用我信我,毫不猶豫讓我統轄十萬大軍,又給我了二十大軍的調配之權,因而他們覺得尋到了千載難逢的時機,打算以彈丸之地吞並我大曆朝萬頃疆土。”


  ??尉遲軒輕挑了一下嘴角:“做得好一場春秋大夢。”


  ??張先生歎了一聲:“沒引出尉遲重,倒弄出這麽一茬,王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你怎麽知道沒引出尉遲重?”尉遲軒情緒收斂的極快,如今又恢複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尉遲重怕是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世,正等著拿此威脅我就範呢。”


  ??他摸了摸腰間帶著的做工蹩腳的香包,那是韓墨兒繡給他的:“去查,查充容坤所言之事是否屬實,我一會就給皇兄寫一封信陳情此事,不能讓有心人挑撥了我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動搖了帝心,至於九勾國與尉遲重他們分別揣了什麽樣的心思,我們立等可見,見招拆招即可。”


  ??張先生一一應了下來,卻遲遲不走,麵上有隱隱的掙紮猶豫。


  ??“張先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張新生是尉遲軒的謀士,將尉遲軒的利益考慮在前已經沁入他的骨髓,雖然知道他的話可能欠妥,但還是咬了咬牙說了出來。


  ??“王爺您的身世如果毫無保留地告知皇上,皇上.……他還會無條件地用您信您嗎?帝王疑心都重,疑心生暗鬼,有史以來,多人少喪命於帝王的疑心您不是不知.……”


  ??尉遲軒在張先生的話中緩緩抬起眸子,目光如深譚,幽深不見底。


  ??他緩緩啟唇,慢悠悠地說道:“在懷疑他不信我之前,我得先信他。”


  ??。。。。。。。


  ??隔了兩日,充容坤又約尉遲軒見麵。


  ??這回沒在上次落魄的小院,馬車停在了一處奢華的樓宇之前。


  ??門楹上並未懸掛牌匾,顯而易見這是一處私宅。


  ??尉遲軒展步前行,身前依舊是畢恭畢敬的商會會長,身後跟著張先生和傻大個兒。


  ??尉遲軒被迎入廳中,廳中長煙嫋嫋、仙樂飄轉,很是靡靡。


  ??尉遲軒抬眼望去,發覺廳中還坐著一名男子,那人背對著他,臉看向角落的琴師,身子微動正隨著音律打著拍子。


  ??似是聽到有人進來了,那人極不情願地轉過身來,拋了一個淡淡的眼神。


  ??!!!!!


  ??尉遲軒和那男子皆楞在原地,似石化了一般,一動也沒動。


  ??不知過了一瞬,還是恒久,尉遲軒垂下眼睛,幾不可查動了動嘴唇。


  ??沒人知道他那是在磨牙,除了韓墨兒。


  ??沒錯,那人正是韓墨兒,一身男裝的韓墨兒!!


  ??韓墨兒是今日下午收到充容坤的請帖,她琢磨了一會便應下了邀約。


  ??在一個沒有整容的時代,那個充容坤與尉遲軒長得可謂一模一樣,又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怎能讓韓墨兒不心生疑竇?

  ??因而她應下此人邀約,打算再探一探他的虛實。


  ??沒想到竟在此處見到了尉遲軒!!!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但韓墨兒不想傾訴衷腸,隻想趕緊保命。


  ??她知道自己私自追隨而來,少不了要被尉遲軒一頓懲治責罰,但.……如今這種情形應不是一頓責罰就能解決的了。


  ??“這.……”饒是張先生一輩子見過許多大場麵,都被現在的情況驚得有些失語,他瞄了一眼尉遲軒,見他沒言語就也將後話咽回了肚子中。


  ??傻大個兒倒是眼中有一閃即逝的驚喜,因為他看到了韓墨兒身後的翠柳,但他向來沉穩,從不多言一句,一瞬的驚喜過後又是無波無瀾。


  ??翠柳愣的時間比較久,待她的目光從傻大個兒身上扯下來時,尉遲軒已經落座了,此時她心中隻有一句話:小姐死定了!


  ??“蔣公子,這邊請這邊請。”商會會長將尉遲軒讓到了主位下首,而韓墨兒坐的另一側的下首。


  ??兩人麵對著麵,距離近的臉上的汗毛恨不得都能看清,韓墨兒心虛的可以,眼神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合適。


  ??她在尉遲軒麵前從來沒有這麽尷尬與局促過,麵對著吹著十級冷風的尉遲軒,她習慣性地就想沒骨氣地過去哄哄,可是現下的情況又不允許,隻能頂著冰人的目光將頭縮進殼裏。


  ??不過尉遲軒倒是沒有拆穿自己,韓墨兒心下稍安,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轉念琢磨起了正事。


  ??尉遲軒為何會來?他知不知道充容坤這個人?又與充容坤是什麽關係?雙生子嗎?


  ??韓墨兒越想越亂套,腦子裏已經跑過了一整部部狸貓和太子的八點檔電視劇情節。


  ??正在此時,屋外低沉地響起了一聲咳嗽,商會會長馬上蹦了起來,掀了簾子恭敬地請屋外人進到裏間。


  ??此人不慌不忙地踱著步子走到主位落座,拉著輕挑的長聲說道:“我怎麽又來晚了,竟讓兩位客人等我,一會我自罰一杯,算作賠罪。”


  ??尉遲軒緩緩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充容坤,捎帶腳地冰涼的目光也從韓墨兒身上劃過。


  ??這一眼讓韓墨兒做如針氈,恨不得立時滾到尉遲軒懷裏說“我眼裏隻有你,其他人就算長得再像你我也不喜歡。”


  ??不過見尉遲軒對充容坤長得與他一模一樣這件事絲毫不驚訝的樣子,韓墨兒思忖難道尉遲軒早就知道世上有此一人?那為何從沒向自己提及過呢?


  ??韓墨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被充容坤點了名。


  ??“韓公子,你看我與這位公子長得像嗎?”他將頭一轉嬉笑地去問韓墨兒,眉眼間的神情與紈絝子弟如出一轍。


  ??韓墨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用吃驚的表情在尉遲軒與充容坤臉上來回遊弋,良久才歎了一聲:“像!還真十足地相像!敢問這位公子是.……?你們是兄弟?”


  ??韓墨兒話音剛落,尉遲軒就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又讓韓墨兒脊背繃直了幾分,原來她經常在尉遲軒麵前演戲,可那一場戲也沒有這一場這麽難唱。


  ??“兄弟?”充容坤含著笑品味著這兩個字,隨後才端起了一杯水酒,“介紹一下這位我的摯友韓軒,這位是蔣公子,來九勾國做藥材生意的。”


  ??“摯友、韓、軒。”尉遲軒將一句話說得抑揚頓挫,他直視韓墨兒,“還真是巧啊,在下單名也是一個‘軒’字。”


  ??韓墨兒的汗毛豎了起來,她訕笑了兩聲:“是……是啊,還真是……巧啊。”


  ??“韓公子來九勾國所為何事?”尉遲軒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狀似無意地問道。


  ??“他來遊曆,”不待韓墨兒回答,充容坤就待其答到,他給韓墨兒斟了一杯酒,拉長的語調中透著黏黏糊糊的曖昧,“韓公子有趣又聰明,前幾日還幫著官府斷了一樁盜竊案呢,在下佩服得真是五體投地。”


  ??“是嗎?”尉遲軒露出一個冷淡至極的笑,“韓公子真是了得。”


  ??韓墨兒遍體生寒!!!

  ??“哪裏哪裏,喝酒喝酒。”她臉上的肉都快僵了。


  ??充容坤在韓墨兒臉上瞧了幾眼,又睃了一眼尉遲軒,然後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樣,拿腔作調地說道:“我怎麽覺得韓兄弟有點怕蔣公子啊?”


  ??怕啊,怕的要死,怕得打算洗洗自己躺進棺材。


  ??“啊?沒有沒有,就是……對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我這壓力有點大。”韓墨兒不敢說出心裏話,隻能打著哈哈。


  ??“一模一樣嗎?我怎麽覺得我比蔣公子瀟灑俊逸一點呢?”充容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調笑道。


  ??向來話少的尉遲軒此時卻接過話頭,他端起一杯酒輕輕搖晃,淡然卻不溫和的出聲:“哦?那就請韓公子給個公斷吧。”


  ??要!命!了!

  ??公什麽斷!我寧願原地去世!


  ??充容坤看著臉色漲得如同豬肝色的韓墨兒哈哈大笑:“還是不要難為韓公子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韓墨兒渾渾噩噩地吃了幾口酒,滿腦子都是“自己死定了!要怎麽哄尉遲軒?肯定哄不好,要不是還是逃吧!小九怎麽辦?管不了那麽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此種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尉遲軒語貴言少,韓墨兒魂遊天外,隻有充容坤一人興致勃勃,介紹完九勾國的風俗,又介紹特產美食。


  ??“我去更衣,你們先聊。”韓墨兒在尉遲軒時不時的威壓眼神下落荒而逃。


  ??充容坤見韓墨兒離開,端著一杯酒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禮王,這幾日可是徹夜難眠,心思一直在我那天的話上?”


  ??在收到了尉遲軒一個不屑的眼神後,他哧哧地笑了:“也是,您是誰啊,大曆朝深入敵營臥薪嚐膽的禮王殿下,怎能被這幾句擾了心神?不像我,在得知真相之後久久不能釋懷。”


  ??“憑什麽?憑什麽我的兄弟可以以皇子的身份長大,可以攪弄風雲翻雨覆雨,而我就必須安守田園,十四歲之前連鎮上的集市都沒去過,隻因為怕別人看到我這張臉,聯想到大曆朝那個皇子的身上!”


  ??他的表情瞬間狠厲起來:“我不知道我爹是誰?我娘是誰?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感覺一切都在被別人操控著,禮王看過皮影戲嗎?我就那單薄沒有生命的皮影,而我根本不知道是誰在他媽在操控著我的人生!”


  ??充容坤用舌頭磨了磨牙,轉而又露出陰鷙的笑容:“後來我終於知道了一切,也知道自己這枚棄子終於有用了,你知道嗎?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竟然是模仿你的神情,哈哈哈,他們讓我不要笑,冷下臉,用眼角看人,當時我就在想,這得是一個多無趣的人,平日裏還這樣端著。”


  ??“不過見到你之後,我才發覺我學的不像,一點都不像,你的淡漠與冰冷不是裝出來的,就像深譚中的寒水,刺骨的寒涼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充容坤似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翹著唇角說道:“你最不中用的那段時間,他們想讓我換了你,而你會被……”


  ??他抬手在脖子上一比劃,賤兮兮地笑了起來,“當時我就在想我若是真的扮成你,會不會有人發現?據說那時你已經成親了,你的王妃會發現嗎?畢竟你們朝夕相對。”


  ??此言一出,一直默不作聲的尉遲軒抬起頭來,直視充容坤:“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防備九勾國皇室,對他們心存怨念,怎麽,難道是他們想要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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