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第725章 雞抱窩
譚女史是接還是不接?
「多謝范八娘子的抬愛,您的心意我心領了,」譚女史用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推了回去,原本還想出言提點一二,也被這弄的不想說話了。
這樣的東西做工再怎麼精美,在長公主府上又算得了什麼?
長公主作人素來大方。
譚女史積攢下來的東西也不少,而且都不是等閑能見的。
范八娘子沒想到會被拒,愣了一愣,旋即臉上綻放出來明艷的笑容,「瞧我真是魯莽,譚女史並非俗人,怎麼能用這樣的東西來……請譚女史千萬不要厭煩於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想表達與譚女史交好的心愿。」
這一番話,說的妥帖。
譚女史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點點頭,「范八娘子不必客氣,若是有什麼要問的,直問就是,皇上和長公主都對你青眼有加,說不定一場大富貴就在眼前,豈是我等能夠攀附的。」
范八娘子聽了,心中喜悅,兩眼亮晶晶地說:「若是得了譚女史的吉言,我一定不會忘了您。」
譚女史欠欠身子,笑著說:「范八娘子客氣了……我就不在此逗留,打擾范八娘子換衣了,免得皇上和長公主久等。」
范八娘子點點頭,合上了門。
譚女史站在外面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來范八娘子還惦記著淮陽王?
這可真是個烏龍。
她方才已經暗示了好幾次,興許范八娘子能夠領悟吧,除此之外,也並不是她該做的。
一想起來,淮陽王和王妃之間誰都插不進去的樣子,譚女史就磕巴磕巴嘴,嘀咕道:「守身如玉這麼些年,可不是誰都會要的,看上誰不好,看上他,也真是心大。」
淮陽王有九成的把握會登基。
皇上這麼疼愛淮陽王,養個兒子也不過如此了,淮陽王妃就是將來的皇后,范八娘不想嫁給現在的老皇帝,看上了將來的皇帝,倒也算得上是有眼光。
但是這個世上,只是光有眼光是不夠的。
還得要有運氣。
范八娘子換衣裳的偏殿,斜對著敬武公主歇息的偏殿。
此時,阿玲正伏在敬武公主的榻前,哭哭泣泣地說:「公主,您可要為阿玲做主啊,若是……依著長公主的意思,豈不是阿玲的小命都沒有了,阿玲死不足惜,只是阿玲死了之後,誰來侍奉公主您呢?」
阿玲哭的傷心,這可是真的傷心。
要是按照長公主的說法,回去之後,即便是裝裝樣子,一頓皮肉之苦也是少不了的。
然而,若是敬武公主不敢裝樣子呢?
豈不是小命都有可能丟掉?
阿玲只恨世間沒有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會如此,她怎麼也不會跟著公主來長公主府。
阿玲的臉被打的紅腫變形,火辣辣的疼,說話的時候也說不太利落,此時涕淚滂流,蟄的臉上紅腫處抽痛。
敬武公主將腰帶鬆開,長長地出了口氣,「差點就被憋死了,阿玲,你也別哭了,如今本宮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只好學雞抱窩,你回去以後,我會盡量護著你,吃些皮肉之苦,給長公主一個交代,我們暫且就縮在公主府吧。時間長了,長公主就忘了。」
她也只有這個法子。
早知道,就不去林家得瑟那麼一回。
惹出來那麼多的事。
還和王曼扯上了說不清楚的關係。
她想起來就一肚子氣,「你和那個姓盧的眉來眼去,卻不知道人家是王家的人,反倒聽了他的花言巧語,將本宮也陷了進去,不然哪有這般的苦?」
阿玲哆嗦了一下。
姓盧的門客竟然是王家被逐出族的王曼。
她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折服,早已經迷得暈頭轉向,那裡還知道別的。
「姓王的沒一個好貨,」敬武公主咬牙切齒,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事情。
她說怎麼覺得王曼的眉目之間有點像什麼人,卻原來是王商的兒子。
想一想母親留下來的那些訓誡,敬武公主決定龜縮在公主府。
靜觀其變。
母親一向算無遺策,她只需要等就是了。
等到變天了,就好了。
敬武公主看著阿玲的狼狽樣,嘆了口氣,身邊沒有什麼能頂事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之慘。
她實在是寂寞的太久了,竟然和姓盧的攪合到了一處。
若是讓她再見到王曼,一定要讓他好看。
管他是不是王商的兒子。
敬武公主在這裡賭咒發誓,那裡知道,王曼已經死了。
林家松園。
薛神醫帶著袁仵作來了。
兩人之前聽了絡腮鬍子等人的傳話,早有準備,臉上都捂著青癬紗,進入松園的廳堂。
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即便是青蘚紗也不能夠完全隔絕這個味道。
這……究竟是死了幾個人?
袁仵作的膽子特別的大,甚至比薛神醫還大。
他經常半夜都守在京兆府里解剖屍體,然後還要用羊腸線將他們原樣縫上。
這是他用來糊口的手段,也是他的興趣所在。
「死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袁仵作轉了一圈出聲了,就像是在衙門辦案子一般。
這聲音將屋子裡站著的清遠方丈驚醒,「你……」
薛神醫奇怪地看了看清遠方丈,和尚的臉上有些悲涼痛苦之色,難道說,高僧的情懷果然與眾不同,對於旁人的痛苦都能夠感同身受不成?
「在下袁仵作,專門負責衙門裡驗屍,正好碰見,過來看看,清遠方丈可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遠方丈的臉上帶著慈悲,帶著悲傷,還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痛楚,雙手合十,大聲詠誦著佛號:「阿彌陀佛,老衲來遲一步,林家妖氣沉重,已死的兩位小娘子怨氣沉重,無處化解,竟然招來了妖孽,做下了這樣的禍事。」
薛神醫:「……」
袁仵作:「……」
和尚和他們想的就是不一樣。
這難道不是一出案子嗎?
薛神醫遺憾地看著滿屋子凌亂的血跡,「真是可惜,人就這麼死了,他死了,血都流光了,我們還怎麼養蠱呢?」
清遠方丈的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陣,眼中射出陰毒狠厲的光,但也就這麼一瞬,就被壓了下去。
袁仵作也立即贊同點頭。
雖然對著死人說這樣的話,有些大不敬,但是王曼就這樣的死了,的確是太遺憾了。
從林簡的寢居到正廳,全是血,王曼的血,夏姬的血。
王曼的心臟處被一柄利刃插入,還被擰了幾下,他掙扎著跑到正廳,尚未出門就血流乾淨而死。
可王曼怎麼會逃了出來?
薛神醫和袁仵作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