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對賭
沐涵兒一看他這般模樣，不由好奇道：“怎麽？你不喜歡？”
陸奇幻尷尬道：“不是，我很喜歡，可是，你送了東西給我，我卻不知道送什麽給你。”
沐涵兒抿嘴一笑，將手中小葫蘆遞給他道：“先欠著，等你想好了再送給我就行了，現在，你先幫我戴上吧！”
陸奇幻感激一笑，一陣手忙腳亂才將吊墜線繩拆開，幫沐涵兒係在了白皙的脖子上。
這一刻，兩人麵對麵，幾乎能感覺到彼此濕熱的呼吸，陸奇幻望著她那靈動的大眼睛，徒然覺得胸口像小鹿亂撞。
沐涵兒被他癡迷的眼神看的臉上一陣泛紅，她忙深吸口氣，轉移注意力道：“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說著，拉著陸奇幻繼續逛了起來，這一刻，陸奇幻有些沉醉。
他默默感受那溫軟小手傳來的溫度，融化了他的人，融化了他的心，融化了他灰白色的天空。
“給我往死裏啄，對，啄眼睛！”
一陣歇斯底的吼叫，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沐涵兒玩心大起，拉著陸奇幻朝發出叫喊的人堆裏擠了擠。
人群中央是一個用護欄圍出來的小場地，沐涵兒趴到紅木護欄前，發現這裏正在鬥雞。
鬥雞屬於一種常見的民間娛樂活動，無非就是將家裏好鬥的公雞拿出來跟人家的公雞比劃，看誰更狠。
場地上，一隻金黃公雞跟一隻黑毛公雞，就像兩個角鬥士般對峙著。
它們挺著脖頸，豎著雞毛，雙翅微微張開，嘴喙半開，兩隻鋼筋一樣的爪子來回踱步，伺機尋找機會。
待時機成熟，兩者撲扇著翅膀就朝對方麵門抓去，隨後，用尖銳的嘴尖啄咬對方的紅冠跟脖子。
看著這個略帶血腥的場麵，沐涵兒絲毫沒有露出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憐憫，反倒是一臉敬畏。
作為一個修道者來說，物競天擇的道理早就了然於心，憐憫之類的感觸改變不了任何東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敬畏一切跟命運抗爭的事物。
沐涵兒問道：“陸奇幻，你覺得哪隻會贏？”
陸奇幻搖搖頭：“你希望哪隻會贏？”
沐涵兒道：“我覺得金黃色的會贏！”
陸奇幻不解道：“為什麽？”
沐涵兒笑道：“因為我覺的它長的漂亮！”
陸奇幻：“……”
聽她這麽一說，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老漢立即笑了起來：“小姑娘，這你就猜錯了，黑色的那隻雞才會贏。
因為，他是慕尚明公子飼養的神雞，號稱不倒戰神，在我們這鬥雞場裏，未逢敵手！”
說著，老漢還翹了下下巴，示意那個坐在鬥雞場上方的年輕男子正是慕尚明。
陸奇幻兩人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慕尚明一身錦衣玉冠，唇紅齒白的臉上還有幾分稚嫩之氣，其坐姿稍顯慵懶，舉手投足，盡是放蕩不羈之態。
但最顯眼的，莫過於他嘴角下的一顆毛痣，有種狡猾市儈的既視感。
慕尚明見自家的黑雞將金黃大雞啄的丟盔棄甲，甚是欣慰地端起一個仆人呈上的茶水，悠哉地啜了一口。
就在他喝茶之際，突然瞥見了對麵的陸奇幻跟沐涵兒正望著他，慕尚明眉頭一挑，看沐涵兒的眼神，冒起綠光來。
好美的女子，清純的如同出水白蓮。
他忍不住向仆人招手，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然後端坐好身子，摸著下巴的毛痣，笑眯眯地看著沐涵兒。
“姑娘，我家公子有請，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個仆人擠身到沐涵兒麵前，伸出大拇指示意了一下，似乎仗著主人的顏麵，語氣頗為囂張。
沐涵兒眉頭微蹙，瞥了慕尚明一眼，很是任性道：“沒興趣。”
那仆人噎聲，隨即不悅道：“姑娘，不給麵子啊！
要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紫煙城最有才華的人，而且家父還是飛鶴穀的掌門！
能請你一起閑談幾句，那是你的福分，換做別的女子，想求還求不來呢！”
陸奇幻暗感對麵好大的牌麵，不由擔心沐涵兒等下會不會被人給欺負了，以他行走江湖的經驗來看，像慕尚明這種富家子弟，就沒幾個好東西。
沐涵兒不屑一笑，沒有理會，而是拉著陸奇幻繼續看著鬥雞場上的後續戰鬥，眼看金色大雞就要戰敗，急得她直跺腳。
慕尚明在對麵看的真切，一看仆人一副為難模樣，便知道沒有邀約成功。
他也不氣，起身雙手背負，一副老氣橫秋地模樣喊道：“姑娘，看樣子，你是在這金毛大雞身上押注了不成？
我可得告訴你，這隻雞可贏不了我的黑雞，你可以等到下一場，將注壓在我的雞身上，我定將讓你賺個滿載而歸！”
此話一出，眾圍觀者也紛紛慫恿，倒有幾個賭紅眼的家夥勸沐涵兒別買他的雞，因為慕尚明輸的賠率是一賠十，買他雞贏隻有一賠二的收益，贏的少。
陸奇幻歎了口氣，難怪這些人明知道慕尚明的雞厲害，還要跟他鬥，敢情都是心存僥幸，想賺筆大錢。
沐涵兒見場地上落敗的果然是金色大公雞，甚是沮喪，當下也是不服氣，揚言要自己選一隻雞跟對方賭賭。
慕尚明忍不住一笑，拍打著手中折扇，大言不慚道：“我就喜歡你這種女中豪傑，有魄力，有勇氣！
這樣吧！我不跟你賭錢，如果你輸了，就陪我聊聊天怎麽樣？”
沐涵兒深感好笑：“說的好像你一定能贏一樣，如果你輸了怎麽辦？”
慕尚明想了想：“我就脫掉衣服，跳紫陽湖裏遊一圈怎麽樣？”
沐涵兒美眸流轉，倒也不覺得吃虧，輸了大不了陪他聊幾句罷了，也沒做多想，便去雞籠裏挑選戰將。
陸奇幻在一旁複雜地看了那慕尚明一眼，感覺此人頗有心計，卻又不好多說什麽。
那慕尚明似乎也注意到這個白發少年，看他毛發異於常人，眼神也不大友善，心中也忍不住腹誹了幾句。
“就這隻了！”
在圍觀者的推薦下，沐涵兒很快便選了一隻身大力壯的大公雞來。
這隻公雞一放到場地上，那大塊頭使得對麵那隻黑色公雞立即顯得有些弱勢起來。
慕尚明絲毫不懼，他對自己的雞很有信心，要知道，平日裏他可是拿著給人強筋煉骨的上好丹藥，給自己的鬥雞啄食。
所以，他的雞早就不同於平常的公雞，有人能拿普通公雞贏他才叫怪事！
至於這種作弊，也沒有幾個人會去懷疑，誰能想到，慕尚明這等二貨公子，會把昂貴的丹藥給雞吃，要是修道人知道，那必將捶胸頓足罵他是敗家子了。
慕尚明絲毫沒有為此感到羞恥，反倒忍不住暗自偷笑，平日隻想拿雞賺個快活，消遣一下時間。
沒想到還能因此泡到一個貌美的女子 ，他甚是覺得這丹藥耗費的值當。
很快，場地上的戰局漸漸明顯，沐涵兒手底的大公雞顯然不敵黑毛公雞，才不到幾個回合，便被啄的頭破血流。
沐涵兒那個急，絲毫不在意自己千金貴族形象，在那賣力地為自己的公雞呐喊助威。
陸奇幻自然是看在眼裏，他又望了眼對麵的慕尚明，那家夥笑得合不攏嘴，仿佛沐涵兒就在他懷裏一般。
陸奇幻不用猜也能想到，這家夥等下贏了，一定不會隻是聊天那麽簡單。
於是，他凝眉，對著那隻氣焰囂張的黑色大公雞狠狠一瞪。
天生我麒麟脈，萬物皆聽令！
那黑色大公雞腦袋一挺，神態頗為驚慌，隨即脖頸上的毛收斂，竟老實的窩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眾人傻了眼，那慕尚明忙趴在護欄上，撅起嘴發出啜啜的叫喚聲，手還不停揮舞，試圖叫起自己的公雞。
可那黑色公雞紋絲不動，溫順的就跟一隻小母雞窩在地上孵蛋一般安靜。
那隻金黃大雞抓住機會，對著黑色大公雞腦袋就是一頓啄，還用爪子不停踩踏黑色大公雞的腦袋，那黑色公雞愣是沒有反抗一下。
“什麽鬼？你倒是動啊！”慕尚明幾近抓狂地吼道。
黑色公雞就跟和尚坐禪一般，微絲不動，全然忘記自己就是一隻雞的模樣，把慕尚明氣得崩潰。
慕涵兒跟眾人都忍不住一笑，雖然對這黑雞反常模樣感到驚奇，但他們更在意的是結果。
看樣子，慕尚明這個湖，是跳定了！
紫陽湖旁。
一個光著身子的青年，故作鎮定地站在岸邊，對著附近的人訕訕的笑了笑。
護欄下，煙柳飛舞，都在為他即將跳水呐喊喝彩。
眾圍觀者發出嬉笑聲，眾多女子更是掩麵偷窺，看到慕尚明這般狼狽模樣，都忍不住笑的花枝亂顫。
沐涵兒沒好意思看，背靠著湖邊護欄，不停問陸奇幻跳了沒有。
陸奇幻也是笑意盎然地解說起來：“正要起跳，慕尚明正雙手在後，膝蓋微屈，嗯，他跳了！
他的身子正在空中來了兩周半的翻轉，最後用倔強的小臉紮進了水底，簡直是一次完美的跳水！”
沐涵兒對他這般說詞忍俊不禁，當下也忍不住轉過身，看到慕尚明正在湖麵拚命遊著，隨即笑罵道：“讓他嘚瑟！”
說著，她拉著陸奇幻就往回跑，這一番折騰下來，已是黃昏，兩人回去肯定要挨罵了。
果不其然，回去的時候，城主等人都一臉陰沉的在堂屋等候他們。
看到沐少風淩厲的眼神，陸奇幻心裏一咯噔，暗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