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算命
陸奇幻一時沒底，畢竟，剛剛是隨口說了一句，恰好反擊上了。
慕尚明見狀，立即主動起身道：“就你這種不入流之人，豈敢跟我家先生叫板，暫且有我來代替便是，你盡管出！”
慕尚明剛剛折了麵子，不管怎麽樣，都要在沐涵兒麵前把麵子給掙回來。
國字臉翹起下巴，一手背負，一手來回指點道：“荷花莖藕逢蓮苔！”
好犀利的對子，一出手就是大招，稍有文墨的人都忍不住到吸口涼氣。
慕尚明眉頭微皺，手中折扇一抖，從容道：“芙蓉芍藥蕊芬芳！”
眾人拍手叫好，要知道，這個對子最重要的，就是“艸”子頭，隻要一個字沒有“艸”字頭，那就是失敗的對子。
慕尚明顯然沒有中招，國字臉眼中盡顯詫異，隨即思忖少頃，又道：“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
（調：一三八讀音念“條”，其餘的念“掉”）。
眾人頓感頭皮發麻，這次，換做多音字來對。
看似一個字，其實，讀音並不同，沒有點學識，還真對不上。
陸奇幻聽不懂，這一堆字聽的他記都記不住，心中也不由為慕尚明捏了把汗。
慕尚明額頭冷汗滲出，看著國字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
他深吸了口氣，合起扇子，在手心拍打了一番，就在國字臉露出得意的笑臉時候，他突然道：“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
（種：一三八念種植的種，其餘念品種的種）。
眾人掌聲如雷，整個對子，將粥鋪的氣氛拉到極致，不少人都站在門口觀望起來。
國字臉甚是驚駭，他忙上前，再次出對，語速也加快起來，根本不給人思考的餘地。
“三月白蘭地！”
“五月黃梅天！”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天當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地作琵琶路當弦何人能彈？”
國字臉驚愕地倒退幾步，不由佩服地拱手道：“了不起，兄弟，你要知道，我可是北方才子，外號對子王，你能對贏我，可以吹噓半輩子了！”
慕尚明不屑道：“不好意思，我是曾榮獲九州才子第一人的慕尚明，輸在我手裏，你也不冤！”
國字臉臉色大變，再次拱手一拜道：“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說罷，那人叫來老板，將慕尚明一桌的粥錢全數結算，對慕尚明恭敬道：“多有得罪，後會有期！”
國字臉帶著夥伴羞愧離去，慕尚明一臉得意地坐回凳子上，陸奇幻跟沐涵兒都對他刮目相看。
“慕尚明，厲害啊！紈絝的皮囊下，居然還是九州第一才子！”沐涵兒不可思議道。
“哎呀，其實就是贏了一場帝都每年都舉辦才子比賽，得來的虛名，沒什麽實際作用，知道的人大都是一些才子之流。
話說，剛剛是不是被我的才氣所吸引，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我了？
我可跟你說了，喜歡我你可得抓緊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慕尚明不可一世道。
沐涵兒切了一聲，沒說話，而是招呼陸奇幻趕緊喝粥，經過他們這一折騰，粥都涼了不少。
陸奇幻還在回味之前兩大才子的對決，對他們這等才思敏捷好生羨慕，便忍不住道：“尚明兄，你這麽有才華，以後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學。”
慕尚明哈哈一笑，倒是爽快：“這個沒問題，以後咱兩多多交流。”
陸奇幻開心一笑，沐涵兒看他那滿足的樣子，笑罵了一聲，然後將一碗盛好的紅米粥遞給了他。
陸奇幻接過米粥，聞到一股芳香撲鼻，當下食欲大開，拿起勺子便大喝起來。
不得不說，這米粥的味道很香醇，濃鬱的奶香，再加上軟糯的五穀米糧，使得陸奇幻欲罷不能。
“這麽好吃的東西，怎們能夠自己在這吃？”陸奇幻猛地想起了奧黛麗。
奧黛麗一直在他附近，他差點就忘記這茬了，想到自己太過冷落了她，連吃吃東西都沒叫上人家，心中徒然有些不忍。
好歹人家跟著自己出來玩，自己卻在這大吃大喝，讓一個女孩子家在旁邊光看著，著實不地道。
不管怎麽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奧黛麗也算是孤身一人在異地苦苦生存著，跟自己的處境其實很類似。
想罷，他忙向粥鋪四周搜尋起來，打算叫上奧黛麗一起。
不料，店鋪根本看不到奧黛麗的身影，陸奇幻尋思，這丫頭估計是跟九天玄姬一起去別的地方玩了。
陸奇幻想了想，便對沐涵兒道：“這粥挺好吃的，我們要不要弄點回去給大家也嚐嚐？”
沐涵兒似乎也意識到了，不等她發話，慕尚明很是貼心道：“小事情，叫老板做些送去客棧就行了！”
說罷，他起身叫了聲老板，粥鋪老板是個發福的中年人，他客氣地走了過來。
一聽他們要把粥送去龍門客棧，老板很是爽快道：“沒問題，我這就叫人用煲壇盛好，給您趁熱送去。
我朱三最喜歡有學識的人，這些粥，權當我送您的，不過，前提是您要幫我們店題上一幅對聯，怎麽樣？”
慕尚明酣然一笑，這對他而言完全是舉手之勞，於是大手一揮，喊道：“拿筆來！”
——
出了粥鋪，三人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相視一笑，又屁顛屁顛跑去河邊看了下燈景。
河邊人多，還有不少雜耍，比如蒙眼朝活人同時扔五把刀子，又或者是踩著帶刺鐵球，還能在空中扔五六個火球。
五花八門的絕活，看的幾人目瞪口呆，拍手叫好，最後，也不忘給上幾枚銀幣做打賞。
“算天時，算地利，姻緣桃運皆可知，凶吉早明防於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女子，盤坐在轉角的偏僻街頭，漫不經心的吆喝著。
陸奇幻等人聞聲望去，那女子身上用一件黑色鬥篷裹的嚴實，低垂的帽簷下，隱約可以看到她小巧的下巴。
在她身後，臥著一隻黑色孔雀，它很安靜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你這算命？準麽？”慕尚明好奇地蹲在她麵前。
“命運有無數個可能，一旦出現逆天改命之人，那就很難說了。
若說準不準，隻有算過才知道，你為何不試試呢？”那女子抬起頭，露出兩塊紫黑布帶交叉綁住的眼睛，在布條上，還有金色的繡花熠熠生輝。
慕尚明尋思了一番，轉頭對沐涵兒道：“涵兒姑娘，你要不要試試？”
沐涵兒猶豫了一下，也來了興致：“那就請姑娘幫我算下，我今後能不能當上星馳仙人的徒弟吧！”
那女子淡紅色的細唇微微一勾，將手中的幾塊刻著雕紋的龜殼遞了過來：“你把它們扔到太極盤裏。”
沐涵兒狐疑地接過兩個手指大小的龜殼，有些沉重，還有些冰涼。
她平複一下心情，抬手將龜殼拋到地上的一個太極石盤中，龜殼一陣蹦跳，顯露出兩正一反。
鬥篷女子側耳傾聽著龜殼的動靜，然後伸出手掌，在太極盤上來回挪動，方才將龜殼收入懷中。
“送你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鬥篷女淡淡道。
陸奇幻等人眉頭微皺，這話就跟放屁似得，到底有還是沒有，始終讓人摸不透。
沐涵兒盯著鬥篷女看了好一會兒，眼神黯淡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機會嗎？”
鬥篷女嘴角再次勾勒，沒有回答，這種模棱兩可的感覺，讓人心裏格外難受。
慕尚明見沐涵兒情緒低落，忙安撫道：“你別瞎想，這個狗屁算命師到底準不準還是一回事呢！”
說罷，慕尚明一臉忿忿道：“少在這唬人，現在，你給我算算我的曾經，說得對，我就把兩次錢加倍給你，要是算的不對，你一分錢也別想要！”
鬥篷女子也不生氣，她很是平靜道：“把手伸過來。”
慕尚明一愣，這女人不打算擲龜殼了麽，他遲疑地將手伸了過去，那女人僅僅側耳一番，便再無動作。
“怎麽樣？”慕尚明迫不及待道。
“你體內元靈之氣軟綿剛勁，這是飛鶴穀特有的靈氣修煉導致的特征。
此時的脈象平滑，印堂卻有暗黑的虛弱之氣縈繞，想必是小時候體弱多病，再看你手相上生命線有間斷，曾經有遇變故差點死去。
你的魂靈和常人有異，魂魄洇散，似乎用被什麽東西強行困在一起。
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被人使用了續命咒，近三十年可不死，而據我所知，飛鶴穀有種續魂燈就可以續命。
能用上這種神器的，定是位高權重，也就是說，你是飛鶴穀掌門的兒子。
而你的命，是你爹用自己的命給你在續命……”女子說著，露出玩味的神情。
“夠了！夠了！你給我閉嘴！”慕尚明忙惶恐不安的打斷道。
陸奇幻跟沐涵兒都是一怔，顯然，鬥篷女說的都是準確的，這般說來，慕尚明並非看上去那般瀟灑自在。
光鮮的外表之下，竟是每天在為續命苦苦掙紮。
這種事情攤在誰身上都不好受，兩人都對慕尚明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慕尚明大口喘著氣，額頭冷汗直下，他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喉嚨一滾，突然伸手將自己懷裏的錢袋扔在了太極盤裏。
“給我算，我能不能撐過三十年！”慕尚明顫聲道。
鬥篷女嘴角微微勾起，將錢袋收入懷中道：“也許，你應該問我，十年後該怎麽辦？”
慕尚明臉色大變，他囁嚅道：“十年後……我會死嗎？”
鬥篷女翹起下巴，手指一邊掐算，一邊說道：“十年後，你會遇到一個在河邊吃泥巴的人。
記得過去問他，泥巴好吃嗎？
如果，他說不好吃……”
慕尚明緊張道：“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