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平手之局
周雄信慍怒道：“那就很抱歉了！
胡衝身負重罪，已經無權領兵，恕本王難以成全！”
慕尚明緊追不舍道：“如果胡衝將軍不行的話，那吳力將軍怎麽樣？”
周雄信氣不打一處來：“本王旗下的大將都在鎮守京城重地，時刻保衛著皇城的安危，豈能說派就能派的？
帶兵出征之事是你提出來的，你為何老是從本王旗下要人？
慕尚明，你接下來若再敢提本王的人，信不信本王立馬剁了你！”
慕尚明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誹這個老丈人的脾氣還真是大，才向他要了兩個人，他就要死要活的。
無奈，西北王權勢遮天，麵對如此囂張言論，哪怕是秦德皇嘉康也要忍著，慕尚明自然不敢再放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若是無人可薦，那我就沒辦法了。
領兵打戰這方麵我可搞不定，要不，我們就別出兵支援了吧！
依我之見，幹脆割地求和的要好。”
正在旁幸災樂禍看慕尚明笑話的大臣們，一聽這話，頓時氣得目眥欲裂。
他們怒斥慕尚明沒有骨氣，簡直就是懦夫所為，民族之恥。
周雄信作為久經沙場的大將，更是無法容忍這種屈辱的提議。
他怒不可遏地罵道：“混賬東西！我堂堂九州，豈能向一群附庸國割地求和？
哪怕是我九州老弱婦孺齊上陣，也不得割地求和，你最好給本王打消這個念頭！”
慕尚明一看這激將法的效果如此猛烈，嘴角忍不住一翹，然後雙手一攤，做出無奈之態：“那怎麽辦，打仗我又不行。
讓你們推薦一員領兵大將，你們又沒有，總不能讓我硬著頭皮，帶著一群將士過去送死吧？
若是那般，那些附庸國還不笑話我九州都是一群無用之輩？
依我之見，反正都是要被人笑話，倒不如求和，還能少犧牲一些無辜的性命。”
周雄信終於沉不住氣了，他氣衝牛鬥道：“誰說無人？你那好朋友陸奇幻，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這句話正印證了慕尚明的猜想。
周雄信的最終目的，就是想將陸奇幻調離京城。
慕尚明暗感好笑，老狐狸終究還是沒能憋住。
畢竟，周雄信沒有完全的把握去處死牢獄中的陸奇幻，與其讓他待在牢獄裏無所事事，倒不如讓他出門領兵打仗。
這樣的話，一來可以更好地牽製住陸奇幻，二來，還能緩解邊關的燃眉之急。
這等劃算的買賣，周雄信不可能不明白的。
隻不過，他這般主動，自然就失去和嘉康談條件的機會。
慕尚明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樣道：“還真別說，我陸兄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曾在混沌之劫中，和昆侖六子一起對抗過魔獸大軍，輪作戰資格，也算是有一定的經驗呢！
但是，我不能讓他去呀！”
這話鋒徒然一轉，聽得嘉康和飛霜眉頭皆是一皺，一時搞不懂慕尚明這又是唱哪一出。
他們想不明白，明明西北王已經鬆了口，慕尚明為何不趁機將陸奇幻解救出來？
周雄信等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宇文建更是忍不住道：“慕尚明，現在你無人可遣？
能有一個人推薦給你，為何不用？”
慕尚明歎了口氣道：“回大人，陸奇幻可是因為得罪了顏家，才被關進了牢獄中。
他已經是戴罪之身，豈能有資格去領兵打仗？”
周雄信沉聲道：“無妨，根據九州律令，戴罪之身，可以參軍立功相抵。
若是陸奇幻能將邊關賊寇擊退，那他自然能將功補過，免除刑罰。”
慕尚明笑了笑，這話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西北王等人擺明就是要將陸奇幻送出京城。
慕尚明故作為難道：“難道……一定要讓他去才行麽？”
周雄信見狀，以為慕尚明的目的是想將陸奇幻留在京城，他立馬堅定地回道：“那是當然！
陸奇幻身為昆侖山門徒，星馳仙人的傳人，保家衛國，那是份內之事。
更何況，顏家顏沢是被陸奇幻重傷致死，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按國法，他應當自刎謝罪，以慰怨魂。
但我們看在他拯救過世人的份上，這才網開一麵，讓他領兵出征，將功贖罪。
如果，你不想讓他贖罪，那也無妨，明日，就讓他登上刑場便是。”
慕尚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得不說，西北王的話，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入了他的圈套不說，聽了這番話，還得對他的“寬宏大量”感恩戴德。
不過，人家已經將台階推到了自己腳底下，慕尚明也不會不識好歹。
他故作無奈地嘀咕道：“哎！這樣呀……那就隻能讓他去了吧？”
隨後，他拱手麵向嘉康道：“陛下，邊防告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臣願采納諸位大人的意見，懇請陛下，能讓好友陸奇幻領兵出征，以保家衛國，將功贖罪。
還望陛下恩準！”
嘉康見陸奇幻能夠脫離牢獄，自然不會拒絕這項提議。
他欣喜地應允道：“那是甚好，朕這就擬旨放行！”
說著，他拿出一張黃皮卷軸鋪開，提筆在上麵迅速書寫，生怕自己慢了一分，西北王就會反悔。
很快，聖旨就被高公公拿去了天司獄，嘉康和飛霜這才鬆了口氣。
周雄信見自己目的達到，不由心情大好，退朝後，還不忘恭賀慕尚明新官上任。
雖說慕尚明成功將陸奇幻救出了牢獄，但他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說到底，這個結果終究還是順著對方的預期進行，他這一局，最多隻算和西北王打了個平手。
就在周雄信準備離開大殿時，他突然回過頭，雙眼淩厲地盯著慕尚明道：“小子！
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目的坐上了右丞相的位置，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管你該管的，不該管的不要瞎摻和！
就算你即將是本王的郡馬，若是敢和本王作對，本王也不會手下留情！”
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慕尚明心中雖有不滿，表麵上也隻能恭敬地笑道：“請嶽父大人放心，尚明一定會小心行事！”
周雄信滿意地點點頭，在眾臣的簇擁下，大步離去。
作為父親的慕元青，也不忘在這個時候過來向慕尚明道喜，恭賀他新官上任。
但兩人稍作對答後，慕元青歎了口氣，滿臉沉重地離開了。
看得出來，他已經明白慕尚明真正的心思，無奈，在毒害陸奇幻一事中，他就和兒子設下過賭局。
若是慕尚明能夠成功拿到天甘雪露丹救下陸奇幻，那他就不在過問兒子的行事。
這是他對兒子的承諾，隻要兒子安然無恙，他也能盡力遵守著。
“慕尚明，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飛霜問道。
慕尚明對她微微一笑：“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飛霜一愣，好奇道：“我們要去做什麽？”
慕尚明道：“當然是去招兵買馬了，以聖上現在提供的兵力，完全不能迅速解決邊關事宜。”
飛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隨後她又問道：“就我們兩個人嗎？陸奇幻要不要去？”
慕尚明搖搖頭：“他不會跟我們去，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等他處理好了，我們也就差不多了。”
——
西北王府。
燈火通明的府內，琴瑟交鳴，倩影搖擺。
長桌拚成的酒席上，周雄信位居上座，左側慕元青，右側顏和卿，下座則是宇文建和其他朝中重臣。
此番聚集，他們首先慶祝的，就是將陸奇幻這尊煞神調離了京城。
其次，則是商討征糧一事。
大部分官員，都想趁此機會，讓西北王和顏家從中擔待一下，以減少上繳的份量。
顏和卿沒有上朝，在得知征糧事宜後，不由冷笑道：“好一個慕尚明，這家夥還真是不簡單呐！
他這番征糧，看似給了我顏家和王爺一些功勞，實際上，竟是將我們當槍使，讓我們去得罪其他權貴。”
慕元青麵對他人如此評價自己兒子，倒生出幾分自豪來。
隨即，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兒子這等行事，似乎過於幼稚。
他忍不住歎息道：“說到底，我兒還是太年輕了，居然想出這等法子離間我們。
他也太低估我們的智商了。”
右丞相宇文建譏笑道：“慕尚明那小子就是喜歡自作聰明，他以為這樣說，我們就會照著做？
嗬嗬！他對官場這塊，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呢！
隻要我們暗中給糧草裏加些料，湊夠份量後，他又能拿我們怎麽樣呢？”
不想，作為將軍的周雄信，聽到這話，猛然慍怒地瞪著他道：“宇文建！本王可要事先提醒你了。
我所征的糧是給邊關將士的，你他麽要是敢給裏麵下料，就別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宇文建臉色一變，慌忙道：“王……爺息怒，卑職隻是隨口說說，回去自然是如實繳納。”
說罷，他頗為委屈地瞄了顏和卿一眼，似乎是在向他求助。
顏和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個宇文建他還算熟悉。
此人的家族主要從事官道，家中的子女不是在做官，就是嫁給皇室成員作妃子。
如今能在皇城占據一席之地，也算是有一定的能耐。
至於宇氏家族為什麽會和顏家牽扯在一起，主要是顏和卿的奶奶是宇氏家族的成員。
兩個家族間，更是有不少聯姻，所以，兩人也算沾親帶故。
不過，顏和卿對宇文建並不待見。
因為曾經在昆侖書院時，西北王之子周鵬被人殘害那會兒，宇文建曾和西北王將他當做了凶手。
那時他百口莫辯，還被西北王拉進牢房狠狠嚴刑逼供了一番，讓他吃盡了苦頭。
所以，顏和卿至今都對這兩人耿耿於懷。
無奈他剛繼承顏家大權，根基未穩，很多事情，他不能做的太過無情。
念在兩家今後還需互相幫襯的基礎上，顏和卿隻得開口道：“王爺何必這般認真？
邊關的將士吃個差不多就行了，若是吃得太飽，豈不是立馬就能將那賊寇擊退？
難不成，王爺已經開始舍不得陸奇幻，想讓他早些回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