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慕尚明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開始左右踱步道：“孟老爺是個商人，商人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如今孟老爺在這涼州落了腳，那十有八九是打算在九州東山再起了。
若想在九州重新獲取當年的地位，那自然需要有官方的勢力扶持。
畢竟，孟家還屬於戴罪之身，沒有朝廷的允許，誰又敢幫你。
而孟老爺選擇站在王爺這邊，這倒是無可厚非，無論天時地利，王爺都是最佳人選。
孟家有了王爺的庇護，自然也就不用擔心朝廷會驅趕你，反而還能借著王爺的勢力，重新奪回曾經的一切。”
慕尚明頓了頓，回頭望向了眼高堂上的孟永德。
孟永德深邃如井的眼睛，則死死地看著他，依然沒有說話。
越是經驗老到的人，越是喜歡在關鍵時刻保持沉默。
隻有這樣，才不會輕易被人識破內心所想，更不會讓人輕易從自己的言語中尋到破綻。
慕尚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話鋒突然一轉道：“我想要說的是，孟老爺為何會做出一個商人不該有的錯誤判斷？”
孟永德眼角一抽，幹癟癟的臉皮，終於蠕動了一下。
一旁的孟家人沒好氣道：“什麽叫錯誤的判斷？你他麽有屁就快放，別他麽支支吾吾的！”
慕尚明再次踱步，語氣卻逐漸變得慷慨激昂起來：“常言道，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孟家作為一代行商之王，應該很懂這個道理。
然而，你們卻將好不容易支撐起的家族命運，死死地係在了一個喜怒不定的王爺身上。
難道，你們就這麽肯定，王爺一定能如你們所願，給你們想要的？
難道，你們就那般肯定，王爺一定能坐上九龍至尊之位？
雖然當今聖上勢力薄弱，身下權臣亂政，但是，他身邊依然有正義之士守護著。
首當其衝的，就是九州修道第一人的陸奇幻！
如今已經被我爹認作了義子！也就是我慕尚明的好兄弟！”
慕尚明說著，還不忘伸出一個大拇指朝著眾人晃了晃，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兄弟有多厲害。
在場的孟家人也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即使慕尚明停頓下來，也沒有人再敢催促他。
一旁的飛霜等人也是看傻了眼，飛霜心裏更是嘀咕著，若是讓陸奇幻看到這家夥如此狐假虎威，會不會狠狠揍他一頓。
但慕尚明才不會管那麽多。
正所謂，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不怕玩不起，就怕沒人玩。
他豎著大拇指，很是滿意地在大堂中走了一圈，繼續道：“在九州天劫中！
連九州眾多高手合力都無法打敗的遠古邪神，我的這位兄弟都敢英勇地和它對戰，最後還能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王爺能有什麽辦法將他打敗？
而我兄弟的背後，更是有昆侖以及九州江湖的各大門派支持。
王爺手下的兵門大陣再多，他又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當今聖上並非曾經的秦政皇。
如今的聖上宅厚仁心，甚至連當初麵對劫難，臨陣脫逃的六皇子也能原諒他，還能讓他繼續留在宮中。
這樣仁慈的聖上，會有幾人想要推翻他？
而且，聖上為了拯救深處水深火熱中黎明百姓，不惜與朝中權貴針鋒相對，也要逼著他們開倉濟糧。
如此大義的聖上，爾等為何不擁而戴之？”
江隨風對這番激昂之詞佩服不已，心中更是自愧不如道：“聖上哪裏還需要什麽棟梁之材，有了一個慕尚明，足矣！”
孟永德聽了也是為之動容，他略作思忖後，沉聲道：“慕尚明！
說了這麽多，難不成，你隻是想在老夫麵前胡亂吹噓？你覺得老夫會信你的鬼話？”
看似不信，其實也將信將疑了大半。
慕尚明梗著脖子，理直氣壯道：“孟老爺這您就說錯了！
我這可不是胡編亂造，這是事實！
您若是不信，大可在九州各地打聽打聽，我若是有半句假話，您盡管讓人剁了我的腦袋，我絕無怨言！”
孟永德沉默不語，慕尚明很清楚，對方已經開始動搖了。
於是，他趁熱打鐵道：“孟老爺，您可要好好考慮清楚了。
您已經一把年紀了，若是再做出錯誤的決定，以後孟家想要再翻身，可就難了。
另外，您應該還記得九州的顏家吧！
顏家作為九州現在的第一大家族，王爺跟他們曾大有合作，期間更是承諾顏家不少條件。
可如今顏家的靠山軒轅仙人倒下後，王爺立即舍棄了他，選擇了你們孟家。
其中的利害關係，您大可自行體會。”
此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指責西北王並不可信。
不想，一旁的孟家人中，立馬有人上前反駁道：“爹，切勿相信這小子的話，他顯然是在離間我們！
西北王之前不是和我們說過，他之所以不信任顏家，是因為顏家欺騙了他，差點讓他起兵造反，釀成大禍麽。”
孟永德眉頭緊鎖，伸手捋著胡須，沒有吭聲。
慕尚明絲毫不慌，從容回應道：“我究竟是不是在離間，我想，孟老爺心中自有衡量。
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無非就是個利字。
你們之所以和王爺合作，是因為王爺能夠幫助你們在九州東山再起。
如果，我告訴你們，現在朝廷也願意向孟家示好，讓你們名正言順的回到九州，並給你們一切資源和權利。
你們是否還會選擇西北王？又是否還像老鼠一般躲在這涼州城，小心翼翼的苟存著？”
孟永德心中一動，不得不說，慕尚明的話，已經命中他的軟肋。
若是能名正言順的在九州東山再起，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其他孟家人卻不這般認為，一個婦人提醒道：“爹，這小子口若懸河，不可聽信。
您別忘了，我們孟家當初是被朝廷趕出去的，現在怎麽還能投靠朝廷？
難道，您就不怕今後再被趕出九州嗎？”
慕尚明不等孟永德開口，立馬回懟道：“當初先皇為何會驅逐你們？
還不是孟家那時勢力過於龐大大，甚至不聽任朝廷的約束？
自古君王都忌憚無法掌控的力量，你們若是明白這點，也不至於被顏家替代。
再說了，你們是商人，不是政客，更不是江湖亡命之徒。
何必對朝廷之前的所作所為記恨，人非聖賢，又孰能無過？
更何況，朝廷也沒有對孟家趕盡殺絕不是？
當今之際，孟家該做的，是應該考慮如何讓家族延續下去，更加強大下去。
和氣生財，才是你們商人本該遵循的原則，若是執意對抗，那隻會落得人財兩空的境地。”
孟家等人語塞，一時無法再反駁於他。
孟永德愈發佩服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此人言語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命中他的要穴。
他不得不感歎，當今聖上能有此等人才，又豈會有亡國之事。
孟永德權衡再三，終於開口道：“慕尚明，你身為王爺的郡馬，為何會想著要站在聖上這方呢？
西北王雖說喜怒無常，但也不算太壞，待人待物，也能讓我等心悅誠服。
你若效忠於他，又何愁今後不能享盡榮華富貴？”
慕尚明笑道：“王爺雖好，但根不正，名不順。
縱使我是王爺的郡馬，也不能縱容他去放錯。
聖上雖然處處受權臣鉗製，但是，他心懷仁慈，待人和善，身邊更是有一群正義之士守護。
若是輔佐他平定四方，又何愁天下不能重回太平盛世？
而作為商人，孟家不應該更期待太平盛世的到來嗎？
也隻有太平之下，你們才能賺取更多錢財，同時，也能安穩地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是麽？”
孟永德捋了捋胡須道：“好一個心懷仁慈！好一個天平盛世！
是非皆從你口中來，你所言雖足夠動人，可這並不能代表當今聖上。”
此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聽到聖上親口赦免孟家，並承諾孟家今後的地位。
一聽這話，在旁的飛霜立即意識到自己該出場了。
她踏步上前，對孟永德恭敬道：“孟爺爺，他若不能代表聖上，那我作為當今聖上的妹妹，總該可以了吧！”
孟家人聽罷，臉色皆是一變，他們顯然沒料到，朝廷的公主也來到了這。
孟永德眉頭一皺，警惕地盯著她道：“敢問您是哪位公主？”
飛霜回道：“我乃是九州皇室的飛霜公主，當今聖上，正是我皇兄。
對於曾經父皇驅逐孟家一事，飛霜深感抱歉。
但若孟爺爺能隨同孟家歸順朝廷，飛霜願向皇兄請示，讓孟家重返九州，並拋出一切力量，扶持孟家東山再起。”
孟永德再次陷入沉默，孟家人麵麵相覷，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都齊刷刷地望向了自己的當家。
不得不說，飛霜公主的到來，正是他們翻身的最佳機會。
可是，他們曾和西北王達成了協議，如今出爾反爾，著實不地道。
最重要的是，當今聖上深陷困局，到底能不能在皇位上堅持住，還不能蓋棺定論。
慕尚明看出他們的難處，胸有成竹道：“孟老爺無需擔心王爺那邊。
如果孟家願意借糧給朝廷，朝廷可以容忍孟家同時和兩家做交易。
到時候，孟家大可看著情形來做判斷，若是認為朝廷無法和王爺抗衡，您再做選擇也不遲。”
這個條件，已經是十分寬容，甚至到無可挑剔的程度。
孟家人都露出一絲喜色，望向孟永德的眼神，也充滿了期盼。
孟永德自然不想失去這等大好機會，但多年浸yin商道的他，還是多了個心眼。
他突然沉聲道：“那不成！
孟家向來以誠信為本，豈能腳踏兩隻船，去耍弄自己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