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 麵對指控
花枕月橫眉冷目,厲聲嗬斥,單手負背,長身而立,站在那裏,宛如神佛一般,片刻之後,再次開口:“今日是除妖人大會,首要的議題便是探討關於祭魂儀式的事情,令我沒有想到的事,當往事成為雲煙,原來的慘烈在你們的眼中便成為了是經驗不足所導致的後果,而還妄想著一步登天,靠著邪門歪道來達成自己的目的,誰若想要體驗祭魂儀式,我大可給你們看看,何為祭魂,何為活體取眼,何為承接妖力,別的不講,單單活體取眼,有人願意一試嗎?”
坐在下麵的人沒有出聲,付強山都把臉垂了下去,花枕月看過之後,冷笑一聲:“自己不願,又為何要強迫他人,隻這活體取眼一事,尚沒有人願意做,那麽,取走妖的妖力,妖便會失去性命,取走人的靈魂,靈魂便永生禁錮,還會有人願意做麽,以己之思,度他人之想,倚仗自己手中的力量,而將他人的性命玩弄在手掌之中,這不是除妖人,這是惡魔!”
一聲聲,一句句的話自花枕月的口中吐出,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在座之人,有的聽得呆傻,有的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有的則垂下頭去,不敢去看花枕月的眼睛。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風雨飄落進來,一名身穿蓑衣之人站在廊下的地板上,先將鬥笠摘取,又脫了蓑衣,露出一身灰布衣裳,以及風霜滿麵的一張臉,整理衣裳之後,抬步進入,順手將大門關上,邁步穿過人群,一直走到了花枕月的近前,躬身便是一禮,說:“除妖人,三年不見,而今你的脾氣是越發的烈性了。”
花枕月本是冷這一張臉,然而在見了此人之後,麵上的神情,卻忽然鬆了下來,甚至帶了一絲絲的笑意,抬手回禮,說:“方師父,久不見了。”
進來之人不隻是一身灰布衣服,他實際上是穿了一身的僧袍,手上捏著一串佛珠,而那個光滑而又圓潤的頭上,赫然有著十二個戒疤,這是佛家最高的受戒,這人又是誰,他怎麽會突然出現,而且可以直接進來,要知道,外麵是有張顯揚在守著的。
除妖人門主見了這人,也慌忙走過來,抬手便是一禮,說:“方師父,您總算是到了。”
旁邊在座的幾位長老也迅速的站起身,齊齊衝著這人行禮,這人也笑眯眯的一一回禮,說:“幾位請不必如此,我來遲了,該向各位道歉,怎敢勞煩各位,快快請坐,快快請坐。”
幾人的話也落入在場之人的耳中,紛紛議論著:
“方師父,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你看他額頭上的戒疤,是一位得道高僧,除妖人斬妖除魔,需要沾血腥,而出家人又是除妖人的,啊,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
隨著這一聲聲的確認,在坐之人也都站了起來,齊刷刷的衝著這位新進來的方師父躬身行禮,說:“見過方師父。”
方師父亦是躬身行禮,回了一禮,說:“繁文縟節,便不需要了,諸位請坐。”
眾人這才又坐了回去,除妖人門主看向方師父,說:“海上風浪大,已經封島,方師父是怎樣上島來的,外麵情況如何?”
方師父卻是搖了搖頭,說:“這些且等等再說,我想問問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為何將矛頭對準除妖人,這兩人又是怎麽回事,煩請門主詳細告知。”
“這……”除妖人門主遲疑了一下,臉色略有不佳,當下便將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最後說:“吳敏月同陳懷仙夫妻兩人指出除妖人與古馳勾結,私設祭魂儀式,現在正在爭執不下,所以,有些混亂。”
“爭執不下?”方師父臉上那種笑眯眯的神情立時便消失不見,變得嚴肅起來,說:“所以,諸位的意思是除妖人是真的有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會同一個濫殺無辜之人合作,會因為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啟用禁忌之術麽,門主,關於除妖人,別人或了解不多,但是身為除妖人門主,首要了解的除了除妖人守則之外,便是除妖人的事情,千百年來,未曾有過改變,而今當真是世道變了,便是連除妖人也要經受這無端的指控,麵對這不白之事。”
除妖人門主略垂著頭,很是恭敬的說:“不敢不敢,除妖人定不會做這些事情的,隻是,有人指控,便不得不請除妖人出麵解釋一下罷了,而方才,除妖人已經出麵解釋過了,相信,這也是一場誤會,除妖人大會還要繼續的。”
方師父跟著又問了一句:“那麽,這兩人,門主要怎樣處置。”
地上還躺著兩人,一者吳敏月,二者陳懷仙,花枕月下手雖留了情麵,但是,他二人也依舊經受不住,且吳敏月身懷邪珠,體力本就不支,現下是喘氣都有些困難。
除妖人為難的看了一遍,說:“他們已然受到了懲罰,終歸是多年同人,我認為,該是給一個機會,重新做人。”
方師父轉向花枕月,說:“依除妖人隻見,該當如何呢?”
花枕月手往上抬,在她的手上那顆邪珠已然開始散發一股惡臭的味道,黑色邪氣漸漸溢散出來,而伴隨著這邪氣的溢散,吳敏月捂著肚子,蜷縮著身體,滿臉痛苦的開始打滾,口中大聲的喊著:“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我受不了,啊啊啊!”
幾人往後退了一步,陳懷仙卻撲了過去,雙手抱住吳敏月,焦急而又心疼的說:“敏月,敏月,我在這,我在這,你怎麽樣了,除妖人,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她吧。”
花枕月卻輕聲的歎了口氣,說:“你與我說又有什麽用呢,這不是我放不放過她的問題,而是,你們根本不知道邪珠到底是一個什麽東西,卻擅自將邪珠吞入腹中,邪珠不止能吸取妖的力量,它在人的體內,同樣會吸收人的力量,腐蝕人的五髒,當邪珠吸取了足夠的力量,也就是宿主喪命的時刻啊。”
陳懷仙麵如白紙,懷中的妻子痛苦不堪,雙手用力抓著身前的衣服,雙目緊閉,隻不停的說著:“殺了我,殺我了,懷仙,好痛苦,殺了我……”
除妖人門主似是見不得這樣的事情,看向花枕月,說:“除妖人,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救吳敏月的,如此痛苦,是在叫人不忍。”
任無憂卻瞪了一眼,大聲的說了一句:“方才,這兩人冤枉花枕月,口出惡言的時候,可沒有人叫他們閉嘴,邪珠這麽危險的事情,為什麽要花枕月來做,她已經……”
“無憂!”唐醉影開口打斷了任無憂的話,並且拉了他一下,閃身站在任無憂的麵前,花枕月的旁邊,衝著前麵幾人略一拱手,說:“關於邪珠之事,小生也有所了解,這東西邪氣的很,一旦入體,難以活命,花枕月雖然是除妖人,但是,她也隻有二十歲,麵對這種東西,還請門主盡一份力,花枕月怕是有心也無力。”
除妖人門主愣了一下,這兩個跟在花枕月身邊的人當真是全心全意的為她著想,若是不能讓花枕月親自動手,聽他們兩個的意思,是想著花枕月最好什麽都不做,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聽就好。
方師父見了吳敏月的慘狀,手打佛號,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除妖人,當真是沒有辦法了嗎?”
花枕月方要說話,唐醉影又往前走了半步,手握玉骨扇,衝著方師父便深行了一禮,說:“這位方師父,請容小生造次,花枕月確實無能為力,請莫強人所難。”
任無憂與花枕月同時看向唐醉影,唐醉影阻止的很明顯,也很直接,便是不要花枕月管這個事情,這看似無情的場麵,都開始讓任無憂懷疑唐醉影這十世是否真的在修善了。
方師父搖頭歎息一聲:“上天有好生之德,眼見人在前,而不能救,又如何能叫人忍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顆邪珠代表的便是一條性命,而一顆邪珠又不知道會要了多少妖的性命,相比較起來,哪一個更叫人不忍呢,唉……”花枕月說了一句,跟著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唐醉影的手臂,讓他退後,腳步往前邁了半步,說:“能救是能救,但是需要門主幫忙。”
除妖人門主立時開口,說:“要如何做,除妖人請說。”
花枕月略略思考了半晌,說:“方法倒也不難,吳敏月雖然將邪珠吞入體內,但是我方才有所試探,她吞噬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在這幾天而已,更有可能是在上島之後方才吞食的,邪珠並未吸取她很多的力量,隻是對五髒有所順上,想要救她,隻需要將殘留在她體內的邪氣逼出,輸入相應的力量來保護五髒,陳懷仙作為她的丈夫本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陳懷仙跟隨在吳敏月的身邊許久,他也已經沾染了邪氣,故此,他的力量不能用,而門主修為高深,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除妖人門主遲疑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隻是,我的力量若與吳敏月的力量相互排斥,隻怕會更為棘手。”
花枕月搖了搖頭,說:“這一點請門主放心,除妖人的修行都是大同小異的,不會出現排斥的情況,除非……”
除妖人門主問了一句:“除非什麽?”
花枕月眉目垂下,說:“除非力量之中摻雜了邪氣,非但不能救吳敏月,還是使她立時斃命!”
“不行!”說這話的卻是陳懷仙,陳懷仙環抱著愛妻,一雙眼睛盯著除妖人門主,下定了決心一樣,開口說:“對不住了門主,為了我的妻子,我不能再隱瞞!”
事情又出現了翻轉,而這一次,又不知陳懷仙要說出什麽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