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大事兒

  穆葭的確很想打孩子,她還真這麽做了,伸手貪了敬成梁兩個腦瓜崩兒,手勁兒不大,敬成梁卻誇張地抱著頭齜牙咧嘴,一會兒又“咯咯”笑個不停,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啊,雖然沒見到岑卓,是有些遺憾,可是卻一點兒都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因為他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一件讓他心花怒放的事情……


  “又哭又笑,小孩兒一樣。”穆葭都拿他沒辦法。


  敬成梁傻樂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來,饒是穆葭看他的眼神充滿嫌棄,他還是死乞白賴地黏了上來,跟穆葭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他也不覺得難為情了,所以再開口的時候,他也不磕巴了,嘴皮子利索得很。


  “表姐,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跟岑卓的事兒的?是不是……他跟你說的?他什麽時候跟你說的?都說了什麽?”


  行吧,豈止是利索,簡直就是迫不及待,就穆葭的反應,敬成梁就是再笨也能意識到,穆葭之前就知道岑卓跟他的事兒了,而且還是已經知道了一段時間了,可他卻從來沒再穆葭的麵前流露過,所以,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要麽是岑卓跟穆葭傾訴過,要麽是岑卓的什麽舉動被穆葭察覺了。


  至於什麽舉動,那當然是岑卓對他掩飾不住的洶湧情意了。


  一想到這裏,敬成梁就特別激動,雖然他現在已經跟岑卓互通情意,但是他卻還是特別想知道在此之前岑卓對他的相思和鍾情,可是岑卓又是個悶葫蘆,從來不跟他提這些,敬成梁深以為憾,但是說不準兒,他能從穆葭這裏聽到一些岑卓不想讓他知道、可是他就是抓耳撓腮想知道的內容呢?


  穆葭一眼就看穿了這小家夥的心思,覺得敬成梁難得有了點兒小聰明,也是真的很喜歡他這股子小聰明,可是又忍不住默默心疼起來。


  岑卓當然好,岑卓為了敬成梁當然付出了很多,可是敬成梁對岑卓的喜歡,便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吧,這樣好的二郎,上輩子卻……


  穆葭壓下心底的難過,伸手揉了揉敬成梁的腦袋瓜,一邊柔聲道:“我知道他喜歡你,喜歡得很深,也知道他喜歡你,喜歡得很久,二郎,你剛才說的很對,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岑卓對你再好,你的確應該把他擺在第一位,因為他值得,二郎,你也值得,值得這樣好的岑卓。”


  是啊,他們都值得,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敬成梁表情有些恍惚,不知道穆葭這話讓想起了什麽,敬成梁垂下眼,使勁兒地點點頭:“表姐,我知道,我明白的。”


  ……


  表姐弟兩人在西槐別院聊著兒女情長,四皇子這邊卻在商量著一樁大事兒,事關四皇子前程的大事兒。


  書房中,四皇子表情很凝重,書桌上擺著的是國子監送過來的關於春闈的折子,今年的春闈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三月初九,也就是三天之後,都道是臭溝開舉子來,跟往年一樣,這個時候的京師十分熱鬧,大小客棧都已經住滿了全國各地入京趕考的舉子。


  三年一度的春闈,是舉子們最緊張激動的時刻,也是國子監跟禮部最繁忙的時刻,而身為這一屆的春闈主考官四皇子封予峋的緊張跟繁忙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他還想借此機會,在萬歲爺麵前掙表現,自然是不能容許出任何一點兒岔子的,所以封予峋這些天來,一直格外的繁忙,前些時日,他是閉門謝客,而最近,他是忙得腳不沾泥,從白到黑都幾乎沒空回四皇子府好好兒歇一歇,春闈要用的場地,他都一間一間地親自跑過去察看,可以說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但是如此繁忙的封予峋,這一天傍晚,卻早早地回到了四皇子府,反常地早歸,反常地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頭。


  他看著桌上國子監送過來的折子,一遍遍地看,每一個字都不知看了多少遍,幾乎都要把這份不長的折子給看爛了,但是他卻還是一言不發地繼續盯著。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多要緊的折子,上頭寫的是此次各地入京舉子的下榻之所分布情況,這是個簡單的名單分布統計,舉子入京之後,國子監做的記錄,用來預防有舉子染病或是遇到其他意外也好能提早應對,有舉子下榻的客棧,都會分派侍衛把守,這是為了舉子的安全和健康著想,當然也是有意防範著有的舉子不老實。


  說起來無非就是按章辦事,不過是更新了一下舉子的名單罷了,就連這些下榻的客棧也跟上一屆區別不大。


  可就是這麽一份不甚要緊的折子,封予峋卻來來回回地看了數遍,他眯著眼盯著折子最後的幾點附加說明,上頭詳述幾種舉子在科考期間可能遇到的意外,以及處理辦法,諸如突發惡疾,還有惹上官司,又或者是涉嫌賣題作弊等等。


  身為春闈主考官,對這些意外的處理辦法,封予峋自然是了然如心,可是他的目光卻在這折子上頭來來回回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封予峋的目光才從折子上移了開來,他抿了口茶,看向書房緊閉的房門,緩聲道:“誰?”


  “啟稟殿下,是屬下。”周子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封予峋沒有像從前一樣直接讓周子徽進門,而是目光低垂,再一次落到了麵前的折子上,頓了頓,他才開口:“進來吧。”


  “是,”周子徽應聲,推門進來,習慣性地反手關上了門,緩步行至書桌前,目光撇過封予峋麵前的折子,道,“天色這樣晚了,殿下怎麽還不休息?”


  這折子是下午就拿過來的,沒有道理封予峋到這個時候還沒有批完,周子徽很清楚。


  封予峋指了指對麵的凳子讓周子徽坐下,他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靠著椅背打量著對麵的周子徽,緩聲道:“子徽不是一樣沒有休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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