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飛將軍自重霄入,為營步步嗟何及
卧虎堂,青幫雙花紅棍賀餘生一手開創的青幫四大堂之外第五堂。遠東共青城內華人江湖第一大勢力。賀餘生義氣深重手段了得,又有青幫背景,因此在這個地區,他的名字和卧虎堂三個字威名遠播
此刻賀大堂主正在堂前訓話,挨訓的人正是賀敏。一個訓,一個哭。
「早跟你說過道上的事情複雜多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是不聽,現在怎麼樣?遇上碴子了?別老覺著你老爹在這城裡算一號人物,你就可以稱王稱霸了,這個世界太大了,比你爹這兩下子強的人多不勝數,當年我在北美的時候,青幫長老洪門大佬不知見識過多少,哪一個都強過你爹我,遠的不說,就說這共青城內就有盜門的老判官強過你爹不知多少倍,你才見識過多大的天,就敢稱王稱霸不知分寸,今天的事情還得感謝人家對你手下留情,不然你們一個也回不來,我都不知道該找誰報仇去。」
賀敏從小被嬌慣壞了,對賀餘生並無多少敬畏之心,雖然在哭卻並非是賀餘生訓斥的,只是覺得受了委屈出不了氣才啼哭不止。「難不成他欺負了我,我還得感激他?」
賀餘生知道剛才的話等於全白說,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問道:「你說那小子讓我三天內交出閻隆飛?這個閻隆飛是何許人也?」
車內。李虎丘力勸藍電和鬼手不必跟隨。他單槍匹馬下了車,直奔嘯聚公司的後院牆。藍電和鬼手目送他離開后拿出大哥大打給鐵判官,彙報道:「師父,李虎丘已經進了卧虎堂!」
李虎丘飛身跳上牆頭,突然覺得腳下一滑,險些掉落下去。他連忙腳尖發力一點,身子橫著飛出去,先腳尖後腳掌,提氣輕身,靜悄悄落到院中。回頭看牆頭,暗道一聲險些大意失荊州。原來這牆上雖沒有電和尖刺,卻被灑了很多水,這個季節里滴水成冰,牆頭早已滑溜的站不住人。這樣的防賊手段甚至比尖刺還厲害,尋常盜賊還真不容易從這爬進來。
耳邊響起一聲狗叫,李虎丘暗道不妙。他之前是打算立在牆頭投石問路的,因為牆頭有冰不得已才跳進來,此舉有些撞大運的意思,現在看來效果不佳,這院子里果然有狗。
夜色中,有六點綠光在枯敗的矮灌中閃出,三條牛犢般大小的巨犬同時發出威脅的低吼。原來是三條高加索獒犬。李虎丘過去認識一個道上專門偷狗的小賊,聽說過這種狗的來歷,知道這是成吉思汗西征時帶的高原藏獒組成的猛犬軍團留在俄羅斯的後裔。這東西體格碩大,性情兇猛。
李虎丘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圓球,球里有個小布團兒,球身密布針孔。那布團是沾過母犬發情時的體液的,是盜賊專門用來對付群狗的道具叫戲犬球。這東西平常包在小塑料袋裡,一掏出來氣味散發,三隻猛犬頓時為之一愣。大概都在想,這不是一個人嗎?咋會散發出mm的氣味?三隻猛犬搖頭擺尾四下張望尋找mm的蹤跡。李虎丘暗中屈指一彈將戲犬球遠遠的彈到後院樹叢深處。三隻猛犬忘了職責,興奮的循著氣味追了上去。
李虎丘長出一口氣,踩著院子里的尋常路徑徑直奔向主院落的大堂燈光處。路過一處耳房的時候,聽到裡邊有人在聊天。一男一女。男的說:「大小姐讓我明天陪她一起去找今天欺負她的人,還說要我把那人手打斷。」女的說:「你不會說堂主有事差遣?卧虎堂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凡是華夏人在遠東的,遇上個馬高鐙短的時候,求到卧虎堂門口的,從來都是能幫則幫,欺負華人的事情卧虎堂里也就大小姐敢幹,堂主拿小姐沒法子,拿你也沒法子嗎?」男的嘆口氣說道:「哎,我不就是知道堂主的規矩才犯難的嗎?大小姐有多難纏你又不是不知道,全他媽怪那個缺德的張天鵬,寧可回國挨槍子兒也不答應大小姐的婚事。」女的提醒他:「小心隔牆有耳,讓堂主和大小姐聽到你說起這個名字,准得挨罰。」
李虎丘聽到這裡心中一動。他迅速在腦海中將從到達共青城之後的一切仔細回憶一番。忽然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從他下車后聽到看到的似乎都是人家安排好讓他了解的東西。他心中正犯嘀咕呢,忽然聽到院子里警鈴大作。接著屋子裡的燈悄然熄滅,門一開,一男一女從裡邊跳出來。李虎丘借月光悄悄觀察,發現這二人居然都是暗勁的層次。
正院大堂門口傳來一聲吆喝,是在喊抓賊的。李虎丘來不及再接著剛才的思路細想下去,他暗自猜測可能是那個「狗mm」暴露了。男女兩名暗勁高手直奔大堂,李虎丘藏身暗處悄悄跟隨,到正堂的側面陰影里,躲到立在那裡的一排石虎腳下的墩子後頭。只聽有人在喊:「有人潛進院子了,從後院牆裡爬進來的,三隻狗因為此人扔的一個戲犬球打架來著。」另有一人喊道:「剛才看到一個黑影在灌木那邊閃過,隨即不見了。」
李虎丘藏身暗處偷笑不已。
大堂門口燈火通明,數十人帶著傢伙聚集在此全無半點喧囂。不大會兒,堂主賀餘生從裡邊走出來,威嚴的吩咐,仔細搜查整個院落!眾人轟然應諾,紛紛散去搜索。李虎丘注意到這些人散布的十分有序,自動形成三五人一小組,很有素養。李虎丘暗想,能把手下訓練成這樣的人肯定不簡單。
人群散去的很快,李虎丘稍稍得暇,又接著剛才的思路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覺得蹊蹺。忽聽耳畔響起粗豪之聲:「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左右這邊只有你我,咱們關起門來好好聊聊如何?」
李虎丘側臉偷瞧,只見堂前台階上站定一人,身材高大相貌醜陋,鯰魚嘴獅子鼻,金魚眼長在一張大驢臉上。別看此人長的其貌不揚,氣勢卻著實不凡,舉手投足顧盼之間有熊虎之威。一雙炯目正望著李虎丘所在的角落。顯然已經發現了李虎丘的蹤跡。
避無可避,李虎丘一躍而出來到此人面前。那人也不搭話轉身就往大堂走,邊走邊道:「可敢跟老子進來?」李虎丘微微一笑,有何不敢?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此人等李虎丘進門后忽然吩咐一聲:關門!李虎丘身後大門無風自動,咣鐺一聲關閉。此人眼神不離李虎丘面龐,見這少年人絲毫不露懼色,不禁滿意點頭,道:「好樣的!」李虎丘問道:「你是賀餘生?」這人點頭,反問道:「你就是那個李虎丘?」李虎丘微感詫異。賀餘生為他解惑道:「這共青城裡的華人有一頭算一頭,功夫達到化境的只有我跟老判官,剛才聽我那傻丫頭說起一個少年高手叫李虎丘的,能在一瞬間放倒我六個明勁徒弟,這樣的人物絕不多見。」李虎丘恍然。
賀餘生豪邁大笑道:「老毛子這邊盛產天才,有些體力雄健之人長成了就是化勁的體力,這種人在咱們華夏卻很少見到,我過去以為是人種的關係,現在看未必是這樣,你小小年紀不就達到這個境界了?今天能見識你這樣的少年英雄,真奈生平快事,來,來,來,咱們好好切磋一番。」
李虎丘擺手道:「實不相瞞,我今天之所以夜訪卧虎堂,個中有些情由疑點諸多,咱們不如先把話說清楚再動手不遲。」
賀餘生痴迷武道,最喜與高手過招,自從發現李虎丘后他便欣喜不已,這少年能在未及弱冠之齡便達到化勁水平,更讓他好奇不已。如此良機焉能錯過?他哈哈一笑道:「不管有什麼情由,你欺負了我家丫頭是事實,這就夠了,廢話少說,打完了咱們再套交情。」
李虎丘還待再言,賀餘生已迫不及待,叫了聲:看拳!斗大拳頭呼的一聲襲了過來。黑虎掏心,這一拳打的平平無奇,卻勝在氣勢和速度上。
一拳擊出決死不回!
李虎丘橫雙手在胸前擋了一下,拳掌相接,碰的一聲,李虎丘猛往後退了三大步。賀餘生腳下紋絲不動。
賀餘生大喝一聲,痛快!餓虎撲食猛撲上來。李虎丘無意跟他生死相搏,見他氣勢絲毫不減,第二下撲擊卻比第一下更迅速也更威猛,李虎丘心知自己跟對方還略有差距,不能以力取勝只得取巧。李虎丘退步縮身,以小巧綿軟的功夫破解賀餘生的虎撲。二人在這大堂上,一個身若游龍腳踩八卦游斗不停,一個形似巨熊迅如猛虎緊追不捨。
賀餘生化勁已近大成之境,距離宗師境界不過一步之遙,但他自知這一步想跨上去,難度卻跟登天相似。似他這樣的武者光靠苦練琢磨已很難有寸進,以他的天賦,現有的境界幾乎是極限,他唯一晉級的希望就是不斷跟高手切磋,在生死之間感悟力量的變化,或者會給他遇上機緣,領悟到絕頂宗師的境界。所以他跟李虎丘一見面便不問情由大打出手,任李虎丘如何說也無濟於事。
李虎丘本身在境界上跟他略有差距,但他的八卦掌功夫向來以綿長善守著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情況下,賀餘生還真奈何他不得。不過李虎丘畢竟年少,打長了不免心中火大,被賀餘生的少林正宗虎拳逼的亂轉,他漸漸打發了性,忽然發出一聲長嘯,胸腔劇烈振動,氣血迅速收縮到丹田。賀餘生一招千字打猛虎洗爪痛擊李虎丘當胸。李虎丘在他虎爪臨身之際,猛的釋放出丹田氣血,用的正是他重病期間領悟的導引內息之法。氣血巨震中,李虎丘的潛能被完全激發,他的胸腔猛往前一鼓,好似主動打在賀餘生的拳頭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