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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十四章 勇氣

  這一江流水入海,在文人墨客眼中,是一篇絕妙詩詞文章;在音樂家眼中,是一闋絕妙天籟綸音。歡迎來到閱讀 在李虎丘的眼裡,便成了一套連綿不絕、借力打力、無懈可擊的拳術。這流水中正是包涵了陰陽相通又相斥變化無窮的無上武學至理。需知道,陰陽相通之變正是上天賦與人間之最大恩惠,武道大師們可據其感悟星辰之變化升沉,急流入海之連綿盤旋,日月交替之周而復始。所以,在武道最深奧的妙諦中,只有令自然萬物無窮的陰陽造化,才是天地間最了不起的武學大宗師。 

  尚楠的拳法已有變化萬千的氣象,他天賦驚人,武道境界高過虎丘何止一籌,但他在虎丘面前除了是兄弟,更是武道上半個徒弟。他在虎丘的提點下,觀水流領悟武道剛柔虛實變化之道練習拳法正漸入佳境。他比劃出的招數巧妙連貫,進退自如,李虎丘一時技癢,跳過來給他喂招。 

  二人交手,尚楠每一拳的力道都倍於虎丘,招數變化也更勝一籌,他每擊出十餘招,李虎丘才能還擊一招半式。但就是這一招半式,往往便似最複雜的數學題唯一的答案,尚楠十幾招的變化盡數被截斷而無功而返。彷彿高山流水天花爛墜的節奏在音符轉換時被單調的音節打斷。尚楠知道任他如何變化也不可能脫離虎哥的計算,於是他招數一變,化繁就簡,一力降十會。 

  李虎丘隨機而變,從尚楠簡單的招數中找到他發力的根源,用精巧的手法引著尚楠拳拳出儘力。這道理就彷彿男高音發出黃鐘大呂般的嘹亢歌聲時,一旁有人循著音律變化,已低音巧妙伴和,一個嘶聲竭力,一個遊刃有餘,結局會如何?尚楠不是聶嘯林孔文龍之輩,如此鬥了一會兒便只剩下大口喘氣了。李虎丘忽然哈哈一笑,跳出圈外,尚楠不攻自破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李虎丘的心之神道已能從簡單的事情中發現複雜的人間至理,又能從紛繁的事件中理出最簡單的頭緒。 

  李虎丘境界不如尚楠,一拳一腳的力道都與之相去甚遠。但他的心之神道開始修習無上瑜伽雙修秘術後進益極快,並先後面對聶嘯林和孔文龍的重壓擠迫,如今已越發接近道境。他與尚楠交手就好比下棋。尚楠有多子之利,棋力與虎丘比卻是天差地別,只要子力沒有多到可以忽略棋力的地步,他便沒什麼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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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難如人意,但求問心無愧。楚文彪打來電話告訴李虎丘郭全忠已無恙,李虎丘說那就好。楚文彪猶豫了片刻后又說:「你在甬城好像不太低調?」李虎丘大言不慚說:「衝冠一怒為紅顏。」楚文彪難得的嘆口氣,隱晦的語氣說:「那件事連今上都知道了,有些事情可能很複雜,你要想消消停停的在國內呆著,還是低調一些好。」李虎丘知道他是指打方學敏兩巴掌那件事,當時沒多想,卻不料會招來今上的關注。虎丘滿不在乎的說:「一時手快而已,芝麻綠豆大的事情怎麼還上達天聽了?」楚文彪也拿他沒法兒,「總之你小子還是低調些。」 

  世人多半有一張面具,平時看不到它,到了必要時,就會將這張面具戴起來。有人是為了隱藏自己的悲哀,有人是為了隱藏憤怒,有人迫不得已不得不笑臉迎人,有人是為了令人怕他,也有人是為了隱藏自己的恐懼。大多數人都有幾張不同的臉,若要變臉時,就好像戲子在換面具,甚至比換面具還要簡單。面具換得多了,漸漸就將會忘記自己本來是什麼樣的一張臉。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願拿下來。因為人們已發覺,臉上的面具越多,吃的虧就越少。 

  幸好還有些人沒有面具,只有一張臉,他自己的臉!無論遇著什麼事,吃了多少虧,這張臉都永遠不會改變!這種人死也不願改變自己的本色!男兒的本色!男人的本色!世上若沒有這樣的人,人生真的就好像是一齣戲了。所以,李虎丘對楚文彪的話只做耳旁風,同樣的情形再發生一次,他照樣會把方學敏打的滿地找牙。楚文彪無奈之餘也不免有幾分敬佩。就像當日董兆豐所言,這個世界已太紛亂多姿,一顆不媚俗的心是何其珍貴? 

  李虎丘掛斷電話,沉思不語。小妮娜弄了一盆海蝦擺上船首。東陽立即湊過來,手伸出一半兒被妮娜狠狠打了一記,啪的一聲,十分響亮。這種小母熊打小公熊的遊戲只能局限於他們倆之間玩兒,隨便一巴掌少說幾百斤力道,別人哪裡消受得起。妮娜說:「你就知道吃,沒看見虎哥在想事情?」李虎丘笑眯眯說:「你們先吃,我還要琢磨點事情。」燕東陽看著虎哥臉上熟悉的表情,叨咕道:「又在那兒算計誰呢?」李虎丘照他脖頸來了一脖溜兒,「吃也堵不住你的嘴,把虎哥當什麼人了?」 

  尚楠坐在木棉花號的錨頭上觀水一整夜,這會兒忽然站起身,一個魚躍跳入漩渦中。東陽探頭看了一眼,發什麼神經呢?叨咕道:「今兒有點怪怪的,一個個都不太正常。」李虎丘難得的附和一句:「是啊,是他媽有點不正常。」燕東陽一愣,問道:「虎哥,怎麼,楚總說什麼了?」李虎丘笑眯眯說:「現在說什麼還為時太早,但願是我疑心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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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馬春暖果然鬧騰開了,陳天浩兄弟一臉愁雲慘霧來找李虎丘。 

  「大龍頭,要不您還是跟那位姑奶奶見一面。」陳天豪說,「按您吩咐的,我已經滿足了她所有要求,她的東西也都給她找回來了,可她卻說您一天不露面她就在我們那住一天,一年不露面她就住一年。」 

  李虎丘玩笑說:「怎麼?她很能吃?」陳天浩苦笑道:「大龍頭說笑了,這位馬二姑娘就是再能吃,我們家養她萬八千個也還養的起,問題是她太能說也太愛多管閑事,大龍頭是曉得的,我那裡還要做些海上分銷的生意,被她一天到晚在那攪合著,船都靠不了岸咯。」船靠不了岸是水上黑話,意思是貨過不來。陳天豪補充道:「她現在是申城電視台的記者,一天到晚挎個相機到處照相。」 

  李虎丘道:「那就讓她照,貨進不來就先不要搞了,正當生意還不夠你們忙嗎?」 

  陳天浩說:「其實這位馬二姑娘人倒是蠻好,說起話來一套套的,我老婆喜歡的不得了,她這陣子總跟我講,這麼好的女孩子,大龍頭就是不想跟她好,至少也該當面說清楚,這麼避而不見似乎有點,有點不夠****」 

  「有點不夠個漢子?」李虎丘笑道:「原來是嫂子的枕頭風把你給吹來了。」陳天浩道:「她身子弱,我總怕她太操心。」 

  李虎丘道:「要不你們給她找一酒店包一間套房讓她住去?」陳天浩道:「這招我們試過了,馬小姐說她哪也不去。」 

  情之一物,無論是發生還是結束,常常不以人的意志為主。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既可以讓天真嬌憨的蕭落雁變的成熟知性,也可以讓理性傲慢的馬春暖變的感性糾纏。李虎丘想她這麼做需要多大的勇氣?有些事明知道見不如不見,但形勢比人強,不見她便一直在那裡。見了又會怎樣呢?李虎丘終於決定還是見一面。 

  岸上傳來女子的喊聲,聲音有點耳熟,叫的是賊王的大名。陳天浩面色一變,忙說:「不是我們帶來的,大龍頭還沒給準話,我們怎麼會自作主張?」李虎丘苦笑道:「我明白,你家嫂子說的對,我這麼一直迴避她的確不夠個漢子。」 

  馬春暖被東陽接上船。陳天浩兄弟知機的告辭離開。船首隻有虎丘和春暖四目相顧。 

  李虎丘滿面堆歡:「原來是馬二姑,您怎麼來了?」馬春暖黛眉微蹙:「李虎丘你別來勁!」李虎丘讓妮娜搬把椅子來招呼馬春暖坐下,賠笑道:「咱們兩家是世交,你管李援朝叫大哥,我當然要尊您一聲姑姑。」 

  春暖忽然想到某個著名故事裡的某位著名姑姑,不禁莞爾一笑說好,「姑姑就姑姑,既然你自己也認可我是你長輩,為什麼對我避而不見?」 

  京城四秀各爭擅場,馬春暖長的不如何問魚出塵,驚艷遜色於謝撫雲,也沒有蕭落雁出落的精緻如仙。但她身上另有一種特質是其她三姐妹都不具備的,她有一雙深邃如海的眼,冷靜如冰的氣質。不經常笑的人一旦露出笑容,常常會帶給別人忽然的視覺感受,或者驚艷,或者溫暖。李虎丘在一瞬間有些疏神,因為面前女子的笑容讓她想起了記憶深處某段溫馨的畫面。這笑容竟是這麼的溫暖而自然。他的心沒來由的軟了,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迴避有點過分且多餘。由衷贊道:「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勇氣找到這兒來。」 

  馬春暖自豪的說:「我從來想做就做,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勇氣,就如同詩人沒有了情感,劍客沒有了劍魂,多美的句子都是無病呻吟,多高超的劍法也都只是徒具其形。」李虎丘笑嘻嘻道:「說的真好。」馬春暖靜靜注視著他,忽然輕啟朱唇道:「李虎丘,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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