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六章 夜刺
虎丘與尚楠夜宿白雲觀,晚飯後數小時,正是夜深人靜,院內外一片漆黑安靜,哥倆還在房間里講話。
李虎丘問:「你是否注意到老鬼子剛才用齋時有何特別?」
尚楠想了想,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反問:「虎哥有什麼發現?」
李虎丘道:「他只吃軟一些的豆製品,鹹菜則只吃醬土豆。」
尚楠恍然,「是啊,白雲觀的腌黃瓜這麼好吃,他一口都沒碰。」又道:「不過他都那麼大年紀了,牙齒掉光了也是有的。」[
李虎丘搖頭道:「決計不是!他少年學劍法忍術,中年開始修道養生,身體保養的非常好,氣血活潑不輸壯年,不可能早早把牙齒掉光,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個暗之上忍,從小被拔掉了滿口牙齒,換成一副黃楊木的假牙!」
尚楠吃一驚,問:「這是為什麼?練功夫有句話叫,牙頂千斤力,頜骨的咬合可以震動腦幹,刺激細胞活潑,對練功非常有幫助,而且他拔掉了滿口牙,許多東西都不能吃,對身體也沒好處啊?」
李虎丘笑道:「你個吃貨只想壞處,卻不知拔了牙齒就可以隨心所欲換上假牙,可以隨時根據需要裝扮成男女老幼而不至於因為牙齒露出破綻,這是暗之忍者流的秘密道具,除了化妝功能外,據說還藏有一記殺招。」
尚楠也算見多識廣了,聽虎丘說罷仍不免咋舌道:「這幫狗日的,真不白稱為忍術!果然能忍人所不能忍。」
李虎丘道:「吃得苦中苦,方為忍上忍,忍者這種超常規的本領都是從小經過艱苦的特殊訓練獲得的,忍者家庭的小孩不論男女,都必須繼承祖先的職業傳統,一般從五歲開始就接受訓練。」
尚楠恨聲道:「從小拔掉滿口牙齒,我看這忍術就是一門萬惡邪術。」
「術法錯,用之不當才成邪術。」李虎丘接著說道:「忍術的前身是華夏道家五行遁術和孫子兵法,元朝初年興佛滅道,中原道門一些高人不得不東渡避難,將一些奇門武技傳入日本,並在日本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逐漸形成忍術,日本民族的秉性刻苦至誠,猥瑣鬼祟,詭詐多變,忍術成為今天的樣子與大和民族的根植入骨的特性息息相關。」
尚楠恍然大悟,罵道:「這幫狗日的,好好的本事被他們學的不倫不類!」
小楠哥難得說髒話,虎丘笑道:「不是不倫不類,而是風格上做了些變化,更加狠辣也更加猥瑣鬼祟,公允的說,仍算得上是一門了不起的技藝,日本忍術巨著【萬川集海】中寫,五行遁術不是妖法邪術,利用金屬的反光,煙火的遮蔽功能,水土可以藏身,木色可以用於偽裝等物質特性,脫胎自五行遁術的忍術是日本人學習華夏古代軍事精華和密術玄學修鍊之道后的概括總結。」
尚楠輕蔑的:「再好的技巧也只是技巧,就好像王一山的大杆子和我的拳法,儘管已經是神仙技,但在真正的神道力量面前依舊不堪一擊。」
神道宗師,不止強在神道體力強橫匹的力量上,更強在五感六覺的敏銳,對敵手弱點的準確把握,對力道和體能的更合理分配能力,對格鬥環境內的自然條件的了解和運用上。尚楠功夫越高,對武道的理解越深,就越明白自己和虎哥之間的差距在哪。
李虎丘道:「也不能這麼說,武道修行,別說是神道境界,就算是絕頂宗師的境界都是可遇難求的,而忍術卻是一門可以依靠各種道具和奇技彌補戰鬥力不足的格鬥藝術,在宗師之勢未成之前,忍者越階戰勝對手的幾率要遠大於一般武者。」說到這兒頓住,耳目微動,輕輕一笑,續道:「忍術在日本的幕府時代達到巔峰,忍者們干出的離奇驚險、令人咋舌的事件舉不勝舉,熊野寺盜秘籍一事便是一例。」
熊野寺的主持擁有一本來自華夏的秘籍,從不示人,一個名叫上野守直的武士千方百計想得到它。但主持武藝超群劍法高強,於是上野決定派忍者堀川去盜。
忍者崛川打聽出秘籍收藏在寺內一間小建築里,寺廟戒備森嚴,法進入。於是他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挖了一條地道通到建築底下,這時才發現,該屋建在一塊大石頭上,根本法挖通。熊野寺主持耳目靈通,也已經發現有人在挖地道想盜秘籍,他派人在地道口突然用火攻,將堀川活活燒死。
上野又派了另一名忍者八郎去盜秘籍。八郎長得年輕貌美,且能歌善舞,他被當作侍童招進寺里,心術不正的僧侶將他打扮一番,當作同性相戀的對象。八郎終於引起了熊野寺主持的興趣,兩人也勾搭上了,八郎巧妙地利用副主持的嫉妒,打聽出主持是是半夜躲在密室用很幽暗的燈光來讀秘籍的。一天晚上,當主持在密室幽光下讀秘籍時,八郎像貓一樣潛入密室,勒死主持,將秘籍收入圓筒,立時飛遁回去復命。
小楠哥聽罷呸了一口,道:「又是挖地道,又是犧牲色相的,全是歪門邪道!」
李虎丘笑道:「挖地道是忍術中的必修課,上忍當中有武道修行至宗師境界的,在土質適宜的地方,甚至能用半個小時的時間挖出幾十米長的地道,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敵人的房間,趁對方睡覺時,用汗香將對方迷暈,然後跳出來將之一刀斬殺,死人是沒資格挑剔手段的。」
尚楠忽然神色一動,李虎丘笑眯眯看著他,意思是你也聽到了?悄聲息一指屋子的左邊牆角位置。故意加大音量說:「之前我給你講了崩和掛的後勁,其實這兩種發力技巧也可以用在刀劍上,崩的力道起於足底,運勁發力時應有一頓,打在對方身上時,要猛的頓住,在剎那間將力道爆發出去,應有山崩地裂一般的氣勢,所以叫做崩勁,這種發力技巧最適合用刀者,常聞劍有靈,難得刀有義。刀招沉猛,與劍相比,刀法大開大闔,變化較少而威力不減,劍是君子,刀是豪俠,崩勁打的便是豪俠的勇猛畏,運用到刀法中的發力技巧與崩拳迥異,需與步法配合,近身時不是頓而是撞」聲音越說越小。
尚楠已經悄聲息走到牆角,李虎丘微微點頭,道:「輕點。」小楠哥突然抬起腿發力在地上猛的一跺!那裡的青磚頓時深深凹陷下去,發出一聲悶響。緊接著自地下又傳來一聲慘嚎![
李虎丘一瞪眼,「不是告訴你輕點了?」
尚楠低頭,探手伸進地道內,一把將下邊被踩的昏迷不醒的忍者拉上來,只見這傢伙腰間跨刀,背負忍者杖,斜跨忍者包,頭纏包巾,渾身上下掛了許多零碎裝備,腿上綁著一對兒穿山耙,這傢伙就是仗著這麼一對兒玩意挖到這兒的。尚楠一把摘掉此人頭上包巾,皺眉道:「不是伊庭天早!」
李虎丘笑道:「這個只是前來探聽消息的小卒子,所以才會被幾句刀法訣竅吸引,伊庭天早畢竟曾經達到過絕頂境界,就算現在年老體衰了也不至於被你走到頭頂了還不能察覺,今晚上有熱鬧瞧了,現在是挖地道的崛川,保不齊一會兒色誘的八郎就要來了,到時候全交給你應付。」
尚楠兇狠的比劃了一個一分為二的手勢,「全扯成兩片!」
李虎丘嘿嘿笑道:「那個望月艷佛,我怕你下不去手,童顏美胸,身材婀娜的小處女呀,殺了她忒造孽。」
小楠哥沒好氣的:「你道人人都是你呢?我才不管她來的是老頭還是少女,不然咱們來這兒做什麼?」
李虎丘擺手道:「粗人,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哥得睡覺去了。」
時間已過凌晨,夜更深沉。
李虎丘所謂的睡覺便是打坐,尚楠抱著肩膀坐在凳子上,腳下踩著之前被他擒下的忍者。
院子里響起腳步聲,明亮的月光下,清秀可愛的小蘿莉邁著細碎的步子來到房門前。
「李先生,尚先生,你們還在嗎?請開一下門好嗎?」
尚楠道:「門沒鎖,你何不自己進來?」
吱呀一聲,木門一開,望月艷佛低眉碎步進了屋子,脆生生道:「尚先生,伊庭老師希望您能放過他的學生彌生君,他會在道觀外用忍術與您進行一場決戰!而我是來找李先生共同研究一下飯島老師的絕學的。」
尚楠的目光平靜如湖注視著她,坐在那兒絲毫不為所動。
望月艷佛躬身施禮又道:「伊庭老師說如果您不肯出去應戰,他就守在白雲觀外,等著殺掉第一個來進香的信眾,我想您一定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吧?聽說白雲觀第一道香是最靈驗的,每天都有人搶著來燒,也許今天來燒第一道香的會是位母親,起這麼早只是為了給她患病的小女兒求個平安,也可能是一位中年人,為求挽回他失意的事業,總之,再過一會兒,一定會有一位辜者死在伊庭老師的刀下,而這都只是因為你怯戰。」
尚楠仍一動不動。但他的手已經握緊成拳,蓄勢待發,隨時有可能暴起將這花朵兒一樣的小蘿莉分成兩片。
李虎丘的聲音響起:「你去吧,看看他們準備了什麼花樣,我還沒虛弱到要你保護的程度。」
望月艷佛眼睛一亮,消息誤,李虎丘果然受傷未愈。
尚楠默不作聲,用腳將地上昏迷的忍者一勾,掄腿將其甩到院子里,絲毫不理會望月艷佛,徑直走出屋子。
屋子裡只剩下望月艷佛和李虎丘兩個人。
她說:「李先生睡覺的方式很特別,似乎身體有所不便?要不小女改天再找您切磋?」
李虎丘道:「不必,我這人一輩子都在危險里打滾,越是看著虛弱時其實就是最強時,等一會兒你親身體驗一下就知道」。[
望月艷佛道:「李先生一直閉著眼,莫非是嫌棄艷佛模樣不如家中夫人,辱沒了您的一雙慧眼」?
李虎丘道:「不睜開眼,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把你想象成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我怕一睜眼你就會變成一個百十來歲的糟老頭子,背兩把鐮刀,把自己包的像只粽子。」
望月艷佛驚詫的:「李先生這是哪裡話來?你莫不是把我當做伊庭老師了?你難道認為忍者的化妝術可以瞞過尚楠先生的眼力嗎?」
「不會!」李虎丘道:「所以他剛才一直不肯離開,而你就是伊庭天早。」
「望月艷佛」的聲音變了,蒼老而尖銳,像一隻鋒利的鉤子在摩擦骨頭,讓人感到不舒服。
「李虎丘,你看出破綻來又怎麼樣?你身上有傷,這屋子裡已經被我下了暗之忍者流的午厭香,這麼長時間,足夠滲透進你的毛髮汗孔里了。」
李虎丘依然端坐不動,語氣輕鬆透著輕蔑,「我都懶得跟你這蠢貨說話,還是讓地下那位上來吧。」
地下沒人上來,卻傳上來一個聲音:「李虎丘,我們漂洋過海來到華夏目的不是與你結仇做對,如果不是你辱人太甚,我們絕不會想到要對付你,如果你現在肯說一聲抱歉的話,我還願意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道歉?」李虎丘嘿嘿一笑,問:「我為何要道歉?之前我哪句話說的不是事實?你們難道不是犬戎之國?夜半三更的一個百十來歲的老頭化妝成十六歲的小姑娘,跑進老子的房間要跟老子切磋飯島愛老師的成名絕技,這麼變態猥瑣的事情都做得,為何就不許老子說兩句?」
「李先生!你不配被本部先生尊敬,你的表現就像個缺少教養小混混!」地下的聲音憤怒道:「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得罪的是一群什麼樣的人,暗之忍者流的力量的可怕程度是超乎你的想象的,你惹惱我們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
李虎丘道:「所以我之前沒有急著動手,正是為了等你們的人都到齊了。」
地面下傳來砰地一聲,青磚翻起,一股白色煙霧從地下升騰起,與此同時,偽裝成望月艷佛的伊庭天早猛然往地上丟了個小球,也爆開一股白煙。
李虎丘拍拍腿,縱身跳下雲榻,站在屋子當中,袖手而立。任憑屋子裡白煙繚繞,他始終沒睜開眼。
望月艷佛的聲音:「李虎丘,你何不睜開眼看看四周的形式?」
李虎丘道:「你這麼希望我睜眼,是希望你們釋放的毒霧能侵蝕我的雙眼,而我之所以不肯睜開眼卻並非因為懼怕你們的毒霧。」他不等伊庭天早出言質疑,又道:「你們本來的打算是把尚楠引出去就動手,但沒想到尚楠並非如你們想象的那麼好糊弄。」
望月艷佛哼道:「他最後還不是出去了?」
李虎丘笑道:「那是因為我讓他出去,而不是中計離開,這裡邊的區別大著呢。」
伊庭天早道:「事到如今,你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如果你胸有成竹,為何還不敢睜開雙眼?」
「關公不睜眼,睜眼便殺人!」李虎丘寒聲道:「因為我在等第三個人滾出來,比較而言,我最想殺的人是他,其次才是你。」
屋子裡響起第三個聲音,先是一聲嘆息,接著一人說道:「李虎丘,咱們又見面了。」白色煙霧中,一個人身影如山緩緩走到李虎丘面前,竟是赫赫有名的日本第一武道家本部朝!
他沉聲道:「華夏之行意義重大,少主不宜留下冒險,等一下動手時還請天早先生保護少主先逃一步。」
此刻屋子裡三個對一個,一個圓滿大宗師,一個忍者宗師,另一個則是繼承了最強忍術的天才少女,雖然只是暗勁,但一身家傳奇異忍者裝備的威力同樣不可小覷。最重要是李虎丘身上有傷,不得施展心之神道。但本部朝的口氣里卻充滿了擔憂和落寞,分明是半分把握都沒有。
李虎丘沒有急著睜眼看他,唇角微翹,帶著一絲笑意,「本部先生,你違背了諾言,從你入關進入華夏一刻起,咱們之間這一戰就已不可避免。」
本部朝手按腰間刀柄道:「此戰非正式比武,所以我會用最強技,短刀流小太刀向賊王請益!」
伊庭天早聞言欣喜道:「本部君只憑一雙鐵拳便稱霸日本多年,您的小太刀已經多年不曾出鞘了。」
本部朝嘆道:「你覺得我的小太刀了不起,那是因為你沒有見識過真正厲害的人。」又對李虎丘道:「聶先生曾點播我和艾力格的武道,當時他批五輪書狗屁不通,他說宮本武藏所以能成為絕世劍雄,是因為他身具天賦雄力,出手速度和力度都非常人可及,所以才會平生不敗,這幾年我回到日本,仔細琢磨聶先生的話,真是字字千金,過去我太執著於技巧了。」
伊庭天早已然按捺不住,但本部朝不先動手,他便不好出手。只好在一旁急的團團轉,縱有千百種狠辣陰險的殺招也只能留在手心中不得施展。只聽李虎丘又對本部朝說:「你剛才若想走,憑你的腳程,外頭沒多遠就是樹林,在進入樹林前,我也拿你沒有辦法,事到如今,這又是何苦來哉?」
本部朝往身邊看了一眼,紫色的忍者道服里包裹著漂亮的女子,她是此行華夏的關鍵所在,絕對不容有失!嘆道:「人這一輩子必定會有所執著,我是武士,更是個日本武士,我的民族正夾在巨人之中求生存,有些事,我責旁貸!」說罷,屋子裡突然亮起刀光一泓,本部朝驟然出手!
一刀劈下!宛如一彎明月,刀光照亮了賊王的臉。他的一雙眼猛地睜開,瞳孔中森寒的冷意和凶厲的紋理迅速擴散,兇狠的瞪向包裹在一團紫色中的望月艷佛!
啊!望月艷佛如中電擊,驚駭的心神失守,完全不知所措。李虎丘鬼魅一般的身形已經到了她面前。一直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的伊庭天早只來得及亮出背後兩把鐮刀,眼睜睜看著李虎丘殺到望月艷佛面前。李虎丘的手幾乎就要碰到望月艷佛的胸前,屈指欲。這一下藏著死亡的意味,一指出,送出的絕不是快感。伊庭天早在心中痛苦的叫了聲完了!
幸好還有本部朝,那迅疾若電的刀光及時回援,精確的在賊王的手指和望月艷佛的胸之間斬落,李虎丘不得不微微一嘆,手向下,在望月艷佛腰間一摸,一把太刀已經落入他手。身形絲毫不停留,猛的向後一縱,剛好在間不容髮的縫隙中避讓過伊庭天早丟過來的兩把鐮刀。
日本的鐮刀很特別,暗之忍者流的鐮刀更特別,這種鐮刀只在日本一個小地方的小作坊里能打造,名曰村正!德康幕府時期,有德康死於村正之說,因此這種刀被禁止製造。時至今日,它一直都有傳承。標準的鐮刀造型,藍色的光弧散發森冷之意,掠過的瞬間,閃電般回追過來。
李虎丘贊了一句好刀!
另一邊,受賊王眼神打擊而失魂的望月艷佛已被本部朝丟出門外。
李虎丘贊刀的同時奪刀,手中得自望月艷佛的小太刀丟向本部朝丟出門外的望月,他真正要殺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向來惜命的本部朝不惜拚死保護的望月艷佛。小太刀飛出去,被本部朝一刀斬落。
接著是鐮刀!
兩把鐮刀翻滾著,帶著詭異的弧線繼續飛向望月艷佛,本部朝怪叫一聲,橫身堵在門口,小太刀劈落一把鐮刀,另一把卻是用手刀斬落,憑著宗師之勢,準確的斬在鐮刀背上。手骨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伊庭天早以百年不曾失手的『雙燕迴翔』絕技對付李虎丘,卻被賊王兒戲一般摘走鐮刀頭。他大驚失色之餘,終於知道本部朝為何之前要力勸他隱忍,在拗不過望月家少主后,又為何非要派人試探,並且遲遲不肯露面。這個李虎丘的戰力,果然不可依常理衡量。他身受暗傷,實力只能發揮八成的情況下,在如此狹小的環境里赤手空拳以一敵三,竟能在眨眼間將三人逼的如此狼狽。
伊庭天早一手拔出忍刀,猛往前縱,對準李虎丘后心刺過去,另一隻手拿出一把叫做苦的特殊器具,這玩意是用來攀爬的,但也可以當做武器使用。
李虎丘頭也不回,背手夾住忍刀,反手一奪,已搶到手中。再看本部朝已經堵住門口,他仍不理會伊庭天早的糾纏,穿躍出。眼見那團紫色已經在一個身著灰藍色忍者服飾的傢伙護送上院牆。舉步欲追,本部朝亡命奔來,舉刀就斬。李虎丘見事不可為,手中忍刀反手向後,身形倒退,避過本部朝的太刀,順原路跳回屋子,在口剛好迎上伊庭天早。後者怪叫一聲,丟出兩隻手裡劍,都被虎丘用忍刀撥落。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兩聲。李虎丘身形毫不停留,忍刀繼續追擊伊庭天早。
伊庭天早被賊王來去如電的身法逼的團團轉,眼見漆黑如墨的忍刀刺到眼前,嚇得魂不附體,倒翻向後,往地上一躺。李虎丘追擊而至,忍刀如跗骨惡蟲貼著伊庭天早的胸前刺入。老鬼子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采,心中後悔不該輕視本部朝,硬慫恿望月艷佛,前來刺殺李虎丘。臨死前,他發出啊的一聲,張開嘴,露出滿口黃楊木的牙齒,一點烏光聲息從他口中射出!
這是暗之忍者流的捨命絕技,號稱十碼之內百發百中,非到生死關頭不能用。伊庭天早的心臟已被忍刀刺穿,臨死前他終於發出了這最神秘也最具威力的一擊。
李虎丘猛然向後倒翻出去,穿過戶倒在院子里。屈身弓腿一動不動。
本部朝正提刀欲走,聽見動靜回眸一看,頓時又驚又喜,止住腳步。立身牆頭左右為難,返回去還是再逃一次?東瀛大宗師感到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