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雁丘詞
學校里培養的是技術人才，是流水線作業。高中以前，很難有自己的思想，基本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有到了大學里，才會有時間去思考和總結，自己過去十幾年的時間，到底學到了什麼？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幫助？
那些想明白的知道了，自己在學校里學的東西，基本上是讓自己成為為國家做貢獻的磚瓦，哪裡需要往哪搬。
很多人認命了，做起了磚瓦，而也有不想做磚瓦的。
其中一部分拚命地提升自我的文化素養，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用筆墨指點江山的大文豪。最不濟也要成為一個辭藻華麗的大詩人、大詞人，受世人尊敬，受年輕貌美小姐姐愛戴……
但比起從小就接受培養的皇室成員，他們根底太差，想要有所成就，沒有十幾年的努力是不要想的。但十幾年之後，他們最起碼都三十多歲了，到頭來能做個大學老師就很不錯了，又如何成為文豪、詩人、詞人呢？
相比起來，皇室當中反而出現了眾多頂尖的文人墨客，各個才情過人，備受小姐姐們愛戴。而能成為大唐皇帝的，更是皇室中最為頂尖的那一個。
論起詩詞歌賦，李承乾過去三十多年，已經有了不少精品詩詞問世，甚至編纂成冊，刊印發售。馬一諾的書房裡，就有一本《開元詩詞錄》。
相比起另一個時空，也愛吟詩作賦的乾隆，李承乾的詩詞水平可比他高的多了，其中幾篇甚至是傳世之作。
不過乾隆也有比李承乾可愛的地方。
比如李承乾有一些詩詞歌賦寫進了校園課本當中，當學生的都要苦逼的背誦。相比起來，乾隆帝雖然一輩子寫了四萬多首詩，卻沒有一首讓學生背誦……
面對李承乾這個詩詞水平超強的高手，馬一諾沒法敷衍了事，只能略作思索，道：「我記得大一那年國慶節期間去并州旅遊，在當地一處集市吃午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趕集的獵人，然後聽他說了一個有關大雁的故事。
故事的細節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大概是說，天空中有一對比翼雙飛的大雁，其中一隻被他用弓箭射殺后，另一隻大雁竟是盤旋不去，最後從天上一頭栽了下來，殉情而死。」
「啊！？」眾人頓時驚呼，滿面不忍。心地善良的李舞汐更是氣憤難平：「太可惡了，這個殺死大雁的人真該死！」
馬一諾無奈道：「大……額，公主，那獵人就是靠著打獵為生，遇到獵物，哪能隨便放棄？如果不打獵，他又怎麼養活自己和家人？」
「他……他可以去做別的工作啊！」李舞汐道。
「呵呵，真是孩子。」李承乾摸摸女兒的頭，笑道：「舞汐，你吃肉的時候，可考慮過肉是怎麼端上飯桌的？」
「……」李舞汐沉默。
「好了。」何潔微笑道：「馬一諾，你接著說。之後怎麼樣了？」
「是。」馬一諾道：「當時我被大雁的這種生死至情所震撼，只可惜那對大雁早就被獵人賣掉了。無奈之下，我就在集市轉了一圈，在別家買到了兩隻死了的大雁，當做那對殉情的大雁，在汾水旁建了一個小小的墳墓，取名雁丘。」
「好一個雁丘。」眾人紛紛點頭讚歎，看著馬一諾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
馬一諾微微一笑，道：「回家之後的某一天，我又想起了那兩隻大雁，就試著寫了一首《摸魚兒·雁丘詞》，以紀念這對生死不離的大雁。不過當時寫的不好，一直修修改改，不甚滿意，但今天陛下突然出題考我，我倒是靈光一閃，完善了這首詞，現在就拿出來讓陛下和娘娘以及各位皇子、公主品鑒一番。」
「好。」李承乾含笑點頭：「就憑你這個故事，便是沒有好詞，朕也饒你這回。」
「……」馬一諾無奈道：「陛下，我說的都是真實經歷，並不是故事。」
李承乾哈哈笑道：「倒是朕的不是了。」頓了頓，問道：「可會書法？」
這是要讓他親自書寫了。
馬一諾點點頭：「略知一二。」
「好！筆墨紙硯伺候。」
李承乾一聲令下，立即有大內侍衛架來一張長桌，又有宮女將筆墨紙硯擺放整齊，用清水研墨，恭請馬一諾題詞。
馬一諾走上前，抓起一支狼毫筆，用清水潤開，而後蘸滿濃墨，在宣紙上寫下了這首《雁丘詞》。
幾分鐘后，馬一諾吹了吹宣紙上的墨汁，由宮女呈給李承乾。
「請陛下品鑒。」
李承乾接過宣紙，一眼看去，頓時讚歎一聲：「好字！」
和當初第一次幫白蒹葭做直播的時候寫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字體一樣，馬一諾用的是這個世界沒出現過的瘦金體。當今之世，除了白蒹葭的小本本，這是瘦金體第二次書於紙上，也難怪李承乾只一眼便讚嘆不已。
「這字體可是你自創？」對於自小就學習書法的李承乾來說，天底下的書法他都知道，但唯獨沒見過瘦金體，於是便有此問。
「閑來無事琢磨的字體，讓陛下見笑了。」馬一諾謙虛道。
李承乾嘴角抽搐。
閑來無事都琢磨出這麼好的字體，你把天下間想要自創字體的書法大師置於何地？
這個逼裝的讓朕不爽，差評！
心思一收，李承乾看著內容，張口念了起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聲音一頓，現場一片寂靜。即便是年齡最小的皇子、皇女，也聽出了這開頭的兩句十分不凡，而已經情竇初開的太子殿下則瞬間一呆，口中喃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就是情嗎？這就是情嗎？」
而在場的成年女性們，聽完這兩句之後，心都要融化了。
胡蝶看著馬一諾的眼神柔情似水，一往情深，恨不能為他死去才好。
白蒹葭、胡仙兒、張小豆也各有心思，看著馬一諾的眼神極為複雜。
李傾城看著馬一諾，難掩內心的震撼：他……果然才華過人，又用情至深。非如此，又怎能寫出如此動人心神的詞句？
李舞汐看著馬一諾，也不知為什麼，突然間有些煩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何潔念著這兩句詞，不禁痴了。那兩位側妃也想起了什麼，獃獃的出神。
李承乾眼神複雜的繼續念了下去。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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