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後悔藥

  桑美握著穆瑾言的手,渾身都散著冷氣。


  穆瑾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回頭看著曲安格,表情坦蕩,“是我運氣好。”


  曲安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桑美,語氣薄冷而嚴肅,“你們今天到婚姻登記處是?”


  桑美刻板著臉,始終不肯去看他。


  穆瑾言從容不迫,語調冷沉,不疾不徐,“領證結婚。”


  “結婚啊?”曲安格沉著臉,看穆瑾言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質問與不滿,沉沉冷冷的道:“怎麽沒聽你提?怎麽,跟曲叔叔見外了?”


  他依舊是新聞裏刻板的,絲毫不留情麵的曲先生。


  麵對敵國的針鋒相對,他態度冷毅沉著。


  然而,這樣的他卻令桑美忍不住在心裏冷冷地嘲諷了起來。


  她不喜歡曲安格的語氣,不管他與穆瑾言之間有怎麽樣的親戚關係,但總歸不是親生父親。


  這樣的質問著實沒有道理,且格外的招人厭煩。


  別人家的兒子結婚,跟你提什麽?

  天王老子也沒權管別人的家事吧!


  桑美憋不住,立刻站出來一步,臉上的表情冰冷,聲音更是直率且不留情麵,“結婚這件事,講求你情我願,我們雙方的父母樂見其成,至於通知的事,恐怕曲先生要等到發請柬的時候了。”


  這話很衝,冷冰冰的很沒有禮貌。


  林秘書聞言,心裏為曲安格打抱不平,忍不住就站了出來。


  曲安格忽地抬手,一把攔住林秘書。


  林秘書收住腳,看了曲安格一眼,遂默默地退了下去。


  穆瑾言眸光冰冷地瞄了眼衝動的林秘書,聲音又冷了幾分,“我這未婚妻性子急,還望曲叔叔別見怪。”


  這人,還想當著他的麵教訓他的女人不成?


  當他是死的嗎?


  曲安格擺了擺手,深邃的眸子盯著桑美,竟意外地開口問了起來,“小姑娘今年幾歲了?”


  曲安格上了年紀,早已沒了年輕時的盛世美顏,但即便多了抬頭紋和白頭發,仍舊無法減退他身上的銳氣。


  這個在國際談判桌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被歲月淬煉得更加的精明了。


  桑美看著他,眸光鎮定沉著,隻是睫毛不可察地微微顫了顫,冷冷地報了個數,“二十六。”


  曲安格眯了眯眼,心裏早就有數。


  比實際年齡小一歲,餘倩雯說她是裝著不認識他們,不管是失憶還是假裝,他都想要親自確認。


  曲安格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比瑾言小很多啊,你確定不再挑挑了?”


  他頓了頓,隨即笑說道:“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的喲?”


  被嫌棄年紀大穆瑾言默默地蹙了蹙眉,表麵淡定,心裏MM屁。


  他年紀大怎麽了?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


  老丈人,你積點德吧!

  桑美微眯眼,態度不卑不亢,語調更是冰冷且衝動,“後悔藥這東西多半是留給做了虧心事的人,我想我並不需要。”


  說著,她揚起下巴看曲安格,回以挑釁的微笑,“曲先生,您需要嗎?”


  曲安格,“.……”


  他瞬間失語,不為別的,隻因為清楚地看到了桑美眼睛裏的恨意以及報複他的快感。


  桑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以及情緒的不知收斂,回頭看著杵在旁邊身著製服的警察局局長,“既然隻是誤會一場,我倒是想要問問這位局長,我們現在到底能不能離開了?”


  被莫名其妙點名的局長愣了兩秒,回頭看了眼沉默的曲安格與穆瑾言,吞吞吐吐地道:“可……可以的吧!”


  曲家和穆家在他的局子裏杠上了,局長隻覺得頭皮發麻。


  這兩家,誰也不能得罪,除非他不想再往上麵升了。


  桑美昂著下巴,態度冷硬地看著曲安格,“曲先生,很榮幸能見到您本人,我真是三生有幸。”


  她盯著曲安格,尖銳刻薄,一刀刀的往曲安格身上插,“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離開了,下次我和瑾言辦婚宴時希望您能來觀禮。”


  幾番交戰,她多半是領悟到了曲安格的用意,擺明了就是來拆散她與穆瑾言的。


  桑美不是傻子,穆瑾言是她的男人,她才不會等到曲安格動手將曲染那女人貼過來揶揄自己。


  穆瑾言本來就寵桑美,既然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自己沒有忤逆的道理,於是跟著沉聲說道:“曲叔叔,我媽還在家裏等,實在不方便就留,您多保重。”


  穆瑾言的態度很好,加上這場鬧劇的結果已經得到,曲安格也不想再留人,於是點了點頭,將路給讓了開。


  桑美麵無表情,挽著穆瑾言的手,多看曲安格一眼都是奢侈。


  曲安格站在旁邊,清風拂麵,卻仿佛被人“啪啪啪”地連續扇了好幾個脆生生的耳光。


  可他是誰,B市的曲先生,能掌控一切情緒讓你永遠參透不了的曲先生。


  林秘書緊張地看著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曲……曲先生。”


  曲安格抬手,林秘書立刻住嘴。


  曲安格扭頭,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隻印著路燈下手牽著手的兩個年輕人。


  半晌後,曲安格開口,嗓音冰冷,“今晚所有參與過的特勤人員,全部借故調離,一個都不要留。”


  樓下通往大門口的路上,桑美板著一張臉,用力地拖拽著穆瑾言的手,大刀闊斧地往車的方向走。


  周嶽早已立在車邊,恭敬地替她拉開了車門。


  桑美沒有說話,跨步上前,一股腦地將自己扔進後車座。


  逼仄的車廂內,盈滿了戾氣。


  穆瑾言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倒是沒說什麽,跨步,沉默著坐了進去。


  誰知道他才剛坐進去,旁邊的桑美情緒崩潰地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表情凶怒,“穆瑾言!你老實告訴我,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曲安格的出現對桑美的理智進行了衝擊,她無法冷靜思考,所以才會質疑。


  穆瑾言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耐心地安撫道:“你先冷靜一下。”


  他看著桑美,表情誠懇,“說實話,我現在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


  桑美擰了擰眉,省視的眼睛盯著穆瑾言。


  她頓了頓,沉沉的問道:“真的不是你告訴他的?”


  穆瑾言摸了摸她的腦袋,無奈地歎了口氣,沉沉地的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他,然後讓他來破壞我肖想多年領證的機會?”


  他也感覺格外的憤概與委屈,領證這件事,從桑美開口提他就一直在期待,沒想到就這樣被攪和了。


  穆瑾言氣得牙癢癢。


  桑美看明白了穆瑾言眼裏的委屈,跟著放開了手。


  她無比頹喪地退回了座位,低著頭,悶悶地說道:“我感覺,他已經知道我了。”


  桑美垂著頭,彎曲的弧線看起來異常的可憐,“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會認我的。”


  穆瑾言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他長臂一伸,將桑美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溫暖的擁抱,無形中給了桑美一種力量。


  她將臉埋在穆瑾言的胸口,低低落落地開口道:“我做了那麽多年的準備工作,依然學不會半分的冷靜自持。”


  事與願違,或許就是這般。


  對曲安格的恨,不是時過境遷的化解,反而更變本加厲的嚴重。


  桑美仍就沒辦法忘記,那些過去,太殘忍。


  穆瑾言將她摟了摟緊,鼻尖輕輕地貼在桑美的頭頂,嗓音低沉輕緩,“你別怕,凡是都有我在。”


  桑美在他的懷裏蹭了蹭,許久後開口,悶悶地道:“可是,我們今天沒有領到證。”


  她千裏迢迢來B市,就是為了領證的。


  結果,卻就這樣被攪黃了。


  穆瑾言心裏也不是很痛快,但不想看到桑美不開心,所以小聲地道:“今天領不到沒關係,我讓周嶽安排,周一我們再去一次。”


  他輕輕地撫了撫桑美的頭發,安慰道:“領完證我們就回去看叔叔,他看到結婚證肯定會很開心的。”


  桑美深深地吸了口氣,鼻音厚重地“嗯”了一聲。


  但還是覺得氣憤與委屈,桑美便直接窩在了穆瑾言的懷裏,貪婪的汲取著他帶給自己的溫暖。


  悄然無聲間,她對這個男人的信任與依賴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桑美的坦然,穆瑾言的樂見其成,讓路遇的一切波折都變作浮雲。


  許久後,終於到了觀山悅別墅區。


  袁悅君牽著穆星辰,早已在門口等候張望。


  遠遠地就看見穆瑾言下車,然後扶著身著紅色大衣的桑美。


  穆星辰眼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們。


  她扯了扯袁悅君的裙角,激動地歡呼起來,“是小姨和阿言!”


  穆星辰興奮,不由分說地放開袁悅君的手,踩著歡快的步子,噠噠噠地向桑美跑了過去。


  她站在桑美的麵前,張開雙臂開始撒嬌,“小姨,讓我抱抱,一天沒見,小星辰超想你。”


  小星辰可愛,說話又這般的暖心。


  桑美立刻蹲下來,直接將她給抱了起來,“小姨也超想超想小星辰的呢!”


  袁悅君披著披肩站在門口,一雙眼湛湛的看著院子裏的“一家三口”,會心一笑。


  一行清淚滾滾地落了下來,她怕被人察覺,立刻轉身,用披肩的衣角立刻拭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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