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求你讓我帶他去屍檢
穆瑾言見狀,立刻攔住桑美。
這麽多人的麵前,李海如果受點傷,到時候反咬一口,對他們就很不利。
李海摔在旁邊,額頭直接戳在了香燭上,他疼得冷抽了一口氣。
他沒有惱,隻是跪在地上一遍遍的祈求,“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桑美被穆瑾言桎梏著,隻能用眼神去瞪李海,“你的對不起能把我爸還回來嗎?”
“我爸死了!因為你的欺騙,他死了。”
桑美內心的憤怒沒辦法消逝,實在太痛苦了。
她永遠的失去了戚濤,永永遠遠的。
“我該死!我該死!”李海跪在她麵前,一個勁地磕頭認錯,“你打我吧,你們打死我吧。”
害死自己的兄弟,他隻想一命抵一命,隨便桑美怎麽處理他。
桑美掙開穆瑾言的手,衝過去,掄起拳頭就往李海身上砸。
李海沒有還手,就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由著她出氣。
穆瑾言擔心在這麽多人麵前真把李海打出問題來,立刻上前摟住桑美,“別打了,你快把他打死了。”
桑美情緒激動,無法抑製地吼了出聲,“打死他也是活該,他害死了我爸。”
她眼睛裏騰起的暗色太明顯,穆瑾言心驚。
他一把將桑美摟在懷裏,小聲地一遍遍地安撫,“我知道,我都知道。”
桑美情緒失控的掄起拳頭,悶悶地往穆瑾言的身上砸。
她啞著聲音,濃烈地哭訴起來,“那是我爸啊,他已經病得很重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他,還要這樣狠心的欺騙他?”
“他走時,該是多絕望啊!”
戚濤回光返照時時看她的眼神,那麽的不甘心,那麽的沉痛。
這一切,像是鋒利的刀口,一遍遍切開桑美的心。
戚濤肝癌晚期發現時,他用他的樂觀和井然有序的安排讓戚家所有的人慢慢的學會接受。
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離別卻是這副光景。
而他,卻是抱著悔恨與痛苦,那般不甘心的離開的他們。
桑美的哭聲大靈堂裏尤其刺耳,周圍的人聽了,紛紛別開臉默默地擦眼角的淚水。
李海跪在地上,一遍遍地磕頭認錯,“對不起!對不起!”
李玲玉在旁邊,早已哭得不省人事,周圍的人連忙將她抬到透風的地方。
李海跪在靈堂裏,戚暮生因為惱怒對他動手過很多次,打得他鼻青臉腫還是沒能將他趕走。
他氣得不行,最後也看得搭理李海。
桑美被穆瑾言領出去,調整了許久的情緒。
許久後,她穩住情緒再次折返。
李海看到麵前出現的腳時,立刻衝著桑美又用力地磕起了頭。
桑美黑著臉,表情冷傲地看著他,“你就算磕死在這裏,我們家也不可能原諒你。”
李海沒說話,隻是用力撞擊著地麵。
他是真的磕得用力,額頭的皮破開,鮮血淌在地麵上。
李海在怎麽不是人,但桑美不會忘記,他曾對自己的好。
那時候她剛到戚家,渾身皮膚被劃破加上海水的浸泡感染腐爛,到處是疤。
李海知道她當了戚家的女兒,跟著戚濤一起格外的心疼她。
聽說多吃魚對女孩紙好,所以他每次出海打漁回來,總會第一時間挑條最鮮活的魚給桑美。
他不計較那魚能來多少錢,隻要對女孩子好,就二話不說的給她。
桑美的內心難受,對李海的情感尤其複雜。
原諒不可能,但是要他的命又下不去手。
桑美目光清冷地盯著地上的血,隻是涼涼地問道:“你剛才說我爸單獨見了徐璽是嗎?”
“村長是那樣說的。”李海頓住,意識到她在問自己話,所以開口說道:“可我也沒有親眼見到。”
“我隻是在趕去海邊時在路上看到過品睿集團的徐璽,但沒有看到老戚。”
桑美的睫毛顫了顫,淡淡的應道:“那我知道了。”
李海抬頭看著桑美,有些緊張地張了張嘴,“桑……”
桑美並沒有給他機會,隻是揚聲打斷他,冷冷地說道:“我會以為詐騙罪控訴你,我想這或許也是你想要的。你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對我爸也算是個交代。”
李海想要問的問題,被桑美這突如其來來的話給打斷。
他跪在地上,滿眼蒼老的看著桑美,沉沉地說道:“我接受。”
桑美冷冷地看著他,眼睛裏滾著熱淚。
這是她權衡後最妥善的方式,用法律的公義去審判,對大家都公平。
李海鬧出這些事後,貝沙灣的村民對戚家的態度又開始轉變了起來。
桑美沒空顧忌他人的指點,沉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穆瑾言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沉聲問道:“一聲不吭,在想什麽呢?”
桑美擰著眉,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問道:“穆瑾言,你當時在貝沙灣找到我爸時,是在海邊嗎?”
“不是。”穆瑾言搖了搖頭,沉聲道:“我在離海很遠的山腳找到叔叔的,哪裏有塊陰濕的坑窪,差不多兩米多深。”
“山腳?”桑美一頓,拽著穆瑾言的手,急乎乎地問道:“哪個位置?”
她的手勁有些大,抓著人稍微有點疼。
穆瑾言跟著警覺了起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山,解釋道:“東邊吧。”
桑美立刻跑去院壩,目光猛地轉向穆瑾言所指的那座山。
她從靈堂跑出來時有些急,頓時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
桑美隻是盯著穆瑾言說的那座山,臉色黑沉,眉心緊鎖。
穆瑾言立刻追出來,連忙問道:“怎麽了?”
桑美黑著臉,語氣冰冷的,“那邊根本沒有回家的路,我爸不可能去那裏。”
穆瑾言跟著嚴肅起來,揣測道:“那可不可能是因為台風的關係,叔叔過去避風?”
“不可能。”桑美搖了搖頭,神情肅穆,“那片山中間是拗口,正好是此次台風登陸貝沙灣的地方。”
穆瑾言沉著臉,想著一切的可能性,“台風的可變性太強,氣象局都沒能完全的掌握它的軌跡,更何況叔叔……”
桑美搖了搖頭,沉聲否定,“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很小時就跟著我爺爺出海打漁。所以他很小就學了一身的本事,能從很細微的風力裏判斷出其風力的強度。”
她擰著眉,表情嚴肅,“那麽大的台風,即便不可能非常準確的辨別它多少級,他也不可能還固執的往東邊的山頭跑。”
穆瑾言看著她,肯定的說道:“所以,你懷疑叔叔不是意外。”
桑美點了點頭,“不然,我解釋不通,為什麽他會出現在哪裏。”
穆瑾言也有所懷疑,他看著桑美,小聲地問道:“你有多少的把握能他們能同意你將叔叔帶走?”
“沒有。”桑美看著靈堂裏哭喪著臉的戚家人,默默地捏緊了拳頭,“但想要試一試。”
穆瑾言看著她,鄭重地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
桑美點了點頭,心裏多少有些了底。
靈堂必須留人,最後安排戚暮生在下麵守著,其他的人都跟著上了樓,集中在老太太的房間內。
穆瑾言將房門帶上,沉默著站在旁邊。
李玲玉看了眼桑美,連忙問道:“有什麽話不能在下麵說,非得將我拽上來幹嘛?!”
李玲玉剛才急火攻心,血壓高得暈了好久,這才剛醒。
桑美怕她再暈,所以將她牽著坐在奶奶的床邊,“你先在坐下。”
李玲玉心裏沒底,“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她總覺得桑美有事,現在整個人房間都給她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下一秒,隻見桑美“咚”地跪了下來。
李玲玉被嚇得不輕,立刻站起來,呼呼地道:“桑美,你這是做什麽?”
老太太也被震住了,“快起來啊!”
“媽,奶奶!”桑美不肯起來,固執地跪著,半晌後,她忽然開口,“我想要找法醫給爸看看。”
老太太瞪大了雙眼,眸光驚愕。
“什……什麽?”李玲玉渾身哆嗦,僵硬地移動著眼神,目光幽幽地看著桑美,“法醫?你要幹什麽?”
她被這請求打得措手不及,硬是反應不過來。
桑美跪在她麵前,沉涼地耍出兩個字,“屍檢。”
李玲玉一聽,“咚”地坐了下去。
旁邊的老太太驚得連話都不說了,隻是呆呆地看著她。
“屍……屍檢?那不是要剖你爸的肚子?”李玲玉盯著桑美,意識到屍檢的程序後立刻搖晃起腦袋,“不!不行!”
李玲玉是農村婦女,加上當地的各種風俗和將就,根本接受不了屍檢的事。
在他們看來,解剖跟身首異處是同等的概念。
李玲玉整個人的精神很奔潰,她跟著跪在桑美的麵前祈求道:“你爸生前受了那麽大的罪,死了怎麽還要造這些孽。你別剖你爸的肚子,別這樣對待你爸。”
床上的老太太麵如死灰,渾身都在小幅度的顫抖。
桑美盯著李玲玉,固執地說道:“可我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李玲玉搖了搖頭,堅決不允許,“不行,我不允許你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