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瑾言頓了頓,繼續解釋起來,“被下藥侵犯的男孩,是剛收到新銳娛樂新人培養複試資格的學生。負責監考測評的老師總共十二位,席墨與駱青柯就是其中之一。”
穆瑾言沉默了半秒,繼續說道:“這件事你原本就置身事外的,沒必要來再蹚一次渾水。”
桑美擰緊了眉,猶豫了片刻,“我相信青柯,即便他的取向與別人有異,但他也不會做出對學生下藥強迫這種事。穆瑾言,你一定要幫幫他。”
雖然駱青柯的取向著實讓桑美吃驚以外,但人品她還是很相信的。
穆瑾言嚴肅地應道:“我會的。”
掛掉電話後,桑美反手撓了撓頭,隻覺得整個人異常的煩躁。
她一手捏著眉心,一手撫著發酸的脖子,忽地耳邊響起冰冷的聲音,“嘖!演戲累嗎?”
“人前裝得真是明事理呢!隻是光憑駱青柯與你的私交,說不管就不管,你可真是將義氣啊!”
言語刺耳,桑美臉上原本緩和的表情倏然淩厲。
她猛地扭頭,鋒利的眼神“嗖”地刺向對方,咬牙切齒,“你給我閉嘴!”
嘶吼聲森冷,嚇得旁邊的不二直打哆嗦,抓子撓著地毯,緊張地挪到牆角,默默地盯著戚桑美。
濃密的暗色裏,“她”渾身氣焰黑暗,語調冷沉,“雖說正好踩到你的痛點,但似乎也沒必要這麽凶吧。”
桑美握緊著手機,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滿臉的凜色。
她的瞳孔裏映著對方的樣子,嘴角揚著戲謔的笑容,態度傲慢鄙睨一切,“現在好了,穆瑾言不在B市,你捅破天他也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了。”
桑美咬著後槽牙,眼眸裏迸發著強烈的抗議,她摸索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著對方,“我不會遂了你的願,為了報複把自己賠進去。”
她咬著牙,說話時氣息帶著些許的起伏,像是壓抑已久後騰起的憤怒感。
這話甩出來,其分量著實重得驚人。
對方冷不丁地愣了幾秒,許久後眼裏才透出濃濃的諷刺。
她直勾勾的盯著桑美,言語嘲弄譏諷,婉轉怪氣,“花花世界果真是誘惑多啊!純粹不含雜質時,你還能做到為了報複義無反顧,現在竟然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了。”
桑美捏緊著拳頭,咬著後槽牙,憤怒的辯解,“以前的我可有可無,現在情況不一樣。”
對方聞言,漆黑的瞳孔裏迸射出濃烈的笑意,鄙夷道:“不一樣?怎麽不一樣了?”
她從上到下打量了桑美一眼,輕哼一聲,“感覺自己挺重要,沒有你天就會塌下來的那種?戚桑美,你可真是愛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兩人的眼神對視,彼此相看兩厭,憤概不言而喻。
“那你呢?”桑美緊緊地咬著後槽牙,良久後忽地情緒爆發,怒吼一聲,“得是多有矜貴,才會自負到覺得全世界都欠你的。”
這話壓在她心裏有些時候了,終於有一天她和盤托出,統統砸了出來。
對方有些愣神,揚了揚眉,表情寫滿了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覺得“她”自負?這女人把自己當年受到的苦還有曲陌遭遇的難全部忘記了嗎?
簡直不能忍!
“她”忽地抬手,指著桑美的鼻子,沉聲質問,“你再說一次!”
桑美抬手,一把將她的手拍開,震怒道:“我已經受夠了你的賣慘和不斷重複的仇恨。”
“受夠了?”“她”揚了揚眉,忽地眼神透著淩厲,接著猛地出手,一把掐住了桑美的脖子,“受夠了那你就去死啊!”
桑美被掐得揚起脖子,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張著嘴,竭盡全力地呼吸,另一隻手拚命地掐住對方的脖子。
夜黑風高時,漆黑臥室的穿衣鏡裏,隻見桑美後仰這頭,瘋魔了似的反手掐著自己脖子。
她雙手用力地掐著,因為用力過度的關係,脖子兩側的青筋冒起,嬌小的臉蛋逐漸由通紅變成了醬紫色。
桑美仰著頭,不斷地喘息,隱隱的還有咳嗽的聲音。
不二被眼前的一幕的嚇得直往後退,退了幾步後又猛地撲騰上前,圍著桑美就開始“汪汪汪”地大叫。
它搖著尾巴,吠得很大聲。
狗叫聲令桑美猛然震住,她低著頭,腦袋裏油然閃過那個夏日的畫麵。
夏日,滿天繁星,蛙叫蟲鳴,曲陌的哀求聲伴著陣陣狗吠,由遠及近,刺得耳膜生疼。
桑美發射性地捂著耳朵,彎下腰尖銳地嘶吼出聲,“啊!”
不二在她腳邊蹦跳,用力地狂吠。
狗吠聲刺激到桑美,她猛地抬手,“咚”地將不二整個給扔了出去。
隻聽見“哐”地一聲,穿衣鏡被撞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二被嚇得不輕,發出嗚咽的聲音,默默地退在牆角,不敢再向前。
殘塊散在地麵,每一幀的鏡麵上都印著桑美的樣子。
桑美抓著自己的頭發,蹲下來,徒手撿起地上的鏡片。
棱角鋒利的鏡片割劃開她的掌心,猩紅的血液頓時冒了出來,將鏡麵整個染紅。
黑暗裏,隻見那片猩紅的鏡麵裏,一雙漆黑明亮的瞳孔裏瞬間閃出淩厲的光,弧線柔和的唇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揚起嘲弄的弧線。
不二見狀,忍不住衝著她“汪”地叫了起來。
桑美聞言,乍然回頭,鋒利的眼神幀幀攝人,不二立刻噤聲,垂著頭,非常慫的往牆角跑了過去。
此時,遙遠的C市。
周嶽收到訊息後,馬不停蹄地往穆瑾言的酒店跑。
他站在旁邊,恭敬地說道:“穆先生,底下人匯報,方才戚小姐將前往C市的機票退訂了。”
正和律師商量保釋問題的穆瑾言猛地抬頭,擰緊著眉頭,表情詫異,“你說她退了?”
律師很識趣地站起來,默默地走了出去。
“是的。”周嶽點了點頭,不忘拍馬屁地說道:“我想戚小姐應該是將你的話聽進去了。”
穆瑾言的手擱在膝蓋上,不可捉摸地敲了敲。
他擰著眉,表情透著幾分凝重。
周嶽被他的這副表情嚇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戚小姐回來不回來C市,似乎都不是什麽好消息啊。
穆瑾言沉著臉,許久後,他板著臉,嚴肅地說道:“通知B市那邊的人加強警戒,多加注意。”
周嶽哆哆嗦嗦地點頭,應道:“明白。”
桑美不來C市,就因為他的一個電話,就這麽果斷的放棄了?
她重情重義,更何況駱青柯與她是共同打拚出致遠教育的夥伴。
正如她所說,彼此建立都是革命友情,說扔給他來處理就扔出來,沒有半點的猶豫與擔憂。
這點認知令穆瑾言覺得莫名地心慌起來。
穆瑾言擰著眉,胸口處更是奇妙地毫無規律地亂跳,心慌。
桑美一反常態的小舉措,就令他手足無措,穆瑾言捏了捏眉心,隻是覺得自己霸道蠻橫多年,終於遇到可收拾自己的人了。
秋日的清晨,當第一片落葉被秋風吹動灑落在地時,桑美瞬間睜開了雙眼。
秋風殘葉映照在瞳孔裏,她眨了眨眼,這才徒手撐著地板爬了起來。
掌心的刺痛傳來,桑美擰了擰眉,偏頭細看。
隻見白皙的掌心,橫劈開一道血色口子。
血液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如今已全部凝固,緊緊地貼在掌心肉上,看起來略微的有些惡心。
不二見她醒過來,即刻撲了過去。
桑美猛然回頭,圓潤的眼睛瞪了它一眼,訓斥道:“走開!”
不二被嚇得腿軟,腳下沒來得及刹車,整個人身子圓滾滾地摔了出去。
不二還想嗚咽兩聲,受到桑美凶怒的眼神後,夾著尾巴就快步跑去樓下,迅速躲進自己的窩棚將腦袋塞進藍胖胖的小屋子裏。
它的小姐姐,突然變得好嚇人!
要殺狗的感覺。
桑美走進浴室梳洗,當看到光潔明年的鏡子裏自己的臉時,她沒來由地揚起了嘴角。
她很快收拾完畢,換了身極其休閑的套裝下樓。
阿姨見她下來,立刻露出和氣的笑容,“戚小姐,您醒啦,早餐馬上就好,您這邊坐會兒。”
說著她就要去拉椅子,桑美抬手將她製止,冷聲說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阿姨聞言,忍不住地出聲勸阻,“那怎麽行?穆先生可是交代了,您身體不好,這早餐你務必要.……”
桑美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擰著眉,語氣更加的冷了幾分,“樓上的鏡子壞了。”
阿姨的注意力瞬間轉移,整個人也緊張了起來,“鏡子壞了?傷到您了沒有?快給我看看……”
她的觸碰令桑美極度不悅,還未觸到就被躲開了。
阿姨被她這厭惡的姿勢弄得愣住,瞪大了雙眼看她。
桑美避開她眼裏的受傷,冷冷地甩了一句,“你有這閑工夫說些無畏的空話,不如上去收拾碎片。”
說罷,她拿上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
阿姨愣在門口,表情訝異。
怎麽感覺今天的戚小姐渾身透著冷氣,讓人不敢靠近呢?
阿姨瞄了眼陽台以往與戚桑美互動最為頻繁,隨時隨地晃著大尾巴尋找存在感的不二,此時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徹底的蔫了。
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背脊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