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請你留在我身邊
這話說得明確，不做絲毫猶豫。
誠懇真切。
桑美的心窩暖流湧過，她握緊著手機掌心冒汗。
她猛地抬頭，眼睛清落地與自己的眼神相視。
平靜的眼眸裏，暗潮洶湧。
桑美靜靜地與自己對視幾秒，忽然開口，語氣清澄，“如果會讓你一無所有呢？”
她深吸了口氣，有些緊張地道：“我是說，比如地位，比如華宇集團，比如.……”
這話太直接，直接得桑美不敢往下說。
因為害怕，所以她握緊著手機，呼吸緊促。
她在等，等穆瑾言的態度，或許震醒她，讓她及時收手。
穆瑾言不答反問，“那失去身份地位和金錢，你還願意陪著我嗎？”
言語裏透著溫柔，低低沉沉的夾著磁性。
桑美忍住內心的惶恐，一雙眼睛泛起淚花。
她點了點頭，悶悶地小聲說道：“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如果是她令穆瑾言失去的一切，那她必然不會放過自己。
桑美的心，或許永遠都是愧疚了。
是她對不起穆瑾言在先，餘生配給他都值得。
穆瑾言卻隻是沉聲淡笑，爽朗柔軟，“那就夠了。”
桑美心頭漏跳，詫異發音，“什麽？”
穆瑾言的聲音隨著電流麥傳過來，細細沉沉的解釋，“錢沒了還可以再賺，身份地位那都是表麵浮華，失去就失去，我並不心疼。”
他的聲音沉然，耐心的安撫，“但是如果沒有你，餘生將不再有意義。”
這是他的女人，穆瑾言願意將所有的耐心的付給她，
他笑了笑，聲音低沉，“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務必留在我身邊。”
“桑美，你不會因為我的輝煌時慕名而來，我想你亦不會在我低穀時轉身離開。”
這話，陳懇篤定，瞬間暖住了桑美被曲安格傷得滿目瘡痍的心。
她捂著嘴，一雙眼睛與落地窗裏的熾熱而視，瑩瑩的淚花閃爍，泄露著她的情緒。
兩人在電話裏聊了許多，關於相互取暖的安撫，以及分別多少的想念。
“結婚”一事，在他們是不敢觸碰的話題。
他們已經有兩次，險些領證，卻因為旁觀者或瑣事所擾而擱淺。
領證是穆瑾言的心事，即便沒日沒夜的想著將桑美放進自己的戶口本，卻不得不屈從於現實。
他們聊了許久，久到B市的夜晚漸深，花園裏飄起了漫天的白雪。
桑美起身，徒手拉開厚重的窗簾。
她身處暖色的房間裏，放眼可見院子裏飄飛的雪花，密密麻麻的，甚至還能隱約地聽到雪花落在葉片上的沙沙聲。
B市的冬天比記憶中的更加寒冷，陌生得令她沒有絲毫的好感。
桑美在一樓待了許久，這才收拾好情緒，拖著沉重的步子上樓。
房間依舊亮著一盞暖暖的台燈，一看就知道是戚暮生的傑作。
桑美努力的揚了揚嘴角，然後“咚”地摔進床裏，順手拉過被子悶頭就睡。
鵝黃色的台燈照亮在頭頂，光影微弱，卻舒緩著那份緊張感讓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暗色的夜晚，白日折騰過的皆偃旗息鼓，各自入眠，但總有些陰謀陽謀者還在隔空算計。
穆威抽了口雪茄，抬手撫了撫額頭，偏頭看站在旁邊的朱斌，冷聲問道：“剛才的對話，聽出點什麽了沒？”
朱斌是穆威的私人秘書，跟在他身邊四十年有餘。
他取下耳機，笑了笑，“穆瑾言的世界很大，裝得下千軍萬馬，同時又很小，所見之處便隻有一個戚桑美。”
穆威派人監聽了戚桑美的手機，所以方才甜到齁人的情話全部被他們給偷聽到了。
朱斌沒想到，向來以清貴冷漠著稱的穆瑾言，私下裏竟然是這麽騷氣的人物，簡直就是戚桑美的專屬舔狗。
朱斌看著穆威，笑著拍起了馬屁，“您果真是個中高手，一出手就掐住穆瑾言的軟肋，看來我們多少所願終於要實現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手握戚桑美，就等於掐住了穆瑾言的短板。
穆威坐在厚重的歐式椅子裏，嘴角的笑意裹著明顯的諷刺，冷笑一聲，“穆家的人都是這麽個弱點，逃不過感情的債。”
他太清楚穆家男人的德行，甚至代代相傳，從無例外。
他們尊重感情，甚至有“有情飲水飽”的瘋狂觀念，但凡遇到愛人的事可以不顧一切，哪怕是丟掉引以為傲的華宇集團，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朱斌也是勢在必得，整個人很有興致，“那我們下一步怎麽做？”
穆威夾著雪茄的手敲了敲桌麵，隨即抬頭，目光銳利地看著他，“你去安排一下，即刻上手，逼穆瑾言交出主控權。”
朱斌點了點頭，表情是抑製不住的激動，“明白。”
蒼茫的大雪一夜之間降臨繁華的B市，除卻沉睡入夢的戚桑美，鬥誌昂揚的穆威，還有像曲安格這樣不明心思坐坐在窗前抽煙一夜的人，也有像徐璽這種被暫時剝奪權利紙醉金迷的紈絝子弟，亦或是像葉清那般因心裏有鬼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眠的，更有葉擘那般野心勃勃準備左手漁翁之利的陰謀家。
B市的局麵潛移默化的展開，且有無限蔓延的可能，或許會縮短，又或許還會牽扯出跟多的人，隻是互相之間的混戰裏，誰都不能保證最後能片葉不沾身地撤出來。
桑美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七點半。
B市供暖，屋內如春天般的溫度很容易催人深眠，桑美換好衣服，擦臉時難得主動地照了照鏡子。
她臉上的情緒很穩定，沒有痛苦沒有憤怒，但就是沉淡如死灰。
保姆阿姨早就過來幫忙，屋內收拾得纖塵不染，穆星辰的玩具和戚暮生的畫圖工具全部整理妥當。
桑美端著現磨的熱咖啡，遙控板剛才將電視打開，清晨的娛樂新聞就猛地躥了出來。
“冷空氣持續影響北方，B市等地今日淩晨迎來大雪。據報道，今日清晨本市由於大雪導致多起嚴重車禍，而最引起關注的當屬市區中心路發生的連環車禍，被撞車輛是“影後”—餘倩雯的專屬座駕。據報道，這起車禍是因為路麵打滑造成的，撞擊力度極大，知情人稱“影後”—餘倩雯”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已經意識不清，似境況堪憂……”
桑美端著熱咖啡的手僵住，乍然抬頭，驚詫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電視屏幕。
滿屏的飛雪，身著橙紅色外套的消防員在用幹粉撲滅燃燒著的車輛，民警和交警拉開著警戒正在保護現場，救護車的燈光在黑沉沉的光影裏不住地閃動。
地上的白雪被踩踏著混滿了地上的泥沙，潔淨變得汙濁，被撞的車頭碎成四分五裂，零件七零八落的散著。
桑美抿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因為滾燙的溫度而更加凸顯。
她擰了擰眉，抬手將杯子放在旁邊，不再觸碰。
戚暮生抱著滿頭淩亂的穆星辰下樓，懶聲問道：“姐，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他是實力寵著穆星辰的，走哪裏抱哪裏，將好舅舅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桑美神色如常地拿起遙控器換台，淡淡地應道：“醒了就起來了唄。”
“您的精神那可是真好。”戚暮生抽了抽嘴角，沒心沒肺地打趣一聲。
他顛了顛懷裏的穆星辰，及著拖鞋過去，將孩子塞進桑美的懷裏。
桑美接住軟乎乎的穆星辰，詫異道，“你幹嘛？”
戚暮生煩躁地撓了撓後腦勺，表情無奈，“嘖，我不會綁頭發，怕扯痛她，你來。”
桑美偏頭看他，反問道：“你覺得我會？”
戚暮生翻了個白眼，“綁頭發不是女人的特殊技能嗎？你怎麽就不會了？”
說著，他還不住的吐槽起來，“我可是你小時候頭發烏黑紮著蝴蝶結，穿海軍短裙白襯衣校服的模樣，那麽少女心的時候，你怎麽不會綁頭發？”
話音剛落，一個抱枕精準地摟頭砸了過來。
戚暮生被砸得措手不及，腦袋暈乎乎地晃了晃，扭頭瞪著桑美，不滿地嚷嚷起來，“幹嘛揍我？”
桑美目光凜凜地盯著他，咬著後槽牙磨得“謔謔”地響，“再不閉嘴我撕爛你的嘴。”
揭了桑美的黑曆史，戚暮生哪裏還敢造次，意識方才說了什麽，即刻轉身，撒丫子似的往浴室跑，“嘭”地將門摔得震天響。
桑美很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笑了笑。
這時，穆星辰仰頭看她，悶悶地小聲問道：“小姨，我也是少女，你能給我綁蝴蝶結嗎？”
孩子的眼睛漆黑明亮，閃著期盼與激動，像是蒼穹裏閃爍的星子。
桑美不好打擊她，隻得抬手摸了摸穆星辰的腦袋，表情糾結的歎氣，“可是該怎麽幫你綁呢，我的小少女！”
穆星辰的發質偏軟，貼在桑美的掌心裏，像棉花糖似的，柔軟順滑。
但綁偏向少女心的頭發，桑美著實困難。
當年身在B市時，曲陌空閑了會幫她綁頭發，編很多漂亮的造型，後來她高中期學業忙，每天早出晚歸的就沒什麽時間幫她梳頭發，桑美不喜歡陌生人碰自己，所以很果斷的剪掉了自己的一頭長發。
在她習慣了精巧的短發後，成為戚家的女兒。
愛女心切的李玲玉養著她的頭發，每天最開心的事便是守在床邊等她醒來，然後滿懷微笑地替她紮頭發。
所以在戚桑美的內心裏，留長發有它固然的意義。
以前是為了親昵曲陌，後來是為了討李玲玉的歡心，因為她們讓自己體會到真情。
桑美垂下眼，眸光溫和的看著穆星辰，像是看一個迷你版的曲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