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你別想唬我。
餘倩雯愣住,沒明白桑美意思,隻睜大著眼怔怔地盯著她,不知如何回應。
穆瑾言扯了扯桑美的手,示意她先冷靜。
桑美心煩意亂,擰著眉悄悄地往穆瑾言身邊靠了靠,然後別開臉,難得看曲安格。
穆瑾言牽著桑美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虎口,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態度沉穩的看著曲安格,“曲叔,能不能進去說話?”
曲安格不爽地看了眼門口的桑美,哼了兩口氣,沒說話,隻是轉身往屋裏走。
餘倩雯見狀,立刻熱絡的招呼起來,“唉!你們兩快進來。”
那熱情的表情,仿若下午時闖入穆家強烈反對兩人結婚的人不是她似的。
穆瑾言拽了拽桑美的手,桑美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地撅了撅嘴,最後還是跟著他走了進去。
見桑美終於肯主動造訪曲家,餘倩雯的嘴角咧開了全是笑。
年輕人的步子她,餘倩雯就在後麵邁著小碎步的跟,腆著臉的不住地問:“你們吃過晚飯了嗎?沒有的話我讓家裏的阿姨做。”
她害怕惹得桑美煩,所以衝著穆瑾言揚笑臉,嘴上不住的念叨。
穆瑾言有些無奈,偏頭看了眼身邊麵色凝重的桑美,心裏一陣陣的苦。
餘倩雯見桑美臉上寫滿了不開心,似乎對這個家仍然很是抵觸。
她猶豫了幾分,隨即繼續說道:“阿姨還是原來的那個阿姨,我讓她給你們做點酒釀圓子怎麽樣?以前相思小時候.……”
話音未落,桑美就一桶涼水直接潑了過來,“不用了。”
餘倩雯尬得可以,抬頭,求救似的盯著穆瑾言,“.……”
夾在兩個恩怨仇恨無法化解的女人中間,穆瑾言的頭都大了。
他捏了捏桑美的手,然後看著餘倩雯,真摯誠懇地道:“餘阿姨,我們來之前吃過晚飯了,今晚確實有要緊事找曲叔,就不麻煩你了。”
餘倩雯臉上寫滿了失望,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桑美,“這.……這樣啊.……”
她杵在門口,猶豫著指了指二樓的位置,溫和良善,“那你們進去吧,你曲叔應該在二樓書房。”
她向來驕縱慣了,忽然的低姿態還有些不適應。
但麵對的人是桑美,餘倩雯還是拿出了從未有過的耐心。
“好。”穆瑾言點了點頭,隨即牽著桑美往屋內走去。
今夜因為曲安格回來,臥龍郡裏的燈光放得亮了些。
明晃晃的水晶燈散出白亮的光,落下來將每個人的輪廓照得極為清晰。
餘倩雯隨嫁時帶過來的傭人一眼就認出了桑美,她的輪廓與五官給自己強烈的衝擊。
直到穆瑾言與桑美從她麵前走過,傭人這才緩過神來,指著桑美的背影,緊張而又激動,“太太,那.……那不是.……”
傭人從小帶曲陌與曲相思,雖說中途出現變故,但她還是從眉宇間看到了當年的影子。
走失了十五年的孩子,有朝一日重新踏進家門,傭人的淚腺是真的有些崩潰。
餘倩雯一雙眼睛盯著桑美的背影,然後拍了拍傭人的肩膀,連聲叮囑,“你趕緊去廚房準備些酒釀圓子,我待會給送上去。”
傭人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淚水,感慨萬千且鼻音厚重,“好的,我馬上就去準備。”
餘倩雯站在客廳裏,興奮又緊張,她搓著手,來來回回地在客廳裏踱步。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事,但桑美第一次主動回家,這對餘倩雯而言是件好事。
她想,這或許是他們修複關係的第一步吧。
穆瑾言與桑美雙雙攀上樓梯,走廊兩邊仍舊掛著許多印著“曲陌”名字的畫作。
隻是物是人非,一切都變得一樣了。
桑美站在樓梯口,目光懶懶地盯著不遠處的書房門,眼前卻一幀幀地掠過相思與曲陌的影子。
她們前前後後從書房裏奔跑出來,年輕的曲安格在後麵扮老虎作勢要捉她們。
那是一段為數不多的親子互動,可即便桑美對那個男人再恨再怨,腦袋裏最先蹦出來的仍然是這幅畫麵。
她抬起手,用衣袖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淚花。
桑美吸了吸鼻子,回頭衝著穆瑾言笑了笑,“我好了!”
穆瑾言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才抬手“叩叩叩”地敲響了書房的門。
沉默了兩秒後,屋內傳來低冷沉涼的聲音,“進。”
穆瑾言與桑美默契地相視一眼,然後擰開門鎖,雙雙走了進去。
穆瑾言反手將門關上,牽著桑美走了進去。
曲安格坐在書桌前,台燈照著,似乎在看什麽書的樣子。
穆瑾言恭敬地喊了一聲,“曲叔!”
曲安格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取下眼鏡,眸光沉沉地落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桑美身上。
桑美直接無視他的眼神,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曲安格臉上不好,取下眼鏡“啪”地摔在桌子上,冷嘲熱諷,“怎麽,長這麽大,你那明辨是非的“父親”連基本禮儀都沒交給你嗎?”
他摔眼鏡的動作著實彰顯著怒氣,但於桑美而言卻沒有絲毫的威懾。
她衝著曲安格翻了個大白眼,隨即漫不經心地反擊道:“山野莽夫最不會的就是虛偽,他光明磊落,教不了我這些。”
話音剛落,隻聽見“嘭”地一聲巨響。
穆瑾言都被嚇住了,抬頭,眸光森冷地看著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男人。
曲安格猛地一拍桌子,抬手指著桑美,滿麵紅光,“你就這麽喜歡跟我作對是嗎!”
穆瑾言想要出麵護妻,卻冷不丁被桑美給拽住了。
他回頭,卻見自家媳婦兒滿臉的平靜,平靜得匪夷所思。
桑美同樣直視著曲安格,隻是相對於對方的憤怒,桑美的眸底平靜中透著冷涼。
她笑了笑,說得極為“誠懇”,“您是B市的曲先生,誰吃飽了沒事幹找死的才與你作對。”
桑美笑著“恭維”道:“您的威儀,我不敢挑釁。”
這話,明裏暗裏繞著完的將曲安格給罵了一遍。
穆瑾言瞄了眼自家媳婦兒,悄悄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他的媳婦兒,就是牛掰啊!
相對於他的得意洋洋,曲安格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程度,一幀一幀地變黑。
桑美揚了揚下巴,傲慢冷哼,“但我不挑釁,並不等於沒人不敢。”
曲安格眯了眯眼,臉上的憤怒明顯,“你什麽意思?”
穆瑾言生怕他又罵桑美,立刻站出來緩和,“曲叔,桑美不是那個意思。”
終於有個靶子站出來,曲安格豈可手軟。
他瞪著穆瑾言,大聲嗬斥,“就是因為你護著她,她才這麽的目無尊長,口無遮攔。”
表麵上罵穆瑾言,實則在訓斥桑美。
桑美不傻,不可能聽不出來。
她衝著曲安格翻了個白眼,傲慢無禮地反擊了回去,“我沒教養那丟的也是老戚家的臉,關你屁事!”
曲安格原本稍微降下的怒火瞬間躥起,他氣惱得“嘭”地重拍了下桌子,瞪著桑美怒不可遏,“放肆!”
桑美邁腿上前,憤怒的目光與他直視,毫不避諱,“你才放肆!”
第一次被人這麽丟麵的對峙,尤其他還是桑美血緣上的老子。
曲安格氣得滿臉醬紫色,不見半點的緩和。
沉默了許久,桑美首先轉移了話題,冷冷沉沉地道:“曲安格,不要再演戲周.旋了,你心裏應該知曉我和穆瑾言大晚上找你什麽事。”
曲安格現在心情很不好,平日裏的雲淡風輕不動聲色早已不知所蹤。
他抓起旁邊的眼鏡戴上,態度漠然,“我是有通天的本事,還能知道你們心裏怎麽想的了?”
桑美聞而憤概,一雙眸子噴火似的瞪著曲安格,咬牙切齒,“星辰是失蹤的事,別告訴我跟你無關。”
曲安格盯著她,眼底光影平靜,色調暗棕,毫無波瀾。
片刻後,他看著桑美,冷聲嘲諷,“孩子失蹤你們不去找人,反倒直接登門曲家。”
說著,曲安格抬頭,目光沉涼地落在了穆瑾言的身上,轉嫁著戰火,“怎麽,是覺得曲家還能偷盜孩子了不成?”
穆瑾言站在旁邊,因為曲安格的這一份沉定與毫無破綻,心底卻更加的涼了幾分。
“星辰是因為你才失蹤。”桑美可不那麽的淡定,雙手撐著桌子,一副談判不成要幹架的氣勢衝著曲安格,“你老實說,滿藏有沒有聯係過你?”
穆瑾言二話不說地衝過去保住桑美,“桑美.……”
桑美不依,跟著掙紮起來,“幹什麽你?”
穆瑾言將她帶離著離曲安格兩米遠,然後借著錯身之際衝著她使了使眼色。
桑美當即反應過來,她立刻咬著唇,雙手緊握著控製起情緒來。
曲安格冷著臉,在後麵任意發泄著自己的威儀,“注意你現在的態度,你再這樣控製不住情緒,我隻能叫警衛請你出去,亦或者報警讓執法人員帶你離開。”
桑美氣惱不已,回頭就瞪他,“你別想唬我。”
穆瑾言二話不說地摟著桑美,防止她撲上去打人。
桑美被摟著腰,指著揮著手臂張牙舞爪的吼,“曲安格,那是星辰,是曲陌唯一的女兒,我就問你一句,滿藏是不是聯係過你?”
越說桑美越覺得後怕,她忽然靜了下來。
她垂著頭,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略略地含著幾絲祈求,“他到底要什麽,或者提出了什麽條件。如果可以,我麻煩你先滿足他,救救星辰。”
桑美很擔心穆星辰,那是她姐姐的唯一的孩子。
如果穆星辰出點什麽事,桑美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曲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