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的氣勢凜人,像是威武赫赫的女皇,需要人臣服。
鄧起緊張得心裏七上八下的跳,生死一線。
桑美看著他,半晌後才開口,懶懶地道:“你聽著,這裏是郊區的高檔別墅區,一般隻有避暑時會稍微有點人,尋常除了打掃屋子的就隻剩下門口那幾個保安,你再吵吵嚷嚷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鄧起明白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他現在就是魚肉,哪裏敢造次。
桑美見他不吭聲,頓時在他麵前揮了揮瑞士軍刀,語調薄涼地道:“我可以拿掉你嘴上的東西,但你非要得我心煩的話,我就一刀子劃過去,抹了你的脖子。”
鄧起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嘴巴裏發出“唔唔唔”的妥協聲。
桑美看著他,半晌後這才舉著刀移像綁著鄧起那條單反帶子。
瑞士軍刀鋒利,她才稍微使力,那條帶子就被工整地切開,直接就斷開了。
鄧起的雙腿“咚”地搭在地上,他趴在地上長長地籲了口氣,幾秒過後,他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桑美,怒不可遏,“你幹什麽你!”
桑美隻是坐在沙發裏,手上握著明晃晃的瑞士軍刀,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嗯?”
那眼神冰涼,警告的意味明顯。
鄧起立刻收回手,咬著後槽牙,“.……”
沒能暢快地發泄情緒,鄧起隻得深深地吸氣呼氣,調解內心的抑鬱。
桑美“唰唰唰”地在半空中揮動著收起了瑞士軍刀,然後“啪”地一聲撂在茶幾上。
接著,桑美猛地抬眼,眸光冰涼地盯著鄧起,沉聲質問,“說吧!為什麽要跟蹤我的家人?”
鄧起往後挪了挪,有些猶豫,“我……”
他的眼珠子一轉,隨即立刻應道:“我缺錢,所以想調查你,然後賣給雜誌社。”
這答案,非常的令人不滿意。
桑美冷眼看他,輕哼一聲後,拿起旁邊的單反,“哢”地一聲掰斷了配置的長鏡頭。
鄧起瞪大了眼,指著戚桑美直吼,“喂!你幹什麽你?”
那單反可是鄧起的命,是他工作上的合作夥伴,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桑美沒空搭理他,隻是抬手將長鏡頭扔在地上。
長鏡頭在地板上“咕嚕嚕地”滾動,最後滾到了鄧起的腳邊。
鄧起見狀,立刻彎腰去撿,忽地就聽見桑美開口,冷聲冷氣地道:“我要聽實話。”
鄧起撿起長鏡頭,辯解道:“我說的……”
桑美睨了他一眼,相當冷漠地打斷他的話,然後更加陰沉地說道:“想好了再說,不然我就折斷內存卡,然後像掰斷長鏡頭那樣掰斷你的脖子。”
說這些的時候,桑美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就像是冷血無情的殺手。
鄧起氣惱不已,指著她,怒吼起來,“這麽凶殘,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話音剛落,就見桑美抓起茶幾上的瑞士軍刀,對著手裏的單反相機反手就是一刀。
刀口摩這相機的表麵,發出尖銳難聽的聲音,像是在割鄧起的心似的。
這女人就是瘋子!她就是個瘋子!
“你住手!住手!”鄧起不敢再招惹她,於是舉起雙手,急急忙忙地的投降,“我說!我說!”
桑美收起瑞士軍刀,揚了揚下巴,示意鄧起坐下來說。
鄧起緊張,雙手已經冒出了汗水,他不顧形象的在褲子兩側擦了擦。
半晌後,他耷拉著頭,小聲地說道:“我……我跟蹤你,隻是在調查十五年前的一件事。”
他不想說明,隻是提及,其他的留給對方自己去想。
桑美笑了笑,“十五年前的事?”
她舉起手裏的相機內存卡,眸底的光透著冬日凜冽的冷,聲音冷漫疏離,“內存裏近段時間全是曲家穆家還有我家人的照片,你別告訴我調查的事和我有關。”
鄧起低下頭,不敢說話,“.……”
他也不過是試探而已,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承認了。
看來十五年前的事,他們雙方當事人應該是都知道的。
見他不說話,桑美的臉更加的沉了下來。
她滿臉的沉暗,冷冰冰地問道:“是還是不是?”
桑美與曲安格的關係,其實已經在上流社會已有傳言,之所以沒有廣而告之,隻是那些人都在等著站位。
鄧起咬了咬牙,倒是沒有在打啞謎,“是!”
桑美把玩著手裏的內存卡,笑容輕蔑,冷傲且嘲諷,“看來,你也聽到流言了?”
鄧起笑了笑,忽然間也豁了出去,打從入行記者開始揭露舉報後,他的生命隨時都在被威脅,他習慣了,沒理由因為這麽個女人就要後退了。
鄧起盯著桑美,滿臉笑容冰涼,“流言?你指的事現在B市上流社會的公開秘密,你才是曲安格二女兒曲相思的事嗎?”
桑美盯著他,沒有說話,隻是眼光帶著省視與欣賞,甚至多了幾絲興奮。
鄧起沒留意她眼裏別樣的意思,隻是揚起下巴,直言不諱,“何須流言,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已經猜測到七八分,隻是苦於沒有證據而已。”
桑美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鄧起也不推遲,看著桑美,愣神說道:“不過,我現在很確定,你就是曲相思。”
他盯著桑美,眼睛裏散著“我都知道了你別想騙我”的鄙視光芒。
桑美沒有吭聲,但眼神亦不閃躲。
鄧起眯了眯眼,嘴角挑起半絲笑,冷靜地說道:“隻是你現在無法回到曲相思的身份,是因為橫空出現的曲染占據著。但據我近期的跟蹤調查,對於曲家二小姐的身份,你不但不在意,反倒是有些厭棄,甚至可以說非常不想承認。”
沒想到鄧起已經調查到這一步,她對身為曲家人的厭棄感,這個旁觀者看得非常透徹。
桑美握著內存卡,跟著無比坦蕩地笑了起來。
她動了動有些發疼的脖子,懶懶地提醒一句,“以後別做這種無妄的事,不然很容易就丟了小命。”
鄧起聞言立刻站起來,據理力爭,“這不是無妄的事,曲先生固然政績碩碩,但我並不覺得他將來會是位好的領導。”
他天生不喜看人間險惡,所以總是冒著生死去揭露舉報。
鄧起隻是希望這個社會美好,以致於他願意犧牲自我,深入虎穴的調查,隻為將社會毒瘤拔出。
桑美對鄧起的宏圖大業沒什麽想法,但卻對他給曲安格的評價很是來了興趣。
她揚了揚眉,笑著打趣起來,“看來鄧大記者是有什麽特別的高見啊!”
鄧起扭頭看她,冷不丁地開口問道:“穆太太,難道你就不恨嗎?”
桑美一愣,沒想到鄧起會問這樣的問題。
鄧起看著她,直接了當地問道:“當初你和曲大小姐確實是被綁架了對嗎?”
桑美,“.……”
沒想到,十五年前的事除了穆家外,還是有明白人的。
見桑美不吭聲,鄧起卻極為自信的說道:“你不用回答,我早已知道答案了。”
知道那你還問!
鄧起看著桑美,眼裏有打抱不平,亦有不能理解,“一個為了上位而放棄親生骨肉的人,我絕不相信他將來會盡心盡力地服務於人民。”
他看著桑美,對於她的遭遇有同情,也有衍生過後更加深層次的擔憂。
鄧起擰著眉,有些焦躁地在客廳裏走了一圈,然後他站住腳,回頭看桑美,“如果哪一天,有更大的誘惑擺放在他麵前呢?”
曲安格確實為國為民做了許多事,但他身上人性的弱點實在令人憂心。
桑美看著鄧起,倒是覺得有趣。
以前看到關於鄧起掀起企業或者官員醜陋一麵受到威脅時,她還總是想,到底是什麽在支撐這個男人不要命的揭露。
現在她倒是能夠理解了,心裏正義的火不滅,他就永遠是個戰士。
隻是這個戰士,難免有些過於莽撞了。、
桑美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她伸了伸懶腰,抬頭,眸光清澈地盯著鄧起,問道:“那麽,你覺得調查清楚我的身份,然後將謊言公諸於眾,對他即將而來的競選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呢?”
鄧起直接將心中直麵的想法說了出來,“如果公布出來,必將降低他在公眾內心的信譽,當然也會影響最後的票選。”
果真,所有想要扳倒曲安格的人,都是這麽簡單的想法。
桑美聞言隻是垂頭輕笑一聲,她看著鄧起,再次開口問道:“現在是網絡社會,新媒體的撅起,大家更是暢所欲言,你就能那麽確定風向一定會往你所想的偏轉嗎?”
鄧起擰了擰眉,總感覺戚桑美是話裏有話,“你……你什麽意思?”
在調查她之前,鄧起對她的印象隻是停留在很表象的外部特征裏。
氣質、漂亮、有見識,與穆瑾言算得上郎才女貌。
可剛才被她毫不留情捆綁,再加上她把玩瑞士軍刀時非常爽利的動作,鄧起覺得這女人就是個迷。
桑美站在落地窗前,一張臉輪廓沉然地印在玻璃上。
她目光凜然地看著外麵,語氣冰冷,“如果突然有媒體以“公而忘私,國而忘家”為主題宣傳的這件事呢?”
鄧起瞪大了雙眼,“.……”
這幾乎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如果是那樣,那公布這件事的鄧起就成了助紂為虐。
桑美忽然轉身,一雙眼睛銳利地盯著鄧起,語調森冷,“我想風向不僅不會改變,反而會有更大一批的人擁護他吧。那你的希望不就落空了嗎?”
這些年,曲安格的政績確實漂亮,相當的受到敬重與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