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徐璽的折磨

  周圍的記者聞言,紛紛瞪大了雙眼。


  葉擘懶懶地交代幾句,隨即抬頭看了羅湖一眼。


  羅湖領悟過來,立刻抬手去擋攝像機的鏡頭,沉聲說道:“不好意思,葉先生還有會議要參加。”


  他的態度明顯,該說的都已說完,現在無可奉告。


  可這些答案並不能讓人滿足,記者哪裏肯就此作罷。


  他們紛紛舉著話筒,相互擁擠著湊過來。


  一時間,周圍頻繁的揚起聲音,急急忙忙地追問,


  “葉先生……”


  “葉先生……”


  “葉先生……”


  “.……”


  葉擘被圍攏在中間,全程麵無表情,看不出絲毫的不耐煩。


  這時,收到增援的警衛大隊立刻從政府大樓裏衝了出來。


  因為地點特殊,且又都是官員,所以政府大樓裏的警衛的身上是配備得有槍和警棍的。


  警衛手裏舞著警棍,動作敏捷地衝上來,二話不說地將記者拋開,露出一條相對狹窄的通道。


  羅湖立刻上前,護著葉擘從裏麵走了出去。


  警衛們肩並著肩,用自己的胸膛成功的攔住了凶猛的記者們。


  葉擘快步往政府大樓裏走,頭也不回。


  此刻,葉擘臉上的表情透著冰冷與嚴肅,與方才在鏡頭前的平靜無波截然不同。


  羅湖跟在他身後,連大氣也不敢出。


  葉擘往前走著,離開記者一段距離後,他忽然冷著聲音喊了一句,“羅湖!”


  那聲音陰冷陰冷的,像是憤怒壓抑已久即將爆發了似的。


  羅湖不敢怠慢,立刻跑過去,恭敬地小聲問道:“葉先生,您請吩咐。”


  葉擘咬著後槽牙,臉上騰滿裏戾氣。


  他冷著臉,忽地開口道,“立刻派人監督媒體,別讓他們再給我亂寫。”


  羅湖跟在他身後,表情同樣嚴肅,“明白,我這就去。”


  葉擘“嗯”了一聲,隨後扭頭看了眼還在門口徘徊不肯離開的記者群,眼眸裏全是冰冷的銳光。


  他迅速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個腳印地往政府大樓裏走。


  葉擘剛爬上大理石鋪就的台階,還沒來得及喘氣,冷不丁地就聽到男人的聲音帶著不明就裏的嘲諷響了起來,“市政大廳可是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葉擘抬頭,冷冷地瞄了眼曲安格身後說話的李晟,眸光犀利。


  李晟沒再說話,隻是揚了揚嘴,站在曲安格的身後笑得分外挑釁。


  曲安格沒有訓斥底下人的多言,很明顯就是默認了李晟的行為,又或者說,是他指使李晟這樣做的。


  他在踩自己的痛處,葉擘心裏很清楚。


  可大家都是政壇上混跡的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是嗎?

  想要看到他露出半點其他的表情,那簡直就是做夢。


  “想不到曲先生也這麽愛湊熱鬧。”葉擘的目光落在曲安格身上,言語裏夾著輕慢的笑容。


  曲安格倒是一派氣定神閑,回答得也是慵懶,“路過而已。”


  他瞄了眼大門口還在與警衛纏鬥的記者群,終究是忍不住開了口,“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潛力無限,竟能一夜之間火速躥紅,上升指數與熱度都絕對的C位出道。”


  葉擘的麵色一頓,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抹微漾。


  曲安格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變化,倒是懂得沉聲追究,臉上露出一絲同情來。


  他笑了笑,又一邊恭維起來,“我原以為你忙於處理家事,今天或許不會出席,倒是沒想到葉先生家事公事兩不誤,處理得挺遊刃有餘,著實令人佩服。”


  老狐狸說話,永遠不正麵,隻從側麵追擊,讓你防不勝防。


  曲安格會心一笑,竟極其友好的關切道:“我那“侄子”—葉馳沒什麽問題吧?如果需要幫忙知會一聲,我一定盡量幫襯。”


  這諷刺的技術,滿分十分,揭了葉擘的短,戳了他的痛,卻又露出一副講道理的表情。


  葉擘麵無表情,隻是在心裏狠狠地臭罵了曲安格一通,但臉上還保持著波瀾不驚。


  他看了曲安格,頓了頓忽地想起方才在車上羅湖匯報的信息。


  葉擘在心裏盤算了兩秒,跟著抿了抿薄唇,淡笑一聲,“多謝關心。”


  他盯著曲安格,言語輕緩,似絲毫不受影響似的聊家常,一邊笑著說道:“不過你還有夫人需要照顧,葉馳的事就不勞你多費心了,“小孩子”能惹出多大的事。”


  葉擘並沒有說得太實在,但“夫人”二字的內容隱藏的內容未免就有些多了。


  這個節點,沒有誰能保證自己是沒有做好攻擊與防衛工作的,曲安格並不傻,他心裏清楚葉擘能在他麵前提餘倩雯, 肯定手上是掌握了一定的消息。


  隻是這消息有多少,真實的內容是怎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曲安格沒吭聲,隻是在心裏冷漠地輕笑。


  在他心裏,即便葉擘知道餘倩雯的事,鬧上新聞,他也是有辦法說服自家老婆編造出一段完美的謊言。


  可是發生在葉馳身上的事,可不是隨意編造一段謊言就能蒙混過關的。


  巨額賭博,吸食軟性藥品,“男男戀”.……

  這麽多被明令禁止或者大眾還不能接受的情感,其影響程度非同凡響。


  曲安格早已留意到,在葉馳的新聞爆發出來後,網上論壇關於即將而來的競選,其風向發生了極大的偏轉,支持他的人明顯成倍數的在增加。


  曲安格現在幾乎可以說什麽都不做,最後就能輕鬆的拿到王牌。


  李晟見機行事,立刻站出來,小聲地提醒道:“曲先生,會議就要開始了,我們進場吧。”


  曲安格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與葉擘明槍暗箭,轉身就往會議室走了去。


  葉擘冷哼一聲,跟著也邁步跟在背後。


  他們前腳剛走,後麵就有人走了過來。


  莫琛板著臉站在大廳,一雙眼冷冷地盯著那兩位時政“熱點”人物,眸底光影冷肅。


  他咬了咬後槽牙,盡量控製著胸腔裏的憤概,收斂著鋒芒。


  他還沒有從這段剛發現的噩夢裏醒過來,被刷新的三觀令他痛苦,但同時也讓他徹底地下定了決心,走上了那條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之路。


  同樣陷入噩夢裏的,除了莫琛,還有始終無法認清自我的徐璽。


  徐璽的身上還裹著紗布,那些全是穆瑾言用拳頭賜給他的傷。


  原本俊美的臉上沾著黃色的藥物,白色的紗布蓋著額頭的位置,他躺在被窩裏,整個人看起來病弱嬌小。


  打從腦袋挨揍過後,徐璽的睡眠就莫名地變得極深。


  他躺下就陷入了一場迷霧,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那般的迷惘情景,他始終沒辦法逃離,耳邊一遍遍的響起女人輕快的聲音,脆生生的富有朝氣的喊著:“阿言!”


  “阿言!”


  “.……”


  徐璽緊閉著雙眼,搖晃著腦袋,可是怎麽伸手揮掌,卻永遠無法揮散麵前的迷霧。


  迷霧不僅沒有被揮散開,反而更加的濃厚,更加的深沉。


  他在夢裏,一遍遍的打轉,奮力的奔跑,可始終逃不出。


  那裏,像是沒有邊際。


  濃霧裏,女人的聲音透著欣喜,濃密熱切,讓人心裏很舒服。


  “給你準備了驚喜,一定要準時回來!”


  “一定要準時回來喲!”


  那麽的輕快,那麽的熟悉。


  徐璽在夢裏奔跑,突然發現前方有亮光,他忙不迭地衝過去。


  隻見明亮光芒裏有個人背對著他站著,依舊是長發飄飄,輪廓熟悉。


  那個女人背對著自己,她的腳邊蹲坐著一隻小貓。


  那隻貓的尾巴頂部微微蜷著,傲嬌的左右擺動。


  這樣的場景著實熟悉,熟悉得令人心痛。


  耳朵裏立刻響起“砰砰砰”的撞擊聲,濃厚且炙熱。


  實在是過於刺激,他痛得蹲了下去。


  忽然,他的眼前閃過許多光,黃色的,藍色的,白色的。


  不間斷的救護車警笛聲洪亮,白色的救護人員製服,黑色的警察服飾,還有各式各樣的便裝。


  他感受到有滾燙的鮮血從腦袋頂端滑落,最後全部滴進眼睛裏。


  明亮的視線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隔膜,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猩紅。


  隨即,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再度出現了,她本派著往救護車衝,哭泣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喊著“阿言阿言”。


  鈍痛從心髒的位置蔓延開來,徐璽張了張嘴,妄圖伸手去觸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那個被壓在車裏的人。


  他很絕望,喘不了氣,扭頭看向那個衝向救護車的女人,張了張嘴想要喊她的名字。


  當某個念頭剛要躥起時,他忽地睜開眼猛地坐起來“啊”地驚叫一聲。


  徐璽坐起來,渾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順著眉眼滾落下來。


  忽然,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一抹慵懶的聲音,“喵!”


  藍胖胖縱身一躍,輕鬆地跳到裏他的懷裏,然後一邊用臉去蹭徐璽的掌心,一邊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掃他的臉。


  藍胖胖很依賴他,又像是在安慰它,一遍一遍地軟綿綿地叫著,“喵!”


  徐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低頭看著懷裏的貓,突然想起夢裏的那隻小不點,可是比懷裏的這隻小太多了。


  “藍胖胖!”徐璽忍不住抬手撓了撓藍胖胖的下巴,沉著嗓音喚了喚它的名字。


  藍胖胖很是給力,開心的舔舐著他臉上的汗水。


  徐璽被這隻撒嬌的貓弄得開心了,一邊將它抱起來,忍不住打趣,“你主人到底是個什麽神奇的人,怎麽會給你取個這名字?”


  藍胖胖撲騰著往他懷裏蹭,回應他的隻是一聲更加有深意的“喵”,然後“咚”地跳到旁邊的櫃子上,毛茸茸的大尾巴輕輕地掃了掃擱置在旁邊的鬼蘭。


  徐璽掀開被子起來,邁步過去,抓起旁邊的花灑,往長滿苔蘚的土裏澆了一點水。


  鬼蘭旁的便簽紙,因為有些時間,加上偶爾澆水時會濺上一點水霧,那些字體被暈染了開。


  徐璽按照上麵的說明,倒真是將那盆垂死掙紮的鬼蘭給撤離救活了,如今已經長出來三片成葉子。


  徐璽拿起那張便簽紙,目光幽幽地盯著上麵的字。


  半晌後,他將便簽紙放在桌麵上,轉身往浴室走去。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便簽紙確實是當時在C市時那位叫柳飄飄的女士交給她,她也親口承認是她自己寫的,即便她這人與字體的氣質不相符,但徐璽親自證實,所以也不得不相信。


  徐璽昨天處理事情熬了通宵,到了早上七點才開始休息,到現在也就睡了三個小時左右。


  他最近的身體,睡和不睡,都是折磨。


  有時候他寧願自己忙碌一些,也不願意去睡覺,那些夢太過壓抑,太過痛苦,他不想每天都去經曆一遍。


  徐璽去浴室收拾了一通,熱水的繚氣白色的霧,細小的水珠鋪在冰冷的鏡子上,一切又變得模糊起來。


  徐璽的腦袋還有些暈,腦袋裏全是睡覺三個小時的夢境。


  不得不承認,夢裏那個女人的背影和聲音都太過熟悉,他覺得自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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