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曲染被算計
鏡頭前,曲安格的態度嚴肅且板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讓人很容易就信服了。
可這樣避重就輕的答案,怎麽可能讓現場的記者朋友們滿意。
他們先是愣了幾秒,跟著紛紛舉起話筒對準曲安格,熱情的追問。
“那請問,視頻中說曲染不是曲相思,這是不是真的?”
“曲先生,當年的競選傳聞曲陌與曲相思被綁架,這是不是事實?”
“曲先生,請問當年的您是不是為了順利參加完最後的競選撒謊了?”
“曲先生,說點什麽吧的!”
“.……”
這些問題,刁鑽刻薄,一針見血,專門挑曲安格之前可以避開的點。
那麽多的鏡頭,齊刷刷地對準了曲安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攝令他避無可避。
曲安格沉默地站在原地,麵部表情無絲毫的變化,他看著圍攏在眼前的記者,眸光沉冷。
李晟與李棟感受到了來自曲安格身上無形的氣場變化,兩人跟著緊張起來,準備著隨時出手。
曲安格緊緊地環視了一圈熱切盤問的記者,頓了頓,沉著臉嚴肅地說道:“關於撒謊的控訴,我會追求責任。”
聽到曲安格這樣說話,現場的記者全部愣住,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眼。
曲安格站在台階上,滿眼殺氣地盯著攝像頭,語調冰冷,“當初競選傳出我兩個女兒被綁架的事,我並沒有做任何的回應。”
這話是事實,十五年前競選關鍵時刻,麵對即將而來的發言拉票,當時在外界多次傳言曲家兩女兒被綁架時,曲安格的態度始終都表示的沉默。
那段一家四口的出入畫麵,全是記者偷拍並且報道的。
而在記者報道過後,謠言不攻自破,曲安格也同樣未表達任何的態度。
曲安格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記者,凜然正氣,絲毫不屈服,“而最後澄清她們未被綁架的,那也是你們這些媒體用視頻和照片私自報道出來的,我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
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記者懟得啞口無言,立刻就被換位,迅速變成了敗者一方。
現場的記者不甘心,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們沉默了許久,人群裏忽然有個帶眼鏡的男人站了出來。
他舉著話筒,直麵的再次強調,“那您能坦白的告訴我們,現在的曲染到底是不是曲相思?”
對方的行為很大膽,他提出了現場記者最想問的問題。
曲安格的視線穩穩地落在了那名記者的身上,眸底的光幽冷逼仄。
陰沉沉的氣息環繞其中,眾人皆感受到背脊躥起來一股森涼來。
曲安格盯著那名提問的記者,說話的聲音抑揚頓挫,嚴陣肅穆,“我不是你的犯人,憑什麽接受你這種無理的問題?”
那雙眼睛,質問得令人心裏發慌。
那名記者被問得愣住,磕磕巴巴起來,“我……”
曲安格盯著他,滿麵冰涼,強大氣勢嚇得對方連話都不敢往下說。
那名記者也算識趣,立刻收回去了伸出話筒的手,默默地退了下去。
李棟與李晟相視一眼,跟著上前將圍著的記者扒開,“麻煩各位讓一讓,曲先生要去會場接見外賓。”
記者們沒有辦法,再這麽下去那就真成了妨礙公務。
沒辦法,記者隻能往後退,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曲安格從容不迫地從台階上下來,步伐穩健地穿過記者群,最後上了車。
李棟負責開車,李晟則坐在曲安格身邊,方便匯報工作。
眼見著將記者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李晟這才側身,小聲地問道:“曲先生,小姐那邊需要我安排律師嗎?”
話音剛落,隻聽見“嘭”地一聲,曲安格直接將文件砸在地上,扭頭,滿眼憤概地瞪著李晟,怒不可遏,“管她做什麽?”
李棟在前麵開車,忍不住往後視鏡瞥了一眼。
李晟瞄了眼散在腳邊的資料,忍不住開口勸解,“可……”
“可是什麽可是?”曲安格瞪著他,情緒外放,早已沒了方才的平靜,“還嫌她給我惹的麻煩不夠大?”
曲安格有些瘋魔,像是某根蹦著弦即將要斷了似的。
李晟不敢再貿然追問,隻能低下頭,恭敬地致歉,“對不起。”
李棟在前麵開著車,整個人很不是滋味。
他癟了癟嘴,麵色微沉。
曲安格坐在後排,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下了命令,“通知警方,以傷害罪扣押曲染。”
李棟端著方向盤的手微顫,連帶著車身都偏移了。
同樣不可思議的還有李晟,他瞪大了雙眼,“扣……扣押?”
曲安格翹著二郎腿,手搭在膝蓋上輕輕地敲著。
半晌後,他這才幽幽地開口,“這年頭,媒體最喜歡翻官官相護,官二代在庇護下為非作歹還能全身而退的新聞。”
曲安格眯了眯眼,儼然一副陰謀家的神色,“那我就正好借曲染,讓他們看看什麽公正廉潔,什麽是大義滅親。”
李棟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麵上的神色更是低冷幽深。
李晟盯著曲安格,眼神裏透露出陌生與驚恐來。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曲安格似的。
然而,曲安格並不在意李晟的看法。
他隻是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裏,嘴角揚起的笑容全是算計與嘲弄,“反正現在的競選投票人心不定,那我們就給大眾吃一顆定心丸,讓他們的風向徹底轉向我們。”
如今的曲安格,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競選上,其他的都靠邊站。
他當年能漠視女兒被綁架,如今能枉顧法紀禁錮戚桑美和餘倩雯,現在甚至完全不關心曲染。
他們都是參與者,所以知道曲染並非是曲相思。
可在此之前,曲安格對曲染的培養那也是費盡心思,學業不好就安排名師專門指點培養她的大提琴。
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快十六年的時間,即便沒有血緣關係,那多少也該能產生些父女感情的。
然而利用起來,曲安格絲毫不手軟,半點沒有猶豫。
李晟有些迷惘了,“.……”
沒得到回應,曲安格這才看向李晟,冷聲問道:“怎麽?你們對我的做法有意見?”
李晟立刻搖頭,結巴著說道:“沒……沒有。”
李棟明白李晟心裏的感受,全程無言,隻是安安靜靜地開車。
畢竟是看著曲染長大,曲安格生怕這兩人心軟,所以再次強調道:“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出手,聽到沒有?”
李晟點了點頭,恭敬應道:“聽……聽見了。”
此時,開往警局的警車上,艾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是受害者,所以沒有收手機之類的。
艾可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串網絡撥號。
艾可擰眉,立刻接通,“喂!”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艾可的情緒瞬間激動,“你說什麽?撤訴?”
田密與她坐在一起,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她,小聲地問道:“艾小姐,有什麽事嗎?”
前排的警察回頭看了艾可一眼,忍不住問道:“出什麽事了嗎?是否需要幫忙?”
艾可頓住,連忙擺頭,“沒……沒有。”
警察聞言,倒是沒再說什麽,立刻回頭盯著前方。
艾可握著手機,壓低著身子,不爽地反問一句,“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那話那頭,開著變聲器的女音懶懶地傳了過來,“隨便你。”
那頭的人言語冰冷,忍不住提醒道:“不過你要是現在告她,她最多也就在裏麵待幾天,很快就會被放出來。如果有律師的話,我想可能連那幾天都不用待,當場釋放都有可能。”
“.……”
艾可握著手機,整個人當場愣住。
那頭的人也不等她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艾可反應過來,衝著電話嚷嚷,“喂!喂喂!”
然而,回應她的隻是一段忙音。
見艾可這般激動,田密忍不住湊過去,小聲地追問,“艾可,怎麽了?”
艾可盯著手機上的網絡撥號,癟了癟嘴,淡聲,“沒事。”
她握緊著手機,目光變得幽暗。
艾可心裏想著那女人電話裏說的內容,也在暗自揣測其中的意思。
這年頭,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人很多,即便曲安格在鏡頭前說了那樣的話,但最後管不管,怎麽管,或許都是始料未及的事。
可如果這次放過曲染,那下一次怎麽保證能徹底將她搞死?
艾可擰緊著眉,各種猶豫緊張。
警察局內,當值的警員正在案例審問曲染。
可是曲染隻字不提,全程保持著沉默。
她在審訊室內與警方進行了長久的對峙,饒是警員各方威脅,她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曲染心裏惴惴不安,聯係不到譚暉,曲家也始終沒有派人來撈她,她在審訊室內待得很是絕望。
那是一種被全世界放棄了的絕望。
因曲染的家庭背景特殊,現場的警員心有忌憚,也不敢對她態度太惡劣,隻能忍氣吞聲地陪著這位大小姐,直到天黑。
正當警員有些手足無措時,詢問室的門突然被敲響,跟著秦高走了進來。
負責詢問的警員激動地站起來,“隊長!”
秦高點了點頭,跟著走向曲染,麵無表情地說道:“曲染,你現在可以走了。”
旁邊的警員愣住,抬頭,驚愕地盯著秦高。
陷入疑惑的,還有已然絕望了的曲染,“什麽意思?”
秦高冷著臉,不冷不熱地說道:“對方撤訴,決定不告你,所以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說著,他敲了敲簽字欄,“簽完字就離開吧。”
曲染瞄了眼空白處,沉默了幾秒,最後毫不猶豫地抓起旁邊的筆,暢快地簽了字。
她站起來,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負責聞訊的警員見曲染離開,這才開口問道:“秦隊,這人真就這麽放了?”
秦高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小警員癟了癟嘴,忍不住感慨出聲,“嘖!我們的警局,現在可都是這些富二代官二代打鬧嬉戲的場所了。世風日下啊!”
秦高沒吭聲,垂眸看了眼簽字欄上的簽名,腦袋裏全是視頻裏曲染揍人的狠戾與果決,以及她臉上的傷。
他敲了敲那頁紙,麵色更加的沉了幾分。
……
在廁所遭遇過曲染的襲擊後,為避免再碰麵,艾可和田密已率先離開。
曲染從詢問室出來時,兩人早已不知所蹤。
她將口罩和鴨舌帽帶上,這才立刻警局。
曲染剛走到警局門口,突然就聽到有人喊她,“露露!”
易榮從車上跳下來,滿臉笑容地往她跑了過來。
曲染擰眉,臉色難看的瞪著易榮,“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警局門口沒人,立刻將易榮拽在旁邊,嚴厲地追問,“誰讓你來的?”
易榮被拽得踉蹌兩步,他見曲染臉色難看,立刻解釋起來,“我……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的新聞,我擔心你。”
曲染緊張地看著周圍,生怕突然有記者或者警察出現。
她咬著後槽牙,雙眼憤怒的瞪著易榮,大聲嗬斥,“給我馬上離開,聽到沒有。”
易榮點了點頭,伸手去拉曲染的手,討好著道:“天色這麽晚了,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我讓你離開!”曲染惱羞成怒,一把將易榮的手甩開,怒氣衝衝,“滾啊!”
易榮不甘心,繼續伸手去拉她,“露……”
曲染絲毫不領情,抬手指著易榮的鼻子,咬牙切齒地威脅,“你給我閉嘴!”
易榮被嚇得愣住,“我……”
曲染氣惱不已,反手指著馬路,大聲怒罵,“我讓你滾!”
曲染的情緒實在過於激動,易榮還想要再說點什麽,可最終都敗給了她渾身散發的暴躁氣勢。
易榮偷偷地看了曲染一眼,悶悶地扔了一句,“那你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說罷便灰溜溜地爬上車,依依不舍地離開。
曲染在路邊站了許久,這才壓低了帽簷,邁步往反方向離開。
黑暗裏,秦高穿著便服從警局門口的保安亭出來,他盯著曲染離開的背影,頓了頓,這才衝著耳機道:“跟緊易榮,曲染這邊我會負責。”
曲染滿腹憤概的回了酒店,她拒絕了晚餐服務,將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內。
今天的事她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覺得屈辱憤怒。
臨到夜裏八點,曲染收到了來自演奏團在微信群裏的通知,暫停了她的演奏排練,並且已安排好替補人員。
這則通知一發,演奏群頓時沸沸揚揚地討論起來。
曲染草草地看了幾眼,大多數是些表麵漂亮實則全是冷嘲熱諷的話。
她很是決斷,二話不說地退了群,然後極爆炸地砸向了落地窗。
隻聽見“梆”地一聲,落地窗碎裂,蜘蛛網盤根錯節。
曲染站起來,一把拉開衣櫃,快速地換好衣服。
然後她推了那扇靠著牆的櫃子,委身鑽了過去。
高希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決定前來找曲染。
她也是在新聞裏知道,曲染在演奏團惹了事。
可曲染惹了事,餘倩雯仍就沒有任何的表示,這讓她覺得很奇怪。
高希來到曲染的房間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染染!”
“染染,我是高希阿姨,你在嗎?”
她連續敲了五分鍾,屋內卻無人應聲。
“咦!?這人去哪裏了?”
高希納悶,立刻掏出了手機撥號。
可號碼撥過去,回應她的卻是已經關機了的訊息。
“怎麽還關機了?”高希擰眉,表情微凜。
她不死心地再次敲了敲門,嚷嚷著喊了起來,“染染!染染你在嗎?”
“我是你高希阿姨!你快開開門啊!”
然而,就是沒人應。
高希沒辦法,隻能打道回府。
她才剛走,對麵房間的人就立刻開始匯報,“葉先生,高希前來找曲染,敲了差不多十三分鍾的時間,但一直沒人來開門。”
葉擘的聲音透著幾分陰沉,冷冷地追問,“可否看到她出門?”
負責監控的人說道:“我們一直守在門口,曲染從警局回來就沒再出去過。”
葉擘在那頭沉默了幾秒,跟著說道:“想辦法進去看。”
“明白。”負責監控的人立刻應聲,掛斷電話,準備著進去看看。
此時,B市的夜晚又下起了雪。
艾可和田密因曲染被提出演奏團的事特意慶祝了一番,兩人心情好,喝了些酒。
回程的路上,兩人搖搖晃晃的,笑得格外開心。
雖然解決了曲染,但田密心裏還是有各種疑問,“可可,我們好不容易將曲染整進去,怎麽突然撤訴了?”
她看著艾可,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是也怕她的老爸吧?”
艾可不屑地看了眼田密,冷哼一聲,“我怎麽知道?”
她癟了癟嘴,臉色有些難看,“我在路上接到了那女人的電話,她說讓我放人,有更好的方法將曲染送進去。”
艾可說的女人田密是知道的,神通廣大,知曉她們內心所有的想法。
田密頓時來了興趣,忍不住追問道:“更好的方法?什麽方法?”
“我怎麽知道。”艾可擺了擺手,同樣是滿臉的疑惑,“不過我也好奇,她到底怎麽將曲染弄進去。”
正說著,突然有人撞艾可一下。
艾可踉蹌一步,不滿地瞪著對方,大吼道:“喂!走路沒長眼睛啊!”
撞她的人立刻低下頭,壓低著聲音,“對不起!”
艾可心情好,沒跟她計較,隻是提醒道:“下次小心點啊!”
女人點頭,沒再說話,埋頭就往前走。
艾可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卻隻看到一抹漆黑的身影。
她總覺得這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她擺了擺頭,挽著田密的手,晃晃悠悠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