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著手內部調查
秦高點開了會議室的監控，或許是他方才在局長辦公室演的那出爭吵大戲過於逼真，二組的成員受到驚嚇，已提前半小時到場。
二組的成員坐在辦公桌前，各個滿臉緊張，神情嚴肅地交流起來。
秦高坐在椅子裏，他沉著臉往後靠了靠，眼神陰沉地盯著屏幕裏的人。
劉一明與孔舒然坐在一起，兩人相安無事，如尋常往日那般溝通，不見絲毫的疏離感。
秦高看了差不多二十分鍾，眼見著時間就快到，他頓了頓，抬手將屏幕切換，然後抓起旁邊的平板往外走。
他剛才走到大廳，忽地又站住腳。
隻見有整麵玻璃牆的刑警隊法醫室內，曾法醫身著白色的工作服，正單手插在口袋裏，眸色沉沉地盯著自己。
那麵玻璃牆被擦得幹淨亮潔，因其特殊的設計和位置，法醫室雖處於警局相對偏的位置，但卻能將一切盡收眼底。
秦高眸光清冷地盯著曾法醫，兩人相隔著很遠的距離。
曾法醫衝著秦高點了點頭，然而得到的卻隻是對方冷漠地轉身與直截了當的忽視。
曾法醫表示無所謂，聳了聳肩，回頭繼續處理起工作來。
秦高拿著平板，他在門口沉默了幾秒，這才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聽到門口的動靜，原本熱鬧的交談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將注意力移到了門口。
劉一明最先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秦隊！”
孔舒然同樣站起來，點了點頭，“秦隊！”
其他人亦然，皆是恭敬地打起招呼來，“.……”
秦高走到台上，將平板隨手擱在旁邊，然後衝眾人點頭示意，“都坐下吧。”
底下的警員見狀，紛紛點頭，然後默默地將椅子拉了拉，挺直著背端坐著。
秦高站在巨大的投影屏前，“今天上午在審訊室發生的事想必我們刑偵二組的人都應該是知道了吧？”
他環視了一圈，目光冷銳，麵色沉肅。
眾人聞言，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被點名臭罵。
許久後，突然有位身著製服的警員舉起了手。
秦高睨了他一眼，冷冷地扔出來一個字，“說！”
這位警員名叫陳帆，是刑警隊的剛進的新人，為人直接，沒什麽心機。
初生牛犢不怕虎，陳帆根本就沒有想太多，他盯著秦高，直接問道：“秦隊，穆瑾言真的是鉈中毒嗎？”
真是什麽話，該質疑的不該質疑的，這家夥都不經大腦地問了。
旁邊的幾位前輩聞言，忍不住悄悄替陳帆捏了把汗。
果真，下一秒秦高的臉色就黑了下來。
他盯著陳帆，眼眸裏滲透著冰冷，直接懟了回去，“看來你是對軍醫院和我們警隊化驗科的同事的工作有質疑？”
這樣說誤會可就大了，陳帆立刻搖頭，緊張地解釋起來，“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看了眼會議桌前團座著的人，化驗科的領導就坐在其中。
往後工作場上，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得罪他們無異於是在給自己未來的工作鋪墊出成串的麻煩。
陳帆有些焦慮，他垂著頭，忍不住解釋起來，“就是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們還有點蒙圈。畢竟穆瑾言在B市也是個大人物，要真是有個什麽好歹，追究起來的話我們不僅連工作保不住，還可能……還可能.……”
陳帆不敢往下說，免得被秦高訓斥說膽小如鼠，擔不起責任。
他悄悄地抬頭，眼神緊張地看向秦高。
秦高立在投影屏前，臉上是刻板與嚴肅，說話的聲音更是冷銳，“所以麻煩你們都上點心，盡快查明真相。”
他是立在政法麵前的標杆，是正義的象征，加上他說話時的神情，無疑讓人多了幾分踏實來。
可即便如此，這件事的困難和複雜程度讓人無從下手。
陳帆盯著秦高，整個人情緒激動不已，忍不住開口道：“可這件事怎麽查？鉈又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怎麽查啊？”
他抖著膽子，將現場所有人內心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現場的其他警員不敢說話，但還是忍不住附和著點了點頭。
他們用這種沉默無言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各個麵色沉沉，看秦高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疑惑。
陳帆握緊著拳頭，猶豫了許久，這才抬頭看著秦高，閉著眼大聲說道：“再說，穆瑾言到底是不是在警局裏中的毒還說不清楚呢！萬一是別人在外麵給他投毒，然後他正巧被抓回警局兩天後身體才做出反應，那我們不就成背鍋俠了嗎？”
他閉著眼，一股腦將心裏的話統統倒了出來。
可陳帆說的這些，全是在場所有人心裏所想所忌憚的。
在看到在場人的點頭示意後，陳帆的膽子更大了起來。
他盯著秦高，態度嚴肅地說道：“他在商界縱橫多年，看不慣他的人那麽多，走極端動手要他命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秦高的臉色沉黑得可怕，眉宇間肅冷冰涼。
他盯著陳帆，眸底寒意漸濃，但語氣仍透著幾分鎮定，“你有什麽證據嗎？或者是懷疑對象？”
可忽然間控製起脾氣來的秦高，沒有大吼大叫，沒有冷聲斥責，反倒是讓陳帆心裏沒了底氣。
他垂著頭，不知該如何應答，“沒……”
話音剛落，秦高的斥責就劈頭蓋臉地扔過來了，“沒有那就閉嘴！”
陳帆被吼得愣住，瞪大著眼。
秦高立在旁邊，眉眼裏冷肅異常。
他滿臉的冷毅，大聲地說道：“我們是在查案，以事實為根據的調查，不是在這裏天馬行空的假想！”
這通訓斥來得正當，被罵的人無從辯駁，心服口服。
陳帆低下頭，連忙致歉，“對……對不起！”
秦高睨了他一眼，冷聲下令，“三千字檢查，下班前交給我。”
三.……三千字？
陳帆抬頭，臉都僵住了。
察覺到他的眼神，秦高再次開口，“嫌少了？”
哪裏少了？
陳帆不敢再造次，立刻站直了身，大聲說道：“下班之前我肯定交給你！”
秦高看了他一眼，冷聲下令，“坐回去吧。”
陳帆低下頭，顫著坐了下去，“是！”
有陳帆這個前車之鑒，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敢再多說話，各個端坐在位置上，等待著秦高發布接下來的任務。
秦高站在投影屏前，沉冷的視線從現場的人臉上掃了過去。
半晌後，他看著不遠處的三名警員，冷冷地說道：“劉一明、任啟佳以及華藝，你們三個現在請回避相關會議並接受調查。”
被點名的三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震驚。
劉一明有些慌亂地看著秦高，緊張得雙唇顫抖，“什……什麽？”
他撫了撫臉上的眼鏡，依舊是素日裏在警局人人可知的好欺負模樣，不見絲毫刻意的掩飾，自然尋常。
孔舒然坐在他旁邊，露出一副同事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震驚眼神。
任啟佳兜不住站起來，怒氣洶洶地瞪著秦高，“秦隊，您這是什麽意思？”
那位叫華藝的同樣是表情震驚，滿眼疑惑地盯著秦高，“秦隊！這.……”
會議室的其他人立刻交流起來，因為害怕所以刻意壓低聲音。
秦高冷冷地看了眼底下的人，醞釀許久後終於開口，冷著臉訓斥起來，“吵什麽吵，都給我安靜點！”
被他這麽一吼，會議室的人立刻就沉默了，誰都不敢吭聲。
他盯著那三個還站起來的人，鐵青著臉，嚴肅地斥責起來，“慌什麽！穆瑾言畢竟是在咱們的審訊室，在你們三個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不過是案例問個話，這還有什麽不懂的？”
理是這麽個理，但對於劉一明來說，真的是無法理解。
他們是執法者，突然間被迫成為嫌疑犯，這讓人怎麽能忍？！
華藝咬著牙，冷不丁地抱怨一句，“你這哪裏是問話，明明就是將我們當成嫌疑犯！”
任啟佳見狀，立刻出聲嗬住他，“華藝！”
就在眾人以為秦高要發火時，劉一明卻突然站了出來，態度堅定，“秦隊，我們願意配合調查！”
華藝猛地抬頭，滿眼疑惑地看向劉一明，似對於他的決定表示強烈的不滿。
對於他的暗示，劉一明熟視無睹。
他依舊站著，推了推眼鏡，帶著幾分擁護與崇拜，中肯地道：“秦隊，您的難處我們都懂，我們也會全力配合問話和調查。”
難得有這麽明事理的下屬，其他人都為劉一明的坦蕩與配合所讚歎，各個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
秦高盯著劉一明，全程麵無表情。
許久後，他冷冷地“嗯”了一聲。
劉一明愣住，雙眼緊緊地盯著秦高，卻不見他臉上有任何多餘的神情。
秦高看了眼睛在場的人，表情冷峻的下達命令，“孟果，你負責華藝。”
孟果站起來，點了點頭，“是！”
說著，他又指了指旁邊的一位警員，繼續說道：“孟果，你負責任啟佳。”
被點到名字的人先是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明白.……”
孔舒然忽然站起來，她盯著秦高，想沉聲道：“秦隊，一明那裏能不能讓我……”
她算是主動請纓了。
可奈何秦高隻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指著不遠處剛被自己訓斥過的人，冷冷地道：“陳帆，你負責劉一明。”
陳帆受寵若驚，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孔舒然還站著，眉宇間聚著疑惑與沉悶，不可思議地看著秦高。
秦高直接忽視她眼裏的探尋與逼視，然後拿起旁邊的平板，開始安排起任務來，“其他人就穆瑾言身邊的人著手調查。”
“明白。”
特意將人聚在一起，可除了安排三位審訊室的工作人員接受調查外，其他的都是些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工作，毫無特別之處。
原本還以為會有多棘手問題的警員直到從會議室出來，還是勉不了長籲了口氣，感覺得到了解放似的。
對劉一明等三人的審訊即刻進行，並且按照秦高的要求，在三個審訊室同時進行，而他自己則全程監控。
審訊進展順利，三名下屬都交代了在穆瑾言昏迷前所發生的事，同一時間，很多事串聯起來非常的順暢，不像是在說謊。
監控裏拍到劉一明端了水進去，也拍到穆瑾言喝水，不久後倒地。
秦高將拍攝到現場圖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同時也找化驗部的同事求證過，那隻穆瑾言用過的紙杯上有他的唇印和指紋，但殘留的液體檢測出來，並沒有鉈。
換句話說，鉈並不是通過飲用水傳到穆瑾言身上的。
難道不是劉一明？！
可穆瑾言口吐白沫，的的確確是在喝了劉一明給的水，然後出現的即時反應。
想到辦公室無端出現的那兩份報告，秦高的頭更加的痛了起來。
他將資料收好，然後趁著夜色離開了辦公室。
孔舒然似在門口等候多時，見秦高出來立刻就迎了上去，“秦隊，審訊的事為什麽不讓我參與？”
她有些焦慮，心裏有很多的話，但卻不能說，這憋悶得她挺難受。
秦高卻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沒有答話。
孔舒然心有不甘，探著頭繼續喊道：“唉！秦……”
嗬止她的，是秦高扔過來的冰冷眼神。
孔舒然心口一跳，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
秦高冷著臉，踩著冬日的雪離開了警局。
晚上，酒吧。
B市的人都心情愉悅地過著節，歡呼新年的到來。
酒吧內依舊有著社會的風塵氣息，音浪強悍，雷射燈光照亮著夜場。
秦高雙手插著口袋，慢慢悠悠地走進了酒吧。
他身著便服，穿過圍攏的人群，很快就在吧台看見正在喝酒的曾法醫。
秦高衝調酒師抬了抬， “來杯溫莎。”
曾法醫喝了口手裏的酒，抬頭看著秦高，笑著打趣起來，“喝這猛的酒，今晚不用查案了？！”
秦高冷哼一聲，意味深明地道：“你對我們刑警隊的事是不是過於關心了？”
他看人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以及諷刺。
他的針鋒相對和陰陽怪氣，曾法醫早就習以為常。
他聳了聳肩，表情坦蕩，“我也是刑警隊的成員。”
秦高接過調酒師遞了的酒，笑著點頭，“沒錯，你的確是其中一員。”
說著，他忽然偏頭看向曾法醫，嘲諷道：“但法醫隻負責屍體，不參與查案，這也是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