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生氣要改嫁

  桑美氣得不行,漆黑的眼睛憤憤地瞪著穆瑾言,咬牙切齒,“混蛋!你知不知道媽有多擔心你?你怎麽能騙……”


  看到穆瑾言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他滿臉蒼白,毫無氣息的模樣時,桑美的心都涼了。


  她刹時感受到冰冷與死氣,憤恨與怨懟,絕望與希冀……

  那一瞬間,她腦袋裏湧現出各種念頭,繁複無解。


  她是在重症監護室裏收到的那則信息,原本以為是惡作劇或者他人的試探,所以她刻意握著穆瑾言的手,將它塞在被子底下。


  當時警局派了人在外麵候著,美其名曰保護,實則是監視,所以他們之間根本不能正常交談。


  他們的手藏在被子底下,桑美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在穆瑾言的掌心裏寫了幾個字。


  寫完後,對方沒有回應,連旁邊的心髒測試儀上的數字和心脈波動曲線都不曾有半分不正常的波動。


  桑美但是就克製不住情緒的哭了出來,熱燙的眼淚和顫抖的雙肩泄露著屬於病人家屬的情緒。


  正當她悶聲大哭時,被子底下的手忽地感受到一股力道,輕輕地拽了拽她,生怕她察覺不到似的還撫了撫她帶著婚戒的無名指。


  桑美的震驚不言而喻,她抬頭看向穆瑾言蒼白的臉,喜極而泣。


  她所有擔憂與情緒,在得到愛人回應的同時,心甘情願且毫無保留地積極配合了這出鬧劇。


  瞞著所有人,瞞著袁悅君,瞞著李玲玉和戚暮生。


  穆瑾言看出了她的自責,忍不住打斷,“媽也已經知道。”


  桑美被震得有些懵,雙眼閃著黑亮的光芒,“什麽?”


  她呆呆地盯著穆瑾言,整個人情緒緊張,“什……什麽時候?”


  袁悅君竟然也知道了?!


  可明明從出事後到現在,袁悅君的表現那麽真實,情緒的感染力更是讓周圍的人動容。


  見她如此震驚,穆瑾言竟有些不敢說了。


  他沉默了幾秒,這才開口道:“應該在不久之前。”


  穆瑾言也不是太能確定,畢竟袁悅君整天的表現都太過驚人,演技簡直是影後級別,連他這做兒子的都驚住了。


  桑美蹙了蹙眉,懷疑著問道:“周嶽說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應該啊?!


  這家夥,怎麽就越來越不靠譜了?


  穆瑾言搖了搖頭,回答得很是堅定,“不是。”


  他沒有下過任何指令,周嶽再是蠢但也不至於不要命。


  桑美凜著臉,目光冷銳地盯著他,沉聲追問,“難道是沈謬?!”


  桑美不知道為什麽,對於答案很是執著,非得刨根究底不可。


  老婆這樣,繼續往下繞,後悔的隻能是自己。


  可穆瑾言也是一頭霧水,或者說對方有意隱藏身份,從頭到尾沒有露過麵,也從未報出姓名與出處,他也不知道是誰。


  穆瑾言想著那位在中間充當“和平使者”的局長,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歎了口氣,無奈且無力地評價道:“他好不容易坐穩局長的位置,雖說穆家於他有大恩在前,但還不至於讓他進犯險惡。”


  沈謬這人沒什麽野心,正是因為這樣,他的行為做事都還算老實本分,堅持原則,局限在自己的圈子,極難被人拉攏。


  他力求安穩,不冒進,就算是私下與穆家有些交情,但以他的行為做事,隻會解決表麵問題,根本不會涉入太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事。


  聽到穆瑾言的解釋,桑美的神色稍微一凜。


  她並沒有就此打住,反倒是抬頭,雙眼緊緊地盯著穆瑾言,繼續追問,“所以,給我發信息的人是誰?”


  那眼神炙熱而嚴肅,盯得穆瑾言無所可藏。


  穆瑾言隻能抬頭,同樣炙熱而認真地直視桑美,嚴肅地道出事實,“不知道。”


  桑美瞪大著眼,滿臉詫異,“你不知道?!”


  她的表情寫滿了“不相信”,穆瑾言很是無奈地聳了聳肩,懶懶地“嗯哼”一聲。


  他盯著桑美,表情凝重,“我也是臨時收到暗示才躲過一劫。”


  這件事發生得突然,穆瑾言是在審訊室內收到的提示。


  那個人並沒有表明身份,但做事非常高明,那抹紅外線光束從監控牆穿過來,直接打在了監控死角的牆上。


  摩斯密碼的傳遞,有條不紊,成竹在胸。


  穆瑾言靜靜地看著對方的提示,但心裏清楚,這般盲目的去相信對方就是一場豁出命的豪賭。


  賭贏,他就能離開這裏;一旦賭輸,他就交代在這裏。


  他在心裏還盤算著利害關係,做著二選一的百分之五十概率的押寶時,警局的一名警員突然就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那人穆瑾言之前就見過,他似乎是秦高帶的新人,曾在觀山悅被舉報發生命案時帶隊出現過。


  對方進來就端給自己一杯水,臉上神情一如平常,不見半分不妥。


  穆瑾言在心裏揣測對方的身份,他被帶進詢問室快五十個小時,中途幾乎沒有過交流,如果突然開口,隻會引火上身,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他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問,什麽暗號都沒有傳遞。


  穆瑾言瞄了眼那隻盛著純淨水紙杯,沉默了片刻,接著極其自然地喝了下去。


  那水剛到嘴裏穆瑾言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明明是簡單的純淨水,喝下去卻瞬間麻了整個口腔。


  穆瑾言一愣,意識到中計卻已為時過晚。


  他盯著坐在桌對麵的劉一明,憤怒得雙手撐桌,隨即頭暈目眩,整個人“咚”地向後摔倒在地。


  穆瑾言躺在地上,眼前閃過劉一明慌亂的奔跑,耳中徐徐地聽到他“急切”的求救聲。


  穆瑾言氣得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蠢,但終究是沒能避開藥物的作用,整個人徹底地昏了過去。


  等再次聽到聲音時,穆瑾言發現自己竟然會是在醫院被急救。


  他原本是要睜開眼然後給眾人帶來驚喜的,可宏碁先一步扼殺了他的想法。


  以致於穆瑾言躺在重症監護室八小時,腦袋裏還在一幀幀地回憶白日裏發生的事,依舊在揣摩劉一明的真實身份,到底是敵還是友。


  沒想到所謂最安全的地方,真的最危險。


  審訊室那樣的地方,狹窄逼仄,限製著嫌疑人的自由。


  換句話說,那裏就是牢籠,一旦進去就如困獸之鬥。


  陷害奪命這樣的事,根本猝不及防。


  如果對方惜命,或許會遮遮掩掩,過程中興許會露出馬腳,讓你稍有戒備。


  怕隻怕對方不要命,借著警察身份的出入方便,直接衝進審訊室行暴力的話,那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桑美的心忍不住地顫了起來。


  她盯著穆瑾言,緊張地小聲問道:“那有人給你下鉈這件事,是真的對嗎?”


  這件事太複雜,受害者穆瑾言也不知道,怎麽就發生了這一切。


  他搖了搖頭,臉色盡可能的看起來平靜無波,笑著安慰,“沒你想得那麽嚴重.……”


  可機智如戚桑美,怎麽可能會被人就這樣被忽悠。


  她直勾勾地盯著穆瑾言,毫不掩飾地點破,神情冷肅,“那就是真的囉?!”


  穆瑾言輕蹙眉頭,“.……”


  忽然之間的沉默裏,彼此心下了悟,思慮沉重。


  外麵或明或暗的敵人,答案呼之欲出。


  桑美心裏都清楚,隻是在麵對時,難免情緒會多幾分憤概及擔憂。


  忽然,門外傳來“叩叩叩”地響聲。


  桑美乍然抬頭,驚愕的眼神與穆瑾言對視。


  正在此時,門外立刻響起周嶽低沉的聲音,“少奶奶,您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


  桑美癟了癟嘴,冷冷地說道:“進來吧。”


  得到允許,周嶽這才提著東西輕輕地推開了重症監護室的門。


  他將門反鎖,回頭時發現穆瑾言還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平緩。


  周嶽心裏沒底,不清楚桑美到底有沒有戳穿這出戲。


  可剛才讓他下樓買東西時說的話,已經明顯到不能再明顯,周嶽不知道自家那位怕老婆的大老板是怎麽硬扛到現在的。


  周嶽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提進去,擱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桑美睨了眼周嶽,冷冰冰地道:“你守著他把飯吃完。”


  “啊?”


  周嶽一愣,回頭盯著她,眼裏透著茫然。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穆瑾言,接著又看向戚桑美,被這兩人搞得迷了。


  桑美沒搭理他,轉而拿起按動遙控器,點擊按鈕就準備要離開。


  誰知道輪椅剛才調轉方向,一隻手就“嗖”地從被子底下鑽出來,“啪”地握住了輪椅的扶手。


  輪椅還在接受著遙控的指令,被這麽強有力的手臂一拉,橡膠的輪子立刻與地麵摩擦出聲音來。


  穆瑾言的聲音傳出來,冷沉沉的厚重感,“你去哪兒?”


  桑美鬆開了按動遙控器的手,板著臉,麵無表情地道:“改嫁!”


  周嶽,“.……”


  穆瑾言惱羞成怒,翻身爬了起來,“你!”


  他抓住扶手不放,然後用蠻力將桑美整個人轉了過去,麵向著自己。


  他還好好活著呢,老婆就在他麵前動不動說改嫁,怎麽能忍?


  穆瑾言憤憤地瞪著桑美,一副我現在很生氣,你最好馬上哄我的表情。


  桑美瞄了眼抓著輪椅扶手的手,手背蒼白,青筋凸起。


  她微蹙了蹙眉,悶悶地道:“三天沒進食,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力氣?!”


  穆瑾言板著臉不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沒有轉移。


  桑美深吸了口氣,終究還是耐不住,再次命令,“放手!”


  穆瑾言抓著扶手的手再次收緊了力,咬牙切齒,任性跋扈,“不放!”


  那模樣,就像是執拗的孩子,堅持捍衛自己的尊嚴似的。


  桑美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看他,佯裝著嗔怒,“不放你怎麽吃飯?”


  說著,她還微微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惡趣味地道:“我現在雙手受傷沒辦法抬臂,難道你想讓周嶽喂你吃飯?”


  被莫名其妙點名的周嶽聽得頭皮發麻,內心惡寒陣陣,讓他去給大老板喂飯?那還不如讓他去參與體能拉練,到死為止。


  何止周嶽覺得惡心,穆瑾言同樣如此。


  他拒絕上當,隻是雙眼緊緊地盯著桑美。


  原本板著的臉,輪廓忽地軟了下來。


  穆瑾言盯著她,微微地露出幾絲委屈,“你別走,你一走我心裏就慌。”


  桑美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抿笑著問,“你慌什麽?!”


  穆瑾言直呼上當,咬牙切齒,“明知故問!”


  說著,他極傲嬌地別開臉,躲開被桑美直視的尷尬。


  桑美懶得跟他計較,回頭看著周嶽,“把飯菜端過來吧。”


  周嶽立刻將移動的便捷式小餐桌推過來,恭恭敬敬的,“少奶奶,飯菜來了。”


  周嶽沒敢隨便買,特意打了電話去酒店,為了保證食物的溫度和口感,他特意開車親自去取的。


  餐桌上的彩色澤鮮亮,香味撲鼻,一看就很有食欲。


  桑美衝穆瑾言示意一眼,淡淡地道:“吃吧,我陪著你。”


  穆瑾言不敢再多言,聽話地端起了旁邊的碗。


  他在警局待了兩天兩夜,然後莫名其妙地被投毒休克送往醫院急救,折騰來折騰去,胃被洗得空空蕩蕩,隻能靠著重症監護室的營養液續命。


  他需要進食,需要補充蛋白質和能量。


  桑美沒有忘記穆瑾言身患嚴重的胃病,所以讓周嶽去買的菜都偏清淡,軟糯,極易消化而又絕對富有營養的那種。


  穆瑾言離開自己的這幾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因在警局被輪番轟炸審問,他的兩隻眼下都熬出了暗青色的眼圈,看得桑美心一陣陣的疼。


  她費力地抬手,輕輕地將那碗魚片粥推過去,啞著聲音道:“先喝粥暖暖胃再吃其他的。”


  穆瑾言一把抓住桑美的手,柔聲道:“別擔心,我真沒事。”


  桑美瞪他,佯裝著滿臉的怒意,訓斥道:“趕緊趁熱都吃了!我可不喜歡病怏怏的男人!”


  這話真是紮人心啊!


  想他現在一個病人,沒有關心就算了,竟然被自己老婆直接嫌棄,真是也沒誰了!

  穆瑾言氣悶得不行,端起旁邊的粥開始喝。


  他握勺子的手有些僵,很顯然,身體狀況的問題並不好。


  穆瑾言盡量的克製著,不想讓桑美看到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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