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我好想你啊
桑美立刻噤聲,回頭就見餘靖州滿眼震怒地瞪著自己。
餘靖州的麵色難看,板著臉。
他握緊拳頭,“咚咚咚”幾聲砸在桌麵上。
那隻握著拐杖的手狠狠地在地上跺了跺,伴隨著餘靖州憤怒的聲音,“目無尊長!”
他氣得臉都紅了,花白的胡子不住地冷顫。
餘靖州氣急敗壞,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指著戚桑美大聲嚷嚷,“誰教你這麽不知禮數、陰陽怪氣說話的?”
他是真的生氣,強勢的怒意在屋內回響,連帶著以往最喜歡和他作對的餘倩音都嚇得愣住,悄悄地挪著腳往後退了兩步。
穆瑾言明顯不悅,他凜著臉,眸光沉冷地盯著餘靖州。
可並不等他開口,桑美就先一步發起怒來。
隻見她“啪”地一掌拍在輪椅的扶手上,抬頭,眸光冷傲地盯著餘靖州,“尊什麽長?”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穆瑾言,冷著聲音道:“我姓戚,嫁的是穆家。”
桑美瞄了眼餘靖州,又冷冷地瞄了眼杵在旁邊的餘倩音,整個人攻擊性極足,“你們一位姓餘,一位又是外籍國人的,請問誰是我的長輩?犯得著我來尊敬的?”
餘靖州被這話給氣得滿臉通紅,二話不說就抓起了桌上的檀香爐,“你……”
他剛舉起手,穆瑾言就擋在了桑美的麵前。
他站得筆直,麵色陰沉地盯著餘靖州,冷嗬出聲,“餘老!”
餘靖州手裏的檀香爐舉在半空,忽地就停住了。
麵前的穆瑾言渾身散著陰沉的氣息,他雖然年輕,但身上已經有了穆顯當初的影子。
看到穆瑾言,餘靖州就仿佛是看到了穆顯一樣。
餘靖州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旁邊的管家和餘倩音見狀,雙雙驚住。
他們沒想到,一向在家裏作威作福的餘靖州,竟然會被穆瑾言給嗬斥住,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管家垂著頭,小心翼翼地上前,將餘靖州手裏的檀香爐給接了過去。
雖然意外餘靖州的反應,但桑美的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
她冷哼著瞄了眼餘靖州,跟著將話題引到穆瑾言身上,懶懶地問了一句,“你叫我陪你過來,到底是什麽事?”
穆瑾言轉身,原本冷峻的臉上瞬間風和日麗,滿是柔情。
他蹲在桑美的麵前,抓著她的手,一邊揉捏著玩,一邊回應著桑美的問題,“聽說前幾天有人給餘老送一份頂級大紅袍,所以今天就帶你過來討茶喝。”
聽到穆瑾言提及“大紅袍”一事,餘靖州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他板著臉,雙手搭在拐杖上,悄悄地收緊了力。
桑美蹙眉,很是意外,“討茶喝?”
她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餘靖州身上,隻專注於穆瑾言,和他的這些稀奇古怪的做法。
寒冬臘月,大老遠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過來,竟然是要喝茶!
喝茶也就算了,還要死皮賴臉不花討著喝!
這是什麽神操作?
穆瑾言衝著桑美一笑,並沒有過多解釋,反倒是站起來,回頭衝餘靖州點頭,禮貌地問了一句,“餘老,我想你應該不會舍不得的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讓人怎麽拒絕?
餘靖州的心裏現在堵得慌,他沒想到穆瑾言竟然在這時候跟他玩這一手。
餘靖州咬了咬牙,這才對旁邊的管家吩咐了一句,“你去泡一壺茶出來。”
那管家悄悄地看了眼穆瑾言和戚桑美,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管家是餘靖州身邊的老人,十來歲就跟在他身邊,一直跟到現在。
所以他對餘靖州的許多事都清楚,這才對“大紅袍”這事略表擔憂。
管家捧著檀香爐,躬著身,悄悄地退了下去。
見管家都退了,餘倩音立刻站了出來。
她撩了一記長發在指尖繞著玩,整個人顯得特別的懶慢,“我喝慣了我們皇室的咖啡,對什麽大紅袍沒什麽興趣,你們就把我那份給喝了吧。”
餘倩音衝桑美揚了揚下巴,態度尤其的傲慢。
她其實挺想留下來看好戲的,但她也清楚,戲好看卻容易引火上身。
桑美嫌棄地翻了個大白眼,言語冰冷地反擊了回去,“別說得像真有你的份似的。”
餘倩音被氣得火大,“你!”
可話到嘴邊,卻被穆瑾言一記冰冷的眼神給震住了。
餘倩音忽然有些明白,方才餘靖州那想要砸卻沒砸過來的檀香爐時的憋屈心情。
真的是.……
能給人憋出大毛病來。
桑美衝餘倩音笑,故意咧開嘴,甩著腦袋,表情幼稚又惹人生氣。
她笑了笑,“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吧。”
餘倩音蹙眉,臉色有些難看。
見她明顯有了怒意,桑美依舊沒有絲毫的收斂。
她反倒是繼續笑著,沒心沒肺地點明,“要是被記者和警衛發現你不在,到時候天下大亂可就有你煩的了。”
餘倩音的今天這格外休閑的打扮,還有擱在旁邊的帽子口罩,明顯就是偷偷跑出來的。
她現在可是代表Y國前來,如果人在外賓酒店憑空消失,那定然會引起一連串的可怕論調。
所以桑美這也算是友情提醒她。
但被這樣直接驅逐,餘倩音覺得有些特別的沒有麵子。
她瞪了眼桑美,憤憤地跺了跺腳,連招呼都沒打,直接負氣離開。
餘靖州坐在正廳中間,臉色陰沉沉的。
管家走過來,恭敬地小聲說道:“老爺,茶已經泡好。”
餘靖州點了點頭,聲音極其低沉,“嗯。”
管家悄悄地後退,畢恭畢敬地站在他旁邊。
餘靖州看著還杵在正廳中間的小兩口,抿了抿唇,冷聲道:“你們兩陪我去茶室坐會。”
說完,他便招呼起旁邊的管家。
管家比餘靖州要年輕十幾歲,身體相對硬朗些。
但兩人攙扶著往茶室走時,雙雙佝僂的背影依舊透著淒蒼與歲月。
桑美抿了抿唇, 心裏有些微微地心酸。
穆瑾言看出了她的情緒,沒去擾亂她,隻安靜地推著桑美,慢慢地跟在餘靖州的身後。
餘家是專門做古董生意的,好幾代這麽傳下來的,所以家裏放著特別多的好東西。
他們剛才來到茶室,桑美一眼就看到了旁邊放著的伏案。
那伏案是當初餘靖州買的紅檀木,專門找人設計並製作。
小時候,她和曲陌兩人都趴在這裏學過字,畫過畫。
桑美微微側頭,淡淡地說了一句,“推我過去。”
穆瑾言點了點頭,立刻順應了她,“嗯。”
他其實早就注意到那個伏案,桑美進來茶室後,眼神就一直在盯著那裏。
伏案上還放著毛筆磨墨盤,各種練字練畫的東西全都已經齊全。
桑美盯著成色厚重的伏案,指尖微微地顫了顫,卻始終沒敢去摸它。
見她坐在伏案前失神,餘靖州忍不住開口道:“那些都是當初你和曲陌用過的。”
桑美原本還有些念舊的意思,但看到伏案上的毛筆字時,表情頓時就冷了下來。
她一把將茶幾上的毛筆字拽過來,展開。
宣紙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的手。
桑美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她沉默片刻後笑了起來,“怎麽?”
她欣賞著宣紙上像爬蟲似的字,白色的紙頁上還有幾個小的巴掌印,以及些微餅幹碎屑。
光看上麵的印記和碎屑,桑美就能斷定,練字的小孩子一定是偷吃了巧克力和小餅幹。
真是可愛得緊。
桑美在心裏笑著,一邊神色冷漠地打趣餘靖州,“打算要是這一票沒幹贏,還妄圖將你的“宏圖大業”流傳下去嗎?”
餘靖州擰眉,麵色陰冷。
桑美回頭看他,沉著的聲音道:“培養繼承人,難道不該提前向她的監護人知會一聲?”
說著,她反手將手裏的字畫展開給穆瑾言看。
穆瑾言看到宣紙上的字時,麵色頓時一凜。
雖說紙頁上沒有留名,但他卻一眼就看出是誰寫的了。
餘靖州狠狠地瞪了眼桑美,冷著聲音諷刺,“成不了事的監護人,有什麽資格有意見。”
很顯然,他已經對桑美的態度非常不滿意了。
可他越是動氣,桑美卻反倒是更加高興。
“嗯哼!”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餘靖州對自己的嘲諷。
她將那副字放在伏案上,並且小心地將它展開鋪平。
桑美又欣賞了一遍上麵的字,這才回頭看餘靖州,揚了揚眉,挑釁地道:“我覺得這句話放你身上倒是挺有用,活了一大把年紀依舊成不了事,哪裏來的資格去替別人的人生做規劃呢?”
穆瑾言一頓,抿唇,心裏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餘靖州被氣得炸毛,大吼一聲,“你……”
不等他暴怒發火,門外就響起了孩子的興奮的聲音。
“小姨!小姨……”
桑美先是一震,艱難地扭頭。
當看到從外麵跑進來的小姑娘時,眼珠子都紅了。
她有些驚愕,恍惚地喊臉一聲,“星辰?”
下一秒,軟乎乎的小身子就撞進了她的懷裏。
穆星辰摟著桑美,小腦袋在她的頸窩處的蹭了蹭,乖巧地撒起嬌來,“小姨,我好想你啊!”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特別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