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運氣
第二天半夜,端木蓮生起來上朝時,李思淺還在睡夢中,窩在蓮生懷裡,她總算睡了個好覺。
端木蓮生散了朝匆匆回到枇杷院,院里安安靜靜,只有幾個小丫頭坐在廊下做針線,一見端木蓮生,急忙站起來,端木蓮生直奔上房,掀簾往裡看了一眼,扭頭問小丫頭:「二奶奶呢?」
「回二爺,二奶奶在議事堂理事。」
「嗯?」端木蓮生一個愣神就明白過來,黑山和他說過,如今府里是淺淺主持中饋。
端木蓮生呆了片刻,一個轉身,大步溜星直奔議事堂過去。
議事堂院子是個半敞開的空間,端木蓮生抬手示意婆子丫頭不必通傳,從側面繞到窗戶下,輕輕將窗戶推開條縫,看端坐在議事堂炕上的李思淺理事。
李思淺一身淡藍衣裙,手裡捧著杯茶,正凝神聽面前的婆子回事,靠炕右邊擺了張窄長几,兩個小丫頭從在長几后,一個正運筆如飛記帳,一個對著算盤打的噼啪清脆,靠炕左邊,丹桂和金橙各捧著本厚大的帳本子,一個看著婆子聽的專心,一個飛快的翻著冊子。
端木蓮生的挑眉而笑,她這架勢十足,這班底好象也不錯。端木蓮生目光移到婆子身上,凝神聽她回話。
「……統共十七處,都要換春天用的新帘子、掛屏。」
「二爺的書房在哪裡?我好象沒去過。」李思淺問道。
「回二奶奶,就是清韻齋,在枇杷院前頭。」婆子答的極是恭敬。
「今年一年,二爺去過幾趟清韻齋?」
「回二奶奶,一趟沒去過。」
「那之前呢?我是說前幾年,一年去幾趟?」
「回二奶奶,二爺去南邊后,就沒再去過清韻齋,可清韻齋畢竟是二爺的書房,王妃的意思,就算二爺不去,也不能就把這一處裁撤了,若是裁撤了,二爺在府里沒個書房總不大好。」婆子趕緊解釋。
「這一處暫時裁了,二爺的書房,回頭我再和二爺商量,這十來年,二爺一趟沒去過清韻齋,可這些年……」李思淺翻著金橙遞上來的帳冊子,「清韻齋一年竟要支出兩千多兩銀子,這太過了,王府雖不缺銀子,可也不能如此靡費。」
「是是是!」婆子嚇的彎下了腰。
「這不怪你,」李思淺聲音溫和,「王妃想的周到,若因二爺長年不在府里,就裁撤了他的書房用度,只怕王妃不忍心,這一項用度也只好我來裁撤。」
「二奶奶仁慈……」
「濃桃院是怎麼回事?」李思淺擺手止住正想發力奉承的婆子,接著問道。
「回二奶奶,濃桃院里住的都是王爺的人,裡面……奴婢不太清楚。」婆了吞吞吐吐,李思淺眉頭微蹙又鬆開,接著問道:「慶雲堂一共幾間房?竟要用一百七十掛帘子?」
婆子一呆,『撲通』一聲跪倒,「奴婢糊塗了,慶雲堂只要七掛帘子就夠了,是奴婢粗心,奴婢寫錯了……」
「把單子發還給她,拿回去一處處核對,再有下次,照規矩就要退一賠一了。」李思淺聲音淡淡,卻威嚴十足,婆子如蒙大赦,雙手過頭接過單子,躬身退出。
端木蓮生輕輕推上窗戶,悄悄出了議事堂,背著手,悠悠閑閑往枇杷院方向走。
他離京這些天她做的事,黑山早就稟報了他,沒想到她竟有這份心計,端木蓮生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挑起,看來那回在金明池邊,自己果然沒看錯。
端木蓮生停住步子,轉頭看著已經濃綠一片的園子,入目的青翠,讓端木蓮生心裡鼓盪起滿滿的喜悅和勃勃生氣。
她和他說:她是很能幹的!他以為她在說笑,當年的小丫頭……是啊,很多年過去了,小丫頭也要長大的,而且,如此之好!
端木蓮生突然跳起來,一腳踹在旁邊一棵擰著身子的老樹身上。
他挑到了塊寶貝,也許,她就是大哥說的能護得住自己、護得住家人的女子。
李思淺回到枇杷院,端木蓮生正懶洋洋歪在炕上,一看到她進來,忙翻身坐起,拍著自己身邊道:「快過來我看看!累了沒有?」
「有點累,肩膀酸。」李思淺蹭到端木蓮生身邊靠過去,「你怎麼有空在家?不是說整個樞密院忙的恨不能人人生六隻手了?」
「樞密院忙的是林相公的案子,這個案子我要避嫌,別說樞密院,就是朝會,要不是官家不肯答應,我也要避幾天嫌。」端木蓮生答的笑眯眯。
李思淺側頭斜看著他,端木蓮生伸手點了下李思淺的鼻尖,大方無比道:「想問什麼,問吧!知無不言!」
李思淺示意丹桂出去守著,挪了挪,靠近端木蓮生俯耳低語道:「二爺是你殺的嗎?」
「不是!」端木蓮生極其意外,他沒想到她先問這個問題,不過答的卻是飛快,李思淺狐疑的看著他,端木蓮生微微低頭,學著她的樣子俯到她耳邊,「作為臣子,手上無論如何不能直接沾皇族的血,再說。」
端木蓮生眼裡聚滿了鬱悶,「齊王這一死,官家必定不會再對林相下狠手,哪怕他裡通外國,不但不會下狠手,只怕還要加恩林貴妃和林氏一族,齊王死的不好!」
李思淺這下不懷疑他了,確實,他是和林家,確切的說,是和林氏有仇,殺了二皇子,確實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那會是誰?太子?」李思淺總覺得太子沒這個魄力。
「應該是俞相。」端木蓮生嘆了口氣,「要是官家也這麼想,俞家的末日就不遠了,太子登基前,官家肯定要清理掉俞氏一族。」
「俞相?」李思淺聲音低低,確實,若不是太子,那就只有俞相了。
「還有什麼要問的?」端木蓮生提高聲音,顯的十分輕鬆愜意。
「那張法貼?」
「嗯,是我讓人送進林府的。」端木蓮生答的爽快之極,又極其遺憾,「淺淺,法貼拿不回來了,官家很喜歡那張法貼。」
「能拿回來也不能拿了,不要了,我還有呢。」李思淺大方的揮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