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我坐過牢
「西醫。」葉寒回答道。
老頭「哦」了一聲,神情有些失落,緩緩的坐在了沙發上,自言自語的說道:「唉,西醫易學,中醫複雜,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學一些簡單易學的東西,卻不知道,中醫的博大精深。」
西醫盛行,這是不爭的事實。葉寒聽后,便說道:「雖然我學的是西醫,可是我本人對中醫很感興趣。」
「呵呵,你可真會說話。」老頭笑道,「不過,你也用不著安慰我,西醫也好,中醫也罷,反正都是醫學,我不會歧視任何一種醫術。」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於生長之門。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葉寒見老頭不太相信自己,便開口背誦道。
老頭聽后,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吃驚的眼神望著葉寒,問道:「你讀過素問?」
「不僅讀過,還會背誦。」葉寒道。
「很難得,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居然會對中醫的經典感興趣。不過,並非每個年輕人都像你一樣,去讀咱老祖宗留下來的經典著作,若是每個年輕人都去學習中醫的話,中醫也不至於會變得如此沒落……」老頭先是稱讚了一番葉寒,隨即又變得有些沮喪。
「我不同意你的意見,中醫也並沒有沒落。西醫之所以盛行,是因為沒有門戶之見,而且還可以公開授課,任何人都可以前來學習,至於醫術如何,那就要看每個人學的怎麼樣了。中醫雖然博大精深,傳承千年,但是中醫有許多門戶之見,有些高超而又神奇的醫術,一般是非本門弟子不傳,非親不傳,即便是親人,還立下傳男不傳女的規矩,限制了中醫的發展,使得許多高超的醫術無法流傳下來,最後逐漸成為一種傳說。如果中醫能夠摒棄門戶之見,任何人都可以來學習,我相信,也一定會發揚光大的。」葉寒就事論事,發表了個人的獨到見解。
老頭聽后,眉頭緊緊一皺,望著葉寒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異樣,對葉寒剛才所說的話頗為贊同。但是,老頭深知中醫之現狀,便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小夥子,你是學西醫的,對中醫的現狀並不了解,要想每個流派都摒棄門戶之見,並非只是說說那麼簡單。如果真的有那麼簡單的話,中醫早已經發揚光大了。」
葉寒不再說話了,他雖然不在中醫的行當裡面混,卻也了解一些中醫的現狀,許多流派都是祖傳的絕技,外人根本很難學到,即便是女兒,在一些立下「傳男不傳女」的家族裡,也很難學到神乎其技的醫術絕技。
對於老頭說的話,葉寒確實沒有任何反駁,他現在不過是個剛出獄的人,連個工作都找不到,卻來空談中醫是否沒落了。不過,這樣並非葉寒的錯,因為他的師父就是中醫出身。他在外科手術上所施展的精湛的技藝,多半來自他師父給他的那本《神刀秘要》。即使他上學時學的是西醫,可在他的心裡,他卻一直認為自己是中醫神刀門的傳人。所以,他容不得有人說中醫沒落的話語。
老頭見葉寒無話可說,重新捧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品了一口茶,對葉寒道:「喝口茶,上等的普洱!別想太多,剛才我只是隨口一說。其實西醫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我們不必糾結於西醫和中醫這個問題,在我看來,只要能治病救人的醫術,就是很好的醫術。你說呢?」
葉寒點了點頭,贊同了老頭的說法。同時他也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老頭,見老頭頭髮花白,面色紅潤,雖然年紀大約有六十多歲,但是身體卻很硬朗。他端起了那杯泡好的紅茶,喝了一口后,便問道:「老爺爺,您貴姓?」
「免貴姓沈,叫沈全安。你也別叫我老爺爺了,聽著怪彆扭呢,你叫我老沈就行。」沈全安和藹的說道,「對了葉寒,你在哪家醫院工作?」
葉寒苦笑了一聲:「我暫時沒有工作,無業游民。」
「哦?」沈全安頗為驚訝,沒想到一個對中醫如此有見地的青年,竟然是個無業游民。他看葉寒年紀也不小了,言談舉止和他現在的穿著打扮完全判若兩人,而且葉寒的目光中還多了一份頓悟世事的滄桑感,這樣的目光,在這樣一個年歲不大的人身上,是很難看到的。在他看來,葉寒應該是一個有著不同尋常經歷的人。
葉寒咕嘟咕嘟將泡著的普洱茶一口氣喝完之後,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已經十一點了。他站了起來,一臉歉意的對沈全安說道:「沈老,叨擾你多時,時間也不早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就此告辭。」
說完,葉寒便走向了門口,拎著包袱便走。
「等等!」沈全安見葉寒要走,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叫道。
葉寒回過頭,看著沈全安,問道:「沈老,還有什麼事情嗎?」
沈全安道:「我有一家小診所,但是只有我一個人,平時忙不過來,正缺少一個人來幫我。既然你是學醫的,應該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沈老,你是要聘我到你的診所里工作?」
沈全安點了點頭,看著葉寒有些驚喜的樣子,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什麼。你救了我一命,做為答謝,我給你安排這個工作,如果你不願意做的話,我也不勉強。」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葉寒感到一絲興奮,自己苦苦找尋工作,卻一個也沒有找到。沈全安主動給了自己一份工作,而且還是跟他掌握的能力有關的,自然是一個美差,不由得他不興奮。
不過,短暫的興奮過後,葉寒又愁眉苦臉的。他剛剛出獄,沈全安並不知情,萬一以後知道了,因為害怕,再趕他走,他又要失業了。於是,他決定現在就告訴沈全安,如果他能接受自己曾經坐過牢的事實,他就留在沈全安的診所里工作,如果不能接受,他就直接走人,省的以後被人驅趕,遭人白眼。
沈全安看到葉寒的表情由喜轉憂,便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了?」
「沈老,有件事情,我必須要讓你知道,如果你能接受,我就留下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強,我立刻走人,而且永遠不會來打擾你。」葉寒鄭重其事的說道。
沈全安見葉寒如此認真的模樣,便問道:「什麼事情?」
「我坐過牢,今天是我出獄的第五天。」葉寒如實的回答道。
「因為什麼?」沈全安問道。
葉寒沒說,只是沉默著,因為他的入獄是被人陷害的,他自己是被冤枉的,他沒有錯。
良久,房間里靜的出奇,沈全安默默的注視這葉寒,一句話也沒說。
葉寒似乎明白了什麼,苦笑了一聲,向著沈老鞠了一躬,並且說道:「多謝沈老的熱情款待,晚輩告辭了。」
話音一落,葉寒轉身便走,伸手將房門給拉開了。他正準備向外跨出步子時,卻聽見背後傳來了沈全安的聲音:「你不用走,留下來,我的診所里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葉寒聽到沈全安的聲音后,即將跨出門檻的腳停在了半空中,扭頭看了一眼沈全安,見沈全安一臉的歡喜,不解的問道:「你不嫌棄我是個勞改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既然他們肯放你出來,就說你在獄中表現的還算不錯。坐過牢又代表不了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過去的就讓他過去。」
聽到沈全安的這一席話,葉寒不僅有些感動,這是他出獄以來第一個碰到知道他坐過牢,卻不嫌棄他的人。突然,他感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陽光的,並非是如此的黑暗。
最後,葉寒決定留了下來。他將以此為起點,開始他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