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什麼情況
回到位置后,我開始覺得自己和整個房間的熱鬧格格不入。
我握住桌上的杯子,裡面還有從林曦那分過來的半杯啤酒。
想也不想就灌了進去。
味道依舊很奇怪,但是泛上來的苦味更加的濃烈,消散之後卻感覺淡之無味。
再舉杯的時候,杯子已經見底了。
我雖然不理解自己的行為,目光卻還是盯著桌上的啤酒。
「如塵,你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來來,你這次給我們社團爭氣,一人一杯,你要不要敬?」
蔣鴿也喝了不少,眼神都有點飄。
我點點頭,接過他們遞來的啤酒,好像給我喝酒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遇詫異的看著我,壓著我舉起的酒杯,「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一口氣灌一杯?」
「我沒事。」
我沒事,我也不知道回答的什麼問題,我內心只能重複翻找這三個字來搪塞自己眼角的濕意。
我喝了三杯,對於一個沒喝過酒的我而言,這是極限了。
可是酒喝起來越來越像水,怎麼喝都不夠,我甚至有點理解林曦喝酒的心情。
喝不醉的,因為越想忘記的事情,喝完酒反倒是越來越清晰,最後腦海里只有這一件事。
只剩下林曦抱著岑辭的畫面。
我驚訝自己的記憶力,每一步都記憶猶新。
林曦跨出一步,雙手穿過岑辭的腰,揪住了他背後的外套,像是懇求。
最清晰就是,岑辭沒有推開她。
他不是愛杜清雅嗎?為什麼不推?
為什麼?
「許如塵?你不能喝了。」蘇遇捏緊我的手腕。
我迷離的看著他,他的人影晃來晃去的。
我不停的湊近他,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蘇遇,你……」
咚一聲,嚇得我離凳一顫又坐了回去。
我頭昏沉沉,用雙手托住,仰著頭才看清楚居高臨下站在身邊的岑辭。
他習慣性的推了一下眼鏡,手裡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砸,仰頭喝下,冷聲開口。
「結束。」
這兩個字像命令似的,大家都用力點頭,立即起身結束了聚餐。
我一站起來天旋地轉似的,一把抓住岑辭的手臂。
可看到岑辭的目光時,我立即鬆開,任由身體往後墜下。
果然,任何人都可以碰他。
唯獨我不可以,哪怕我以為自己離他很近了。
蘇遇伸手想摟住我,我的身體卻被扯了回去,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我的鼻子用力砸在了岑辭胸口。
「你們去玩吧。」岑辭平靜的開口。
我耳邊嗡嗡嗡的一片,根本沒聽清楚別人的回答,人就被拉了出去。
門外冷風一吹,我更加暈了,扶著樹就吐了起來。
「別過來。」我阻止岑辭靠近,「太髒了。」
岑辭站在兩步之外,點了一支煙,長款的風衣,修長的身影,俊逸的少年長大了。
我側首仰視,對面照來的車燈,把我眼中的岑辭拉長,目光也跟著燈光迷離。
我撐起身體,低下頭,「我沒事。」
岑辭沒有說話,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
這樣的畫面讓我想起了高中下雪那天,我也是這樣跟在他身後,卻不小心摔了一跤。
還被路過的小孩子嘲笑了一番,那時岑辭遞給了一根書包帶子,讓我拽著走。
我踩著他腳步往前,一步又一步,從來沒有擔心會摔。
此時,我也這樣,踩著他走過的地方繼續往前,緩緩伸出手,才發現再也不會有什麼書包帶子了。
望著他風衣的帶子鬆鬆的盪在身側,但是眼睛卻沒有辦法對焦,帶子忽近忽遠。
定神一眼,用力一抓,終於攥緊了。
岑辭的步子一亂,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始終保持固定的距離。
「好渴,好熱。」
我解開了自己的襯衣的扣自己,抖了抖,只有灌進冷風,我才覺得冒出的汗能揮發掉。
但是當我覺得有陣陣涼意的時候,岑辭一把揪緊了我的領口,一路拖拽回了宿舍。
我還沒在宿舍站穩腳,就被扔進了浴室中。
冰冷的水從頭淋到腳,我仰著頭喘息,水從鼻子里躥了進去,嗆得我一直咳嗽。
「咳咳咳……我……」
我剛想認錯說對不起,想起了岑辭的話。
他嫌棄我太懦弱,嫌棄我沒有用處。
我害怕對不起三個字習慣性的喊出來,只能用手捂住嘴巴咳嗽。
「醒了嗎?」
岑辭冰冷的聲音砸在我身上,比冷水還凍人。
我瑟縮了一下,渾身發抖。
「醒了。」
冷水沖刷著我的身體,濺在岑辭的褲子上,變得水漬斑駁。
我捂著手臂,怕又發炎了。
岑辭這才把水關掉,把自己的風衣脫下扔在了我頭上。
我裹著他的衣服走出浴室。
「你會喝酒嗎?」
岑辭背對著我,冷淡的問了一句。
「不會。」
「那你怎麼不幹脆喝死算了?」
聽聞,我不敢在做任何回答,雙唇因為寒冷開始顫抖,要是靠近我還能清晰聽到我牙齒磕在一起的聲音。
岑辭坐在了我的位置上,我就裹緊他的衣服站在宿舍中央一動不動。
「需要我教你怎麼換衣服?下次喝酒的時候,想清楚後果。」
略帶警告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
我的臉頰變得滾燙,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作祟,不敢深想拿過衣裳衝進了洗手間。
將衣服換好后又刷牙洗了一下臉,身上的酒味總算是有點難消散了,但是身體和腦子依舊很難受。
有點神志不清的感覺。
我扶著牆走出浴室,找了一張空位置坐下,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但是腦袋卻越來越沉。
最後我靜靜的趴在椅背上,看著幾步之遠的岑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也在看著我。
趁著酒精,我拉著椅子坐到了岑辭的面前,像那個美好的夜晚一樣,面對面坐著。
趴在那,我怔怔的望著,好像自己又開始做夢。
過於安靜的岑辭,比任何時候看上去都要好看。
像是第一次見面,雨簾下的少年,蒼白又俊美。
可是想著想著,我就忍不住難受,我也學林曦一樣憋著一股酸脹的氣。
「岑辭,別抱她。我……」
後來我到底說了什麼,我自己都忘記了,只是閉著眼睛喃喃低語。
詞句間平淡又讓我難受,不然我不會醒來都覺得心口很難受。
岑辭在夢裡都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冷冷的看著我,從頭至尾沒有一絲的波動。
是的,這樣的夢才是真的,這才是真的岑辭。
以前都怪我想的太美好。
夢裡,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被人抱起,被人小心翼翼的對待著。
有人撫摸我的臉頰,有人替我蓋被子,有人……抱過我。
醒來,宿舍卻只有一個醉得也差不得起不來的蘇遇。
「蘇遇!遲到了!」
我看了一下時間,大喊了一聲,整個人都從床上炸了起來。
蘇遇揉了揉頭髮,一臉疲倦的起身,三秒之後又躺了回去。
「起不來,誰也不能阻止我翹課。」
「不,不能翹課。」
我擰了一把毛巾擦了擦他的臉,想讓他清醒一點。
蘇遇用力拉我的手,卻一把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兩個人都尷尬的嚇了一跳,蘇遇尤其的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鬆開我。
「你說你要是個姑娘多好?」
蘇遇是玩笑,我聽了慘白一張臉。
「我不是姑娘,我是男生!」
媽媽交代的話我還記得清楚。
而謊言一旦開始,就不會終止,只會有更多的謊言去彌補。
如果可以,我最不願意騙這些幫過我的人。
「開玩笑的,你著急什麼?」
蘇遇跳下床直接去衛生間洗漱,心情還算不錯的哼了兩句。
兩人用了五分鐘收拾好,然後走出了宿舍。
沒走幾步,我就覺得周圍的目光怪怪的,擔驚受怕的心理又開始作祟。
難道是他們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看我?
「他們……」
「蔣鴿不是說了,你出名了,之前廣播站放歌就有人發誓要找到你,比賽上你算是一舉成名了。」
「啊?」
一舉成名四個字對我來說還是太沉重了,而且無法理解。
一直回到教室,周圍人的目光還是斷斷續續的投來。
「許如塵,你……你待會下課有空嗎?」
「有。」
說話的是我們班的於萌,公認的班花,從小學習舞蹈,身材特別的纖細。
她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立即點了點頭,都忘了問她什麼事。
於萌輕咳了一下,然後坐在我身邊,臉頰飛霞,一直蔓延到耳畔,耳垂都紅的快要滴血。
「許如塵,待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吃飯?
「可能不行,我要去兼職,你要是不介意去店裡吃?」
我回絕的時候,於萌血色快速退下,我立即改口。
於萌雙眸亮閃閃,「好。下課你等我。」
雖然不知道於萌為什麼找我吃飯,但是於萌在班上人緣很好,也是被家裡捧在手心長大的,但並不是難相處的人。
一下課,於萌就被幾個女生推了過來,然後於萌跟著我一起向外走。
於萌把手裡包遞給我,「如塵,你幫我拿一下吧?」
「好。」
以前我也經常幫趙冪拿包,因為趙冪要吃東西,拿著包不方便。
哪想,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剛出校門,趙冪背著一個雙肩包跑過來。
「如塵哥哥,她是誰?你還幫她拿包!」趙冪生氣的板著臉。
於萌一愣,「如塵,她是……」
兩個人同時盯著我。
我直接懵了,什……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