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來安慰我的人
窗外的風還在吹，羽絨被給了我說不清的溫暖，上面還沾染著岑辭的氣息，我想埋首裹緊自己，卻又怕眼淚沾在上面。
我露著一個腦袋在外面用力吸氣止住眼淚。
拿出手機，翻閱著朋友圈所有的信息，每個人都是笑著的，每一張照片都帶著過年的喜慶。
眼前一模糊，我擦了擦眼角，繼續往下翻閱。
手指定格在了岑辭的動態上，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岑辭髮狀態，就算髮，岑辭發的狀態更像是天氣預報，颳風下雨太陽，沒有圖片，沒有文字。
但是這次不僅配圖還發了文字。
圖是兩隻十指緊扣的手，一男一女，男人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女人的纖細白嫩。
是岑辭和杜清雅。
再看文字時，我眼中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了，模模糊糊，睜大雙眼，眼淚都直掉，索性就任它落下。
配的文字像是一問一答。
「為什麼選擇我？」
「答案很長，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你準備好聽了嗎？」
我的手指停頓間，已經有很多人去點贊了。
我把被子蓋過了頭頂，臉頰埋在雙臂之間，無聲的哭泣，最後便成了抽噎。
最後，變成了發獃。
明明雙眼都發酸發脹了，還是睡不著。
不知道是什麼催使我伸出手機對著黑暗的房間拍了一張照片，文字寫了又刪，後來就直接發上去了。
相比大家明亮的色彩，我的眼前只有黑暗。
我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被黑暗一點點侵襲著，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是蘇遇。
「怎麼了？」蘇遇的聲音平靜又讓人覺得安全。
我一時間沒忍住，好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抽泣了一下。
蘇遇那頭就沉默了。
「蘇遇，我想回學校。」
我受不了這個岑家處處對我的排擠，可是我又無處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學校。
蘇遇壓低聲音，輕聲道，「因為岑辭嗎？」
我忘記了蘇遇也能看到岑辭的狀態，我搖頭卻說不出話，慌亂之下忘記了蘇遇根本就看不到我搖頭。
「不，不是。」
蘇遇和我說了很多話，但是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眼皮都腫的。
打開手機才發現自己和蘇遇通話兩個多小時，可是我記得沒有這麼長，後面我都迷迷糊糊睡著了。
難道蘇遇就聽著我睡覺？
看了看時間，我立即站了起來，鼻子就淌出兩管鼻涕，嗓子也沙啞了，挪了一步，膝蓋就直發疼。
我打開創口貼，發現雖然不流血了，但是那道口子還在，一點都沒有癒合結巴的勢頭。
我又擦了點葯，小步挪動這下了樓，出了岑家，看著外面的鐵門，不禁回頭看了看樓上的房間。
撿起花壇里的石頭，直接把鎖敲了，這樣她們就不能鎖門了。
盯著自己扔在地上的石頭，咬咬牙忍著腿上的疼痛快步的跑走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這麼壞。
可是真的做了，心裡反而好受了很多。
只是今天兼職的時候，我的傷口讓我的腿一個勁的打顫。
「給我一杯奶茶」
熟悉的聲音，讓我手一頓，不由得抬頭看著面前的人。
「蘇，蘇遇。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要是不來，怕你一個人哭死。」蘇遇玩笑道，聽到我聲音卻不禁皺眉，「感冒了？」
蘇遇說話的時候還有點重喘，身上落的雪花還沒有完全融化。
我壓著口罩匆匆忙忙替蘇遇點了熱奶茶，然後自己付了錢，同事看我有朋友來，好心的替了我一會兒。
「蘇遇，你怎麼會來這裡？」我感覺自己好像又給別人添麻煩了一樣，看都不看蘇遇。
「你別想太多，純粹是巧合，我媽要到這裡來看一個朋友，順便帶我來的，我們明天下午就走，不然晚的話路上太堵了。」
蘇遇喝了一口奶茶，看了看奶茶，嘟囔了一句這麼甜？
聽到蘇遇只是順道來看我，我很高興，連忙解釋，「這是全糖的，天冷喝點甜的，開心。」
蘇遇狐疑的看著我，然後道，「明天你是不是輪休？」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我自己都要思考一下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你說過，我都記著，所以說巧不巧？」蘇遇手暖著奶茶，不停的提起這個巧字，好像在強調什麼。
我也跟著點頭，不一會兒店裡就開始忙了起來，我不好意思讓同事一個人忙，就讓蘇遇坐在這裡歇息一下。
蘇遇卻跟著我起身，「我逛逛，待會兒來找你。」
「好。」
這一忙就到了下班，我看了看周圍，看到蘇遇手裡拿了不少袋子沖我跑過來。
「新年禮物。」
蘇遇塞進我手裡，讓我回去看，一直把我送上了車才離開。
在車上我小心的打開袋子，有點不敢相信裡面的東西，裡面竟然是女裝，從大衣到裙子，居然連女生穿的打底襪都有，還有淺口的靴子。
我剛要打電話問蘇遇怎麼回事。
蘇遇已經發信息過來了，「如塵，明天穿這個，我在這裡等你。」
後面又跟了一句，「如塵，別拒絕，太丟人。」
我抱著這些袋子，看著窗外，窗戶上映照著自己的臉。
我也有新衣服了，還是女孩子穿的。
回到岑家，因為門壞了，所以她們沒法鎖門，我很順利的進入了黑漆漆的岑家。
偷偷把衣服放在床上，沒有燈我就用手機電筒照著，還好在店裡的時候把電都充滿了。
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才有一種真正屬於自己的感覺。
蘇遇講完那兩句話以後一直沒有和我說話，我回了句謝謝，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達自己的謝意。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出門了，然後跑到了小區隔壁的公園公廁去換了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
然後早早的站在商場門外等，心裡盤算著應該送蘇遇什麼禮物。
我沒有送禮物的概念，能想到的人只有趙冪，發了消息給她，問她送男生應該松什麼好。
趙冪卻興奮的回了電話給我，聽她咬東西的聲音，應該在吃早飯。
「如塵哥哥，你要買禮物送別人？」
「嗯，有人也送我，也應該回別人禮物，但是我沒有太多錢，你能告訴我送什麼合適嗎？你懂得比我多。」我小心翼翼的回答著趙冪。
趙冪那頭嗯嗯的發音，似乎在思考什麼。
「如塵哥哥，能告訴我送給誰嗎？這樣我才好對症下藥。」
我思考著，低頭看著身上的大衣和裙子，腳上的短靴蹭蹭地上的積雪，每一樣都很合身。
蘇遇對我越來越了解，好像時刻都在注視著我一樣。
「是……蘇遇。他在我們這裡。」我鬆了一口氣。
「蘇遇！他來了？這個混蛋來了？一天到晚跟我抬杠，我要去罵死他。」
趙冪總說自己跟蘇遇不對盤，她說一句，蘇遇能堵她十句。
我拉開手機，覺得趙冪要從手機里衝出來了，不由得站在原地笑了出來。
趙冪冷靜下來之後，不樂意的開口，「他不是愛玩遊戲機？你給他買個耳機，那種聽上去身臨其境的耳機，我告訴你店在哪裡。」
我怕記不住，「趙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
「哎，岑辭哥！你往豆漿里撒醬油是什麼吃法？你不怕齁啊？」趙冪打斷我的話，喊了一聲岑辭的名字。
我手頓時抖了一下，舔了一下發乾的唇瓣，「趙，趙冪，你在外婆家？」
「沒，我爸媽把岑辭哥和外婆接到我家來了，還有杜……」
我沒聽完直接掛了趙冪的電話，掛了電話才覺得自己很不禮貌，立即給趙冪發信息說是不小心手碰到的。
我還以為昨天趙冪發的照片是在外婆家，沒想到是在趙冪家。
杜清雅也在，說明趙家的人都認可她了吧。
我有些無力，蹲在了地上，一直到面前出現了一雙鞋，我仰著頭看著過高的蘇遇，無奈的扯動嘴角。
「許小姐，咱們還有五個小時可以……約會一下，趕緊起來，別浪費我時間。」
「約，約會？」我站定緩了緩膝蓋的疼痛。
蘇遇但笑不語，拉著我就往前走。
我這才發現自己和蘇遇的大衣居然是一樣的。
情侶裝？
頓時讓我不自在起來。
「別這樣，我就叫你陪我五個小時，沒讓你赴死，表情別這麼糾結可以嗎？」蘇遇目光受傷，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
我點點頭，抽回手站在他旁邊並肩而行。
按照趙冪給我的地址，我帶著蘇遇去了購物廣場三樓一個店裡。
「我送你，新年禮物。」我指著貨架上的耳機，「我現在還不能買太貴的給你，以後……」
「不要。」蘇遇直接了當開口，拉著我就走出了店裡。
露天的購物廣場人來人往，我和蘇遇站在人群中，我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就這麼想和我扯平嗎？」蘇遇雙肩一跨。
我捏著發紅的手指，用力搖頭，「不是，只是想送你一個禮物。」
蘇遇沉默了，最後他俯身與我對視著，突然就笑了。
「這樣吧，你給唱首歌，贏到的獎品就算是禮物，好吧？那店裡的的確有些貴，而且沒什麼意義。」
「獎品？哪裡？」唱歌還有獎品嗎？
蘇遇指了指樓下，好像是購物廣場的活動，我推了推眼鏡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全民K歌？
一等獎遊戲機？
蘇遇攬過我的肩頭，一起下樓，「你贏了，我就請你吃大餐。」
「那我下次請你吃。」我望著他的笑臉，就想跟著笑。
「行，這就算是你約我了，日子你定，一來二去就有約不完的會了。」素有半開玩笑。
「不是約會。」
「我說是就是，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