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另一個自己
趙橙橙除了說話不太好，性格上比十八九歲的我要好一點，她會生氣和安慰人，而且除了趙亦辰之外，她對誰的話都不聽。
我記得十八九歲的我，只會求饒。
「你為什麼叫橙橙？」
「我們，一樣，橙橙。」趙橙橙一點也不介意和我一樣，相反的還很高興，多說了一點，「他說塵，不好，橙橙好吃。」
我原本不太理解，聽完她的話思考了一下，可能是給她取名的時候，趙亦辰用了我的塵，但是誰願意卑微如塵？
可能趙亦辰最後給她改成了橙橙，酸酸甜甜的也挺好的。
等我替趙橙橙收拾好以後，發現趙亦辰做好早餐都先下樓一趟回來了。
我從冰箱里拿出牛奶溫一下給趙橙橙喝，趙橙橙歡喜的接過牛奶，但是還沒到嘴，就被趙亦辰拿過去喝掉了。
「她奶製品過敏，你給她喝毒，她都能喝下去，她怕別人不要她，什麼都敢吃。」趙亦辰皺眉，「上次我給她喝，她喝了就進醫院了。」
我一愣，看著趙亦辰快速從自己剛下樓買東西的袋子里摸出兩個橙子，給趙橙橙擰了半杯。
趙橙橙也接了過去，喝了一口，「好，喝。」
「她喜歡橙子。」趙亦辰隨口說了一句。
「所以叫趙橙橙？」我跟著笑了一句，「你取名字還挺隨便的。」
「其實不隨便，我撿到她的時候，她在啃橙子皮。」趙亦辰神色凝重。
我不說話，繼續低頭吃早餐。
我一直以為趙亦辰會照顧人是因為岑辭在英國偶爾生病，才讓趙亦辰學會這麼多。
現在，我覺得趙亦辰會這麼多，可能和岑辭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趙亦辰對趙橙橙的態度卻很難捉摸。
吃完早餐，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只能回房睡覺。
趙亦辰送趙橙橙回了客房，依舊是過了很久才出來，直接進了我的卧室。
我閉著雙眼，察覺到趙亦辰坐在了床邊，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安排趙橙橙。」
「我查一下航班，把她送回去，要是本森太太不好的話，我再換一個人照顧她。」趙亦辰疲倦的說著打算。
我睜開眼睛，盯著窗外大亮的天，「趙亦辰，你也說她怕別人不要她，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明明那麼害怕，都敢一個人橫跨兩個國度來找你，你換個人照顧她，和把她送回寄養家庭有什麼區別？」
趙亦辰在我背後不說話。
我情願他不說話，真的怕他說出什麼只是一時心軟才收養了趙橙橙，又怕他說什麼十九歲的趙橙橙和他毫不相干等等傷人的話。
我能理解趙橙橙怕被人拋棄的感覺。
我再一次閉上眼睛，輕聲道，「留下她吧，我能照顧她。」
「如塵。」趙亦辰艱難的喊了我一聲。
我便不再理他了。
元旦休息，我和趙亦辰在這裡照顧趙橙橙兩天，總算是讓她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我發現趙橙橙很聰明，這可能和她流浪街頭有關係，比我那個時候有用多了。
她知道怎麼偷偷從虐待她的本森太太手裡偷攢錢，知道怎麼利用本森太太的電腦定旅行機票，簽證都是她看趙亦辰弄過之後記住的。
但是趙橙橙又過得太小心，她做什麼都會先觀察一下我和趙亦辰的神色，就連走路都特別的輕。
趙亦辰時常會吼趙橙橙，對別人的態度和對趙橙橙的差異還是很明顯的。
就這兩天，趙冪終於沉不住氣了，直接打了電話給我。
「我哥是打算死在你床上了嗎？」
我一怔，都不曉得怎麼回她這句話，只能透露了一下趙橙橙這個人。
這下好了，當天趙冪就受旨來我公寓請人了。
趙冪打量了一下趙橙橙，趙橙橙直接躲到了趙亦辰身後。
「我聽說，哥你在國外不僅刻苦讀書，還玩起了養成遊戲，童養媳都敢養？未成年不犯法嗎？」
我抿唇一笑。
趙橙橙聽到有人指控趙亦辰，立即探出腦袋，很費勁的解釋，「我，成年。不，犯法。」
趙冪聽著都費勁，眉頭皺得老高，「小結巴？」
趙橙橙生氣的瞪著趙冪，用力道，「不！」
我以為趙冪作為趙亦辰的親妹妹，知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事，但是我看到趙亦辰的臉時，他似乎生氣了。
我試著去解釋，「留下趙橙橙，總是要介紹她給別人認識的，趙冪不會害她的。」
「她根本就接觸不了陌生人，她連去隔壁街買個東西，都能發抖到不能走路，她怎麼見人？」趙亦辰不由得抬高聲音。
我倒吸一口氣，第一次和趙亦辰有種爭吵的感覺，「她連隔壁街都去不了，她都跨國了，趙亦辰，你要是原本就不想照顧她，就別亂答應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當真以後會做什麼！」
趙橙橙聽到我們倆的聲音，立即哭了，揮手半天說不了話，「不，不，不吵，我，不好。」
趙亦辰立即道了歉，說他失態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從來不失態，除了在趙橙橙這件事上面。
我捨不得趙橙橙難過，捨不得另一個卑微的自己躲在角落，守著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諾言。
最後我們直接去了趙家，趙橙橙強裝著自己不害怕，見了趙家父母表現的很有禮貌，烏溜溜的眼珠子一直都透著吃力。
趙橙橙全身都像是不照陽光，透著不正常的蒼白色，唇上也沒有什麼顏色，所以襯得一雙烏黑的雙眸特別的明顯。
我站在趙橙橙身邊，能夠明顯感覺到趙橙橙對陌生環境和陌生人的害怕。
趙媽媽說開飯的時候，趙橙橙討好似的跑到趙亦辰面前，笑了笑，「不氣，不氣。」
趙冪在餐桌上依舊擔當著開心果，「橙橙既然留下了，那怎麼喊人？我的輩分難道要升一升了？」
趙媽媽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對著趙橙橙笑眯眯道，「橙橙，喊我奶奶。」
「奶……」趙橙橙還沒喊出來就被趙亦辰瞪了回去。
「不是養女！怎麼你們都跟沒文化似的？好意思佔便宜嗎？」趙亦辰掃了桌上人一圈。
「橙橙，喊爺爺。」趙爸爸也補了一句，還十分期待。
「爸！你還來勁了。」趙亦辰懟了一句。
趙冪笑得肚子疼，「我還沒見我哥這麼抓狂過，笑死我了，橙橙聲音甜甜的，喊什麼都好聽，我就想知道她喊你什麼。」
趙冪看著趙橙橙，指了指自己的哥哥趙亦辰。
趙橙橙圓眸彎成月牙，聲音糯糯的十分軟，「哥哥。」
這句話她喊得很連貫。
趙亦辰望了她一眼，立即低頭。
桌上的人都把趙橙橙當成了十幾歲的孩子，壓根就看不到她眼底的依賴和暖意，所以更沒有人去了解她的感情。
我卻盯著趙橙橙半天都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