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掌拍回去
顧小魚本睡得迷迷糊糊,一聽這話,頓時了無睡意,當場笑噴。
受了「驚」不是受了「精」,誰懷孕不說懷孕,會跑去咬文嚼字說「受精」啊?
這擺明是個烏龍,可也不知這群大老爺們兒是怎麼想的,居然還真就信了虎子的「邪」,誤會什麼不好,偏偏要誤會顧小魚懷了孕!
什麼都別說了,虎子話畢,一群人當場爆炸:「卧槽!哥你心也太大了,嫂子懷著呢你也敢往山裡帶!」
深山老林里是什麼地方?
姑娘家身子骨本就不比男人壯實,要是懷上孕了,那更是脆弱,非得小心伺候。森林裡濕氣重,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個感冒發燒,影響了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
男人們就是心再粗,也知道懷孕是大事,該善待孕婦。
連關係最好的虎子也直皺眉,忍不住數落:「哥你這事兒乾的……嫂子肚子里懷著呢你咋不提前招呼一聲呢,這洞里又濕又冷的,嫂子哪受得住啊!」
這會兒他們才悔不該當初。可睡袋都叫兩個姑娘睡著了,兩人睡得正熟,一時半會兒也挪不開窩。
顧小魚沒有睡袋用,一路上全靠江隊長充當人肉睡袋,他們已經夠對不住人嫂子了,要是還把墊在身下的哥哥叫走,叫嫂子在山洞裡受了濕冷,肚子里人命關天,真要出半點差錯,動輒一屍兩命的,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誰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先前還需要江三柏提議,這下一個個拍著胸脯放話,滿口恨鐵不成鋼:「哥你別去了,魚我們抓就是。你就陪嫂子睡覺唄!」
一個小時前他還是萬人敬仰的大哥,這一言不合,突然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顧小魚肚子都笑得疼,正要起來解釋她沒有受精懷孕,而是在蓉城受了驚嚇,睡眠質量不算太好。可話到嘴邊,腦子裡卻忽然一陣茫然,全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臉笑意全然僵住,顧小魚愣了愣,一句話也沒能脫口。
他們百般□□,也不見有人反駁一句,哥兒幾個看江喻白的眼神愈發不屑。
江喻白本人倒是坦然,都被說成不顧媳婦兒安危的「渣男」了,也鎮定自若,面不改色。非但一句話不解釋,反而把她往懷裡箍得緊了些,眉頭一挑,沉聲啟口,「認」了這個理。
「我留下照顧你們嫂子,你們去吧。」
「哎!」一群人答應地嗷嗷的,走之前還不忘回過頭來教訓他,「哥你好好照顧著嫂子!孕婦可嬌貴了!可別讓嫂子著了涼!」
江喻白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知道。」
兩兄弟互相甩一個眼色,江三柏立馬帶著一伙人走了。
篝火前只留下他們兩個人。一時間,顧小魚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才好。
她只不過猶豫了一瞬,一扭頭,不僅人跑光了,還給江喻白扣實了「渣男」的罪名!
顧小魚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裡一股股地發暖,坐起身,勾著他脖頸在他唇上輕輕地吻,柔聲傾訴:「你怎麼不解釋呢,都給說成渣男了……」
「解釋什麼,」江喻白抿唇,絲毫不以為意,只摟著她的腰柔聲哄著,「乖寶寶,快睡覺了。」
顧小魚搖頭:「睡不著了。」
被他們這一鬧,顧小魚心裡又好笑又愧疚,哪裡睡得著?
凡事都有個過程,並不是想通了道理就能在頃刻間做到全身心地暢然。因為天底下從來沒有什麼一蹴而就的事情,有的只是拾級而上——她雖然看開了,卻還得要點時間、要個過程去適應。
顧小魚開不了口,無助時連受兩人庇護,心裡實在感動。
江隊長是真的心疼她,寧可被當成「渣男」百般受辱,也不肯提及那一夜驚魂,惹她心潮澎湃。
而小堂弟江三柏也實在,顧忌著自家嫂子的情緒,即便莫名其妙挨了個巴掌,也一聲不吭,諱莫如深。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忍辱負重,顧小魚心裡越感動就越愧疚。
江隊長被說「渣男」倒還好,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江隊長人品擺在那兒,渣不渣大家心裡都有數,顧小魚不擔心。
但那一巴掌拍在江三柏頭上,「啪」的一下,整個山洞都回蕩著骨肉相接的悶鳴。光聽著就有夠疼的,江三柏護她這個嫂子卻好心沒好報,顧小魚心裡不太過意的去,滿口歉意:「委屈三柏了……」
「沒事,」江喻白抿唇,大掌熨到她小臉上輕輕揉了揉,微微一笑,「待會兒三柏回來給他唱個歌聽聽就成。」
「唱個歌?」顧小魚有點懵。
「恩,你給他唱一首,」江喻白道。
畢竟是他親手帶大的弟弟,江隊長經驗十足:「三柏五音不全,自己不會唱,就喜歡聽別人唱歌。就是心情再糟,睡覺之前給他唱一首,他准樂。」
顧小魚:「……噗。」
睡覺之前才給他唱一首,那不就等同於安眠曲了?
沒想到江三柏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聽安眠曲!
前後反差有點大,顧小魚莫名便有點好笑。她想了想,唱首安眠曲倒是簡單,可唱什麼曲子給江三柏安眠,她卻是一頭霧水。
兩人認識也不過一星期不到,全因為江喻白這個哥哥才熟識。瞥開江喻白不言,要單說起江三柏的喜好,顧小魚是真拿捏不上,暗自一琢磨,倒莫名想起在齊眉崖前許願的一幕。
臉上莫名便有些發燙。顧小魚忍俊不禁,輕柔柔地攘了攘江喻白:「二白我好久沒給你唱歌了,我給你唱,你叫三柏過來聽……這樣好不好?」
媳婦兒要給他唱歌有什麼不好的?
江喻白抿唇,垂眸看她,滿眸儘是溫順:「恩。」
***
海洋酒吧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正常運轉,當駐唱的日子一晃就已過去大半年。
這半年裡雜七雜八的事務多,顧小魚身兼數職,已經許久不曾靜下心來好好唱首歌。好不容易有機會和需求,一整晚她都在認真準備,醞釀情緒。
沒多久外出捕魚的大老爺們兒回來,圍著篝火,又開始第二次燒烤。哥哥江喻白親自招呼,江三柏始終坐在兩人旁邊,吃飯聊天,一步也沒挪過。
他喜歡在睡前聽一首「安眠曲」,沒到睡前時刻,顧小魚一直沒吭聲。
直到吃飽喝足,所有人都躺下,只留下守夜的江喻白和銘子時,她方才啟口,輕輕哼唱:「多想要記住這一分鐘,回應我幸福的要求,我或許沒有別的夢,唯一的是,我愛你你也愛著我……」
天色漸晚,及至入夜,萬籟俱寂。
糯軟的女生出口,一聲聲傾訴,聲情並茂,婉轉動聽,實為天籟。
「我擔心一杯紅酒,把我的真心透露,或許你早就該懂;冰淇淋在喉嚨,能多冷靜幾秒鐘,氣氛再浪漫都不夠;燭光晚餐像一場美夢,想這樣望著你到永久,一束玫瑰交到你的手中,這一天這一刻這一切,你屬於我……」
低徊的旋律,婉轉的歌聲,讓人輕易聯想起那一夜冷冷的風,喧囂的月光,身後持續溫暖的胸膛,還有喂入嘴裡甜蜜溫存的烤野雞。
顧小魚輕聲哼唱著,寓情於曲,渾如天成。
「多想要留住這一秒鐘,你每天晚餐都陪我,美味比不過你溫柔,從此以後我愛你你愛我;多想要記住這一分鐘,回應我幸福的要求,我或許沒有別的夢,唯一的是我愛你你也愛我……」
「我不是個浪漫的傢伙,卻甘心為你這樣做,想要什麼都跟我說,從此以後我愛你你愛我;我是不是有一點彆扭,從不曾這樣說出口,太多的願望在心中,重要的是我愛你你也愛著我……」
這歌她選得其實並無把握。可朝朝暮暮入眼,也不知怎麼的,顧小魚人生頭一次唱情歌入了神。
一曲結束,顧小魚自己都有些恍惚,紅著臉,懦懦地問江喻白:「好不好聽啊二白?」
江隊長啞然失笑,正欲啟口,旁邊一句男聲插話道:「好聽啊嫂子,你不會是個歌手吧?」
原本睡下去的幾人不知何時竟不約而同地坐了起來,全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最裡面的虎子哭得直抽肩膀:「嫂子你這歌唱的,可別唱什麼燭光晚餐,我才剛跟我媳婦兒分手,送了玫瑰都給我丟了。」
顧小魚:「……」
顧小魚有點受寵若驚。
她唱歌講究「走心」,詞曲把她打動是最低標準。這標準說低也低,說高也高。自我要求擺在面前,其他方面都還好說,就是唱起情歌來,顧小魚著實力不從心。
唐小炮一直說她情歌唱得生硬,這麼多年下來,也唯有與江喻白一起打本那一次才一改評論,說了她一回「唱得動情」。
顧小魚實在是受寵若驚,有些不可置信。
這戀愛談得……現在她唱情歌都有這麼叫人潸然淚下了?
偏偏那頂天立地的特種兵真就越哭越凄慘,哭得顧小魚不敢信也得信。雖然有些不地道,但虎子越哭,顧小魚越想笑。
當著一干人的面,她沒好意思笑出聲,蹙著眉問他:「虎子,不然我給你唱個軍歌緩緩?」
「唱啥軍歌啊,嫂子你就唱這個吧,我疼疼就習慣了!」
顧小魚:「……」
都哭成這樣了還叫她唱呢?顧小魚一陣無奈。
正是尷尬,江三柏趕緊出來解圍,冤有頭債有主,抬手就是一巴掌反扇回虎子頭上:「唱啥呀唱,虎哥你少酸我嫂子。邊兒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