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我們就是他
你是否曾在空無一人的長長通道里發足狂奔?最開始整個世界里只有你自己的腳步聲,逐漸的,腳步聲不再孤獨,被通道盡頭體育館傳來的山呼海嘯所吞沒。
第四節決戰已經開始,馮箏只想儘快趕回隊友們的身邊,踏進球場去拼搏,去戰鬥,哦不,不能說他只想打球,此刻他的腦海中還有一位美麗姑娘。
「我們過去是認識的對么?我們曾經很熟悉很要好對么?」馮箏的心臟「咚咚咚」激動得如鼓聲轟鳴。
「宿主,你怎麼了?」欒星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我好像……記起了很多往事,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記得。」馮箏說。
「你都記起什麼了呢?」
「一個女孩,很好的女孩,而且現在她仍然還在我身邊。」
「哦?她是……」欒星舞問。
「北庭輓歌。」馮箏說出了那個答案。
……
死黨團球員席,陳四美正拖著似乎更加累贅的雙腿,跟每名隊員握手。
「就到這兒吧,我不成了。」陳四美說。
「四哥……」
「四哥。」
每個人與他對視卻說不出多餘的話。
「對不起,我彈匣打空了,沒子彈了。」陳四美的語氣里沒有悲傷,也沒有雄壯,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進行「籃球,人生」測試的時候,剛好是他做膝蓋碎骨摘除手術三年零四十二天,現實中他擺脫了輪椅卻未還需依靠拐杖才能走路,系統自動生成的標籤是這樣描述的:
五分鐘的籃球人生。
顧名思義,陳四美每場比賽出場的極限僅有五分鐘,跟洛秋夜「半場神」標籤類似,他在規定時間后的能力將急劇下降,甚至洛秋夜還要好的多,陳四美的「籃球人生」是在第六分鐘啟,將失去所有跑動能力。
打籃球的人不能跑,還有用么?
為了能在跟聚友比賽中多打一些時間,陳四美放棄了對陣棄子眾時的上場機會,可系統是機器,機器是冰冷的,他的油箱已經乾涸,再沒能力與隊友並肩而行哪怕一秒,自己的狀態他自己知道。
「四哥!」藍霸八是死黨團中最感性的一個,都奔三了的年紀還總愛哭鼻子。
陳四美伸出食指,在藍霸八眼前輕輕晃了幾晃:「早就知道結果,何苦難過。」
「我就是……」藍霸八欲言又止,他是那種明知道煽情不對,即使控制自己不要去做卻仍然出口就煽情的傢伙。
「在老五剛跟我說來這邊組團的時候我是拒絕的,我以為籃球只是我年輕那會兒打發時間的過往罷了,既然身體都不再允許,放棄就是了。」陳四美笑著說,「可是你們知道老五那小子怎麼勸的我?」
「怎麼勸的?」藍霸八問。
「他說我跟他是一樣的人,籃球就好像我們的初戀,放棄了固然還能活著,可要是沒放棄的話,捧著初戀過一輩子難道不爽么?」
「噗哧」舒不知聽的笑出聲來,「這個賤人,就知道胡說八道。」
「對吧,我就跟他說你別跟我扯淡,」陳四美也笑了,「結果人家來又了一句,其實他就想借著籃球這個東西,跟老哥兒幾個一起混這一輩子。」
眾人默然,藍霸八乾脆背過身去。
「所以你就來了。」佟真說。
「所以我就來了,我哪還能不來。」陳四美說。
「然後呢?」謝琦問。
「沒有然後,我說完了。」陳四美就真的閉嘴,接過何濤遞過來的一根拐杖。
「你們知道當時五哥怎麼勸的我?」佟真接著剛才的話題又說。
「六哥你快講。」謝琦好奇的問。
「丫開著車到我家把我叫下樓,打開後備箱,後備箱里裝著一堆遊戲頭盔,每個頭盔上面都貼著一個名字,你們知道他那破字寫得跟狗爬的差不多。」
「然後呢?」謝琦問。
「我直接就把寫著我名字的那個拿上樓註冊賬號去了,連句話都懶著跟他講,跟結巴廢不起話。」佟真捋著自己的大紅鬍子吐槽。
「完了?」何濤問。
「完了呀。」
何濤扶額。
「哦,對了老三,還有,」佟真接著說,「我當時想的特別簡單,二哥(舒不知)中鋒,四哥(陳四美)大前,新人老九(謝琦)小前,我得分後衛,老五(馮箏)控球後衛,其他你們幾隻菜雞替補(眾人頓時皆氣憤的踢他屁股),這個陣容還不跟咱們當年一樣,橫掃天下啊!」而後他又黯然神傷,「誰知道老天爺沒長眼睛,出了那檔子破事……」
舒不知忽然擺手,「可以了,別提了。」
佟真瞪著大牛眼睛指著聚友方向:「你叫我怎麼不提?都說好了拿這個冠軍給大伙兒留個好念想兒,結果他竟然又出現了,而且還領著一支不知哪裡瞎拼起來的破隊站到咱們對面,剛聽說他也在遊戲里的時候我都懵圈了,到現在也還懵著,誰告訴我這他媽讓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舒不知表態,「當然是贏下所有每場比賽拿冠軍。」
「可是他……」佟真的臉因糾結而扭曲。
「你們還記得么?他經常跟我們說,給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傾盡全力去擊敗他。」舒不知對眾人問道。
「記得。」眾人紛紛低頭回答。
「你們還記得么?他說他最痛恨的,就是場上沒儘力,場下找亂七八糟的借口。」舒不知又問。
「記得。」眾人一邊回憶一邊回答。
「你們還記得么?他說無論對手是誰,籃球這東西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上場去拼回來個贏。」
「記得。」眾人齊齊感到被什麼刺激到,汗毛都不禁豎了起來。
「你們還記得么?是誰一手組建了這支死黨團,是誰每天白天晚上手把手教我們打籃球,是誰讓我們懂得為什麼打球會快樂,為什麼輸球會難過,什麼是團隊,什麼是配合,什麼是榮耀,什麼是自豪,什麼是籃球這東西的真正意義?」
佟真舉手:「除了最後一項不太符合外,那是可能是你自己……」
「閉嘴,告訴我他是誰,小聲點。」舒不知呵斥。
「是風箏。」佟真嘟囔。
大伙兒也紛紛小聲回道:
「老五。」
「五哥。」
「五爺。」
「隊長。」
舒不知點點頭:「沒錯,這些都是他。可如今,他已經不在……這支球隊里了,我舒不知接替他的位置當上了死黨團的隊長,所有我能做的就是,像他一樣托著球隊往前走,無論對手是誰,我們都要用盡一切力氣去擊敗他,因為這支死黨團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拿下冠軍,然後把這個冠軍當做禮物送給我們的老隊長。」
「哪怕老隊長就在對面也在所不惜么?」謝琦突然問道。
舒不知望著他的眼睛,半晌后回答:
「他已經不在了,而我們這些人,就是他。」
一分鐘后,謝琦在低位一對一防守中蓋掉了洛秋夜的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