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雷火
慕雲佐臉上有些失望,「哦」了一聲,倒也沒太在意。
「那你就守在這裡吧。」慕雲佐又飲了口茶站起身來,帶著幾個貼身隨從去后艙歇息去了。
慕雲佐轉身一走,阿葵鬆了口氣。
筑紫大人要自己探聽情報,可聽到現在,也沒聽出啥來啊。既沒有軍情稟報,也不知道這位太師是要幹嘛去。再這麼下去,不就又要回到碧海的濱州界了?
說起來這筑紫大人對碧海的公主還真是上心,事事都替她出謀劃策。不過也多虧了這位公主,要不然也沒機會和阿藤出來轉悠。真希望她剛才多采些珍珠,回頭大了賣錢,小的自己攢朵珠花也好。
阿葵正胡思亂想時,忽然一拍腦袋想到件事。
哎唷,我怎麼這麼笨,阿藤明明上了船,又不來見我,定是想要獨自打聽到什麼消息回去找筑紫大人邀功,這小妮子的心思,我可不能輸給她了。
心想著不甘落後,身邊卻還有好幾個侍衛一同站著,不好就這麼走掉。
阿葵假裝笑笑:「兄弟,我吃壞肚子了,去行個方便。」
慕雲佐跟前的侍衛們本來就是有人數規制的,驟然來了個阿葵,其實大伙兒都覺得多餘,慕雲佐要了阿葵在跟前,可也沒明說歸誰管。所以阿葵這麼一說,那幾個侍衛都面面相覷一番,裝沒聽見,心中都是暗想,橫豎咱們管不著。
阿葵輕手輕腳地出了艙門,左右看了看,先是走到一個僻靜角落,接著又是一個鷂子翻身躍到了上一層的船艙。她尋思著摸到慕雲佐休息的房間上面,伏在頂上一定能聽到些什麼。
上層的船艙里並沒有幾個守衛,阿葵或是以暗器聲東擊西,或是用縫影術輕鬆地就繞了過去。不多久,便摸到了內室。她從地板縫朝下看去,慕雲佐正斜斜地靠在軟榻上打盹。
睡覺?那豈不是什麼都聽不到?
阿葵蹙了眉頭。
好歹也得把這太師想要幹什麼給打探清楚吧?得想個什麼法子才好。
阿葵瞧了瞧四周,房間內陳設華美,卻
有些陳舊,空氣中依稀瀰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沒想到這瀚江之水也和海水一樣,潮腥得很,阿葵細細嗅了嗅,又說不出是什麼氣味讓她如此熟悉。
究竟是什麼呢?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間四角,隨手翻了翻窗帘,並未發現異常,但那氣味卻更重了些。
難道是窗口附近?
她順手又朝窗邊的櫥櫃翻去,一開櫃門,頓時驚呆了!
一整柜子的雷火珠!
原來是雷火珠的氣味!
阿藤你這傢伙,怎麼把霧隱流獨門暗器雷火珠埋在船上?你這究竟是想幹嘛?
阿葵驚恐地立時掩上了櫃門,心中百思不解。
筑紫大人只是要我和阿藤來刺探情報,沒說要炸毀他們的船啊。可阿藤怎麼在慕雲佐的腦門上埋了那麼多雷火珠?這麼多雷火珠要是引爆了,整條船豈不都成了齏粉?
難道和阿藤分開的這一小半日里,她打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情報,以至於要先下手為強?
這也不可能啊……一早我和她同時下的船,也沒見她身上帶了那麼多的雷火珠啊。
她心中轉過千萬個念頭,依然一個疑團都沒能解開,她又探身朝下望去。慕雲佐依然睡在那裡,隱隱還有些鼾聲。
不對……不對!
阿葵忽然發現事態不對。慕雲佐躺在那裡倒也罷了,屋內的那四個侍衛居然也歪躺在地上,睡成了一灘爛泥般。
阿葵將鼻子湊在地板縫上嗅了嗅。
果然……酥神散。
阿藤……你究竟想幹什麼?中了酥神散的人,昏睡好幾日都叫不醒。這船渡江不過半日,你這樣迷倒這蒼梧太師,到時候豈不是要打草驚蛇?
正疑惑間,忽然聽到船尾處有人驚呼道:「著火啦!船著火啦!」
阿葵朝窗外探頭望去,江霧已散了大半,反倒是船尾的濃煙與白霧摻雜在一起,灰濛濛的一片。
她剛要躍出艙門,忽然轉念一想不對。
這樣大的船,便是著火
了,也一時三刻燒不到這主艙來。這江面上無緣無故起火,必是有人想要調虎離山對這太師下手才對!
阿葵雖然年紀不大,但從小就在霧隱門中受教,後來跟在秋月身邊,又時不時得到鷲尾的指點,早已是個江湖老手。
她伸手將艙門緊鎖,又頂上了幾樣傢具,繼續往地板下面看去,只見艙內依然沒什麼動靜。
這樣大的船,便是發現了火勢,也很快就能撲滅。若說想要放火引爆雷火珠,也該在船中央放才是,如何在船尾動手?
正奇怪時,忽然船尾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似是被燒斷了一截。
但鳯頭艦如此之大,燒斷了一截也只是讓船身稍稍晃了一晃。
阿葵手托著地板,全神貫注地看著下方。
這時,她似乎感到整個船身都在微微顫動。這種感覺就像是蛇形艦以千機箱發動變形時,船身各處的「骨骼」節節作響一樣。
不同的是,蛇形艦變形時的聲音是清脆可辨,而這鳯頭艦的聲音卻是……沉悶難當。
不好,這聲音聽著似乎是要斷了……
阿葵還來不及反應,忽然從船底由下至上傳來一陣巨大的斷裂聲。
船身四處的地板竟然齊齊斷裂,一艘巨大的鳯頭艦上,所有的樓閣竟然在一瞬間斷裂成了一片廢墟!
阿葵忽然覺得身子往下一沉,已是直直地墜到了下一層。
其實哪裡還有什麼下一層,眼前的船艙都變成了一堆殘瓦斷片,所有的東西都在空中往下掉。
阿葵定睛一看,那慕雲佑還躺在花梨木的軟榻上兀自未醒,且離自己不過一臂之距。
她掏出銀鈴索對著榻沿拴了過去,在空中將那軟榻扯了一半過來墊在身下,恰好此時落到了地上。
阿葵口中「哎唷」了一聲,與慕雲佐兩人骨碌碌齊滾到了甲板的一邊。
再一看,哪裡還有什麼船,半截船身已是被炸得粉碎,還剩自己身下的這半截船身雖然甲板尚存,但也在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