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屠宰場

  還好韓子卿在最後反應過來,沒有在尋找機關上浪費時間,否則最後一定會被歐陽抓住。


  至於抓住之後的事情,究竟是被歐陽兩人抓進密室,還是被他用手段迷暈或是殺死,都不再是他們可以預料和控制的了。


  誠然,項君歸的本事不會讓他們陷入后一種境地。


  但那個男人既然懷疑身後有人跟蹤,就不可能不做任何防範。


  出乎預料的攻擊,才讓人更容易中招。


  但是好在,他們並沒有入套。


  項君歸看著韓子卿,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斬釘截鐵地說出那個男人沒有發現他們,也確實消失在了洞口的話,韓子卿可能不會那麼輕易走到石凳石桌那邊,還差點就被發現。


  但是韓子卿卻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石凳石桌的方向,伸出手使勁兒把石凳往前推了一下。


  沒有移動。


  她的目光落在其他凳子上,開始思索著究竟是怎麼回事。


  日常的一些小用品中,其實就有運用一些小巧的機關,其中一類機關至今讓韓子卿印象深刻,也忍不住將其聯想到了眼前的事物。


  那種機關基本上是運用在特別小的收納物品上的,蓋子和盒子是一體的,如果要打開蓋子將盒子裡面的物品拿出來,就必須從一個特定的方向,特定的位置旋轉蓋子,否則蓋子根本打不開。


  而眼前的這個機關,韓子卿覺得可能和那種運用在收納物品上的小機關,是同一類的。


  她再次走到了那個男人最開始觸碰的石凳面前,順著他推開的方向,用力往前一推——


  雖然還是沒有直接被挪開,但是石桌和石凳的位置,卻已經發生了移位。


  此時已經來到韓子卿身邊的項君歸立刻接手了韓子卿的動作,伸手放在石凳上,開始移動石凳石桌。


  咔咔幾聲,石桌石凳就慢慢被項君歸推開,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洞口。


  洞口邊上有一把木梯,垂直地貼在牆壁上,陽光從頭頂流瀉而下,還能隱約看見其中的景象。


  洞底,連接著一條黝黑而看不見光亮的小道。


  韓子卿不得不承認這個入口的設計者的心思巧妙,普通人誰能想到將入口藏在石凳石桌的下面呢?

  韓子卿目光閃爍,看著項君歸的眼神十分冷靜:「我們兩個都下去,還是一個下去一個把風?」


  「當然是兩個都下,」項君歸毫不猶豫地說,「下面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一個人能不能應付下面的突髮狀況誰也不能保證,即使留在地面把風,真要是那個男人回來了也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條小道的盡頭一看就離入口很遠,真要是有人來了,這邊喊得再大聲,已經進入小道的人也根本聽不見。


  而留在入口的人,也是十分危險。


  韓子卿只是稍微一想,就同意了項君歸的提議:「那我先下去吧。」


  說著,她就彎腰將梯子略微傾斜了一個角度,然後一腳踩了上去。


  看著韓子卿慢慢進入洞口,項君歸眼底擔憂,但目光卻不住地掃視四周,十分擔心那個男人和歐陽還會再次出現。


  等到韓子卿的聲音從洞底傳來,他才鬆了一口氣,直接從洞口跳了下去。


  「這裡有一個機關,可以將石凳石桌移回原位。」韓子卿指著四米高的位置上的一處凸起說道。


  項君歸抬頭,立刻就發現了凸起的石塊,只微一彎腰助跑,然後用力踏上石壁一瞪,伸手就按到了凸起的位置。


  咔咔咔——


  韓子卿眯著眼睛看著石凳石桌在自己的頭頂嚴絲合縫地恢復了原位,臉色晦暗不明。


  項君歸已經落下地面,直接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我們直接進去?」


  韓子卿沒有回答,目光卻死死地黏在了小道上,答案不言而喻。


  項君歸將韓子卿攔在自己的身後,自己走在前面。


  韓子卿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縷笑意,卻很快被壓制下來。


  只是沒想到,走了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一個岔路口。


  項君歸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這裡還會有岔路?我記得那個防空洞是直通到底的,中間並沒有分道。」


  「一個小把戲而已。」韓子卿見怪不怪地說,「兩個路口,其中必然有一個是假的。」


  「可能這個假的路口僅僅只是為了讓我們浪費時間,也可能假的那條路上埋伏著什麼機關,可能讓我們受傷身隕,也可能觸動之後直接通知歐陽裡面進了外人。」


  「那怎麼選擇這兩條路?」項君歸目光湛湛地看向韓子卿。


  手電筒瑩白的光由下往上打在項君歸的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森可怖,極其駭人。


  尤其是在這種狹窄而空洞的密道裡面,更是讓人害怕。


  但是韓子卿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一樣,語氣冷靜得讓人有些頭皮發麻:「你對血腥氣比較熟悉,聞聞看哪一條道路上的味道比較濃郁、」


  項君歸先是一怔,不解她話語中的意思。


  下一秒臉色便陰沉下來,看起來愈發嚇人:「血腥氣?」他嗅了嗅空氣,心裡還殘留著一絲僥倖,「這裡面怎麼會有……」


  項君歸瞬間變臉,伸手指向其中一條,目光駭然:「這條路,血腥味十分新鮮,像是才弄出來的。」


  韓子卿眼睛一眨,嘴角的弧度高高翹起:「那我們就往這邊走吧。」


  看看歐陽究竟是在搞什麼把戲,抓了這麼多人到這裡面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兩人選准了正確的道路就一直往前走著,沒有任何的猶豫。


  但是越是往前走,那種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就越是濃稠,讓人幾欲作嘔。


  等到走到一扇門前的時候,韓子卿面色慘白,已經快要受不住那樣濃烈的氣息了。


  項君歸心疼地在韓子卿的後背拍了拍,想要將自己的衣服脫下遞給韓子卿捂住鼻子,卻因為汗味兒而被她嫌棄地推開。


  但是韓子卿的眼中,卻盈滿了笑意,雖然那讓她看起來像是在逞強,愈發讓人心疼。


  「我沒事,等習慣一會兒就好了。」


  然後她親自伸手,推開了那扇藏著罪惡地獄的大門。


  吱呀——


  韓子卿瞪大了雙眼,然後瞬間扭頭轉向另一邊,扶住大門不住地嘔吐:「嘔……」


  就是見慣了血腥戰場的項君歸,在見到眼前景象的時候,也忍不住慘白了一張臉,咬緊后槽牙,心底湧出一股暴虐的**——


  特么,我要殺了歐陽那個變態!

  順著項君歸的目光看去,只見偌大的密室之內,一個個之前還鮮活的生命已經消散在了這間密室。


  他們的屍體像是一排排豬肉,被掛在密室的牆上,沒有內臟,血肉模糊,鮮血蜿蜒流淌。


  甚至最開始的那一個失蹤的女生,已經因為鮮血流盡,而乾癟地不成樣子。


  「禽獸!」項君歸忍不住大罵。


  韓子卿只是最開始覺得不適,但很快就將情緒調整了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她甚至走到那些屍體面前,認真地開始查探上面的傷口。


  「是被人一刀劃破肚腹,然後將內臟取出。」韓子卿撩起死者的頭髮,目光冷然,「臉上的表情安靜平和,沒有太大的痛苦,顯然這一切都是在他們死後,或者是被打了麻醉藥的情況下破開的。」


  還算沒有完全泯滅人性。


  嘖!

  「但是這些死者的內臟呢?」


  項君歸聞言立刻在密室內四處尋找。


  韓子卿的目光卻落在了看起來最「新鮮」的受害者身上,她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死者的臉確認——


  但是,那並不是她認識的康達,而是另一個她並不認識的學生,甄越。


  她再將所有的受害者屍體看了一遍,最終確認了裡面並沒有康達和才失蹤的班長的屍體。


  她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為這基本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


  就在這時,項君歸不停嘔吐的聲音響了起來。


  韓子卿震驚地扭頭,想要走到他身邊。


  但是項君歸卻馬上抬手制止了她的行為:「你、你別過來!嘔……」


  韓子卿聞聲頓住腳步,雖然不知道項君歸看見了什麼,但竟然敢能讓見慣死人場面的項君歸都受不了,吐了出來,相比也不會是什麼和諧的場景。


  項君歸只覺得自己早上才吃的早飯全部被吐了出來,最後竟然因為胃裡沒有食物可吐,才終於勉強忍住了那中讓人作嘔的**。


  他扭頭看著眼前的泔水桶,裡面那些被丟棄的內臟,他很確定都是從受害者身上剝離出來的。


  但是現在,它們全都像是垃圾一樣,被丟棄在泔水桶裡面,甚至因為某些丟棄時間太長,上面已經長滿了蛆蟲……


  「嘔……」項君歸忍不住再次乾嘔。


  韓子卿站在另一邊,十分擔心地看著項君歸。


  有心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他如此失態,但是項君歸卻整個人都將那個東西擋住,她只能隱約看見,那是一個外表十分髒亂的塑料桶。


  這個密室內的場景,真的很像是……屠宰場。


  項君歸克制住心頭的噁心,連忙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機,想要打電話給警局,讓他們儘快派人過來接手。


  但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裡面根本沒有信號。


  韓子卿看著他的動作,一挑眉:「怎麼了?」


  項君歸皺著一張臉,不敢離開那個泔水桶半步,唯恐這樣噁心慘烈的場景也被韓子卿看見。


  但他嘴上卻誠實地說著:「我覺得我們兩個沒辦法解決這裡的問題,需要打電話向警方求助。」


  韓子卿點點頭,不置可否。


  「但是我剛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信號,我手機沒辦法打電話出去。」


  韓子卿似乎也不覺得奇怪,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著信號格上一把鮮艷的紅色大叉,瞬間瞭然。


  「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了,否則……」


  「否則什麼韓教授?」一道得瑟而不懷好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驚擾了密室內的平靜。


  否則,等歐陽他們回到密室,我們就走不了了,只能和他們正面交鋒。


  韓子卿慢慢扭過頭,目光落在歐陽身後,被那個陌生男人抗在肩上的兩個男生身上。


  「我怎麼不知道韓教授什麼時候喜歡當偷闖別人地盤的老鼠了?而且一個人過來還不夠,還帶了一個幫手。」歐陽溝壑縱橫的臉不停地抽搐,已經略有些渾濁的眼球看著韓子卿,卻帶著陰邪的笑意。


  「而且……果然是什麼樣的老師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學生,韓教授自己是只不要臉的老鼠,你的學生更是青出於藍。」


  韓子卿聞言雙眼微眯:「歐校長這話挺可笑,我有什麼學生……」


  「砰——」


  那個陌生的男人直接丟下一個男生,扔到了韓子卿面前。


  項君歸站在韓子卿的身後,見她想要查看對方是誰,急忙將人攔住:「我來。」


  韓子卿挑眉,最後卻還是笑著同意了他的要求。


  項君歸直接伸手抓起男生的頭,將他朝下的臉提起對準自己:「吳瑜臣?」


  項君歸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怒火,原本擔心對方使詐的心情也盡數消散,急忙將吳瑜臣從地上拉起來扶著。


  韓子卿看了吳瑜臣一眼,並不覺得奇怪:「你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想來歐陽口中的青出於藍的學生,就是吳瑜臣了。


  項君歸這才想起這件事,急忙伸手放在吳瑜臣的左胸。


  一開始吳瑜臣的胸腔沒有任何動靜,一片死寂,嚇得項君歸眼前發黑。


  等了一會兒,項君歸才感覺到那種微弱的心臟跳動,忍不住吐出一口氣:「還好,還活著。」


  韓子卿聽到吳瑜臣還活著的消息,只是回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但是項君歸卻看得出來,韓子卿對吳瑜臣還活著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喜悅之情。


  不過想到韓子卿以前的性格,行事風格,這樣的態度似乎也並非不奇怪?

  所以不管是歐陽,還是項君歸,都沒有對此覺得有什麼不對。


  倒是那個陌生男人奇怪地看了韓子卿一眼,但是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他只是一個那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傭兵,對其他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在這一行做久了,深知一個道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抖了抖肩膀,再次將肩上的男生從肩上丟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衝擊力太大,那個男生的口中竟然溢出了一絲痛苦的呻吟。


  就在其他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以為他會就此醒轉的時候,他又再次昏迷了過去。


  韓子卿的目光落在歐陽的身上,眼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歐陽身體發顫。


  歐陽有些怯場,覺得面對韓子卿怎麼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但是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國際頂尖的雇傭兵,他的底氣陡然壯了起來,看著韓子卿的目光也鋒利了很多。


  韓子卿卻只覺得可笑,她扭頭看向項君歸:「你確定要一直抱著吳瑜臣的?」


  項君歸的目光一怔,然後落在了已經嚴正以待的陌生男人身上,立刻將吳瑜臣放在了地上,然後眼神銳利地盯著那個男人,儼然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對手。


  歐陽一開始還頗為奇怪地看著項君歸,他並不知道項君歸的身份,卻也知道項君歸併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但是他還是更相信自己請來的這個男人,他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從那個境外組織將人請了過來。


  聽說對方在世界都很有名聲,要是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都收拾不了,可真是對不起他的名聲。


  而面對韓子卿,歐陽雖然有些露怯,本身又是一個六十四歲的老頭兒,體力肯定不行。


  但是韓子卿也是一個女人啊,正常來說,兩人間的實力應該是平分秋色。


  所以歐陽並沒有太過擔心。


  但是不過是眨眼之間,韓子卿就從自己的腰間抽出教鞭,「啪啪」是甩向了歐陽。


  歐陽躲閃不及,竟是直接被韓子卿打到了臉上。


  他從小到老,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當即怒不可遏地想要反擊。


  但是韓子卿手上的鞭子可不是好說話的,哪裡會給歐陽反擊的機會?

  再說,歐陽腦子裡幻想的韓子卿只是一個普通女人,體力應該和他相差不大的想法,完全只是他的臆想。


  不說韓子卿本人有沒有經常鍛煉,但是朵多卻一定有鍛煉的習慣,所以韓子卿身上其實覆著薄薄的一層肌肉。


  即使不如男人有力量,但還是和歐陽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老頭兒相比,卻完全可以碾壓。


  而項君歸和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的爭鬥,卻激烈得多。


  幾乎就在韓子卿出手的下一刻,項君歸就雙腳一蹬,對準那個男人激射而出。


  兩人身上都沒有帶槍,也沒有武器,只能四拳相對,拚命肉搏。


  一開始,因為對方常年在生死間遊走,而項君歸近幾年卻鬆懈了很多,所以不免落了下風。


  就是一張陽剛氣十足的俊臉,也被揍出了幾個青紫斑痕。


  但是很快,項君歸就在你來我往的肉搏戰中找到昔日的感覺,瞅准了一個機會迅速佔領先機,將那個世界聞名的雇傭兵強壓一線,拜託了受制的命運。


  那男人一開始就因為項君歸的動作而感到驚艷,但卻也覺得他是個威脅,所以一直用盡全力,希冀儘快將項君歸打倒在地,然後儘快去把自己的僱主歐陽從那個意外很兇猛的女人手上救出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對方的實力似乎還在自己智商,臉色就漸漸沉重,下起手來也開始毫無顧忌。


  他可不想僅僅因為一旦普通的任務,就在這裡遭遇滑鐵盧。


  但是項君歸卻根本不給他再次壓制的機會,身體的記憶漸漸復甦,打起架來更是不要命一樣的狠厲,幾乎要將那個男人逼退到角落。


  「咔嚓!」


  正將歐陽綁起來的韓子卿聞聲回頭,發現是另一名躺在地上的男生不小心被那個陌生男人踩斷了手。


  那個男生渾身開始抽搐,被疼得漸漸睜開眼睛。


  而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因為察覺到自己和項君歸之間的差距,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就開始將目光放在一旁的韓子卿身上。


  他一個飛旋踢逼退項君歸幾步,然後快速飛掠到韓子卿身邊,從腰間的包里抽出一支針劑直接射向了韓子卿。


  項君歸睚眥欲裂地看著這一幕,卻因為被男人擋住了位置而沒辦法第一時間將針劑打飛。


  韓子卿察覺到了什麼快速抬頭,卻發現一個身影朝著她飛撲而來,直接將她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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