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離開
不光是姚菊章想不通,就是自以為了解郝明的他的親信,也十分想不通。
在他看來,郝明對康樂的喜歡並不是作假,郝明對康樂在姚菊章那裡受的氣感同身受,甚至時常為此和姚菊章大吵一架也不像是作假,但是偏偏就是這樣的郝明,卻欺瞞了康樂,讓他以為暗中幫他的人是姚菊章,讓他為此更加厭惡姚菊章卻又不得不對他低頭……
但這樣的遭遇,康樂原本是不用承受的。
更何況現在他們才發現,一直在背後影響攛掇康樂的人竟然不是姚菊章,而是郝明……這真的讓人很難接受,也無法想象。
郝明當初,究竟是怎麼一邊暗地將康樂引入地獄,一邊還一臉慈愛地對康樂表示自己的看重和喜愛的?
——因為他就是要藉此讓康樂更加誤會,背後的那個人其實是瞧不上自己的姚菊章,而不是看起來十分欣賞自己「才能」的郝明。
一個真正知道你底細的人,怎麼可能會情真意切地覺得你是真的有本事?
更有甚至,郝明想要在康樂的身上看笑話——
看他被自己耍得團團轉,看他像是跳樑小丑一樣想要掙脫姚菊章的手掌,卻在真正束縛了他的惡魔面前試圖引起兩人的爭鬥,以便自己漁翁得利。
韓子卿就只是想想,就覺得挺可笑的、
更何況她還親眼目睹過一次康樂在郝明面前耍小手段?
不過這一點也影響不到韓子卿,反正一個是裝作自己看重康樂,背後卻一直將人往歧路上誘引,另一個似乎十分尊重喜愛郝明,背後卻用盡手段想要引起郝明和姚菊章的爭鬥,總歸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過是因為郝明棋高一著而已。
要是康樂有機會,相信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一個「無辜」的上司的。
韓子卿都知道的事情,將康樂看得清楚的郝明會不知道?所以,要說郝明喜歡康樂,這還真不太可能。
所以這個疑惑,對郝明來說,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但是不說那郝明的心腹不相信,就是姚菊章在聽到她的分析時,也是一臉懷疑,竟是半分也不相信。
——對於姚菊章來說,從根本上,他就不願意相信和自己同事幾十年的郝明是一個從來不曾將其他人當做同類的「變態」。
韓子卿也知道她根本無法說服姚菊章,因此說過一次后就再沒有多說什麼。
其他人,她更是提都沒有提起過。
不僅是郝明對人心的洞悉已經讓人覺得恐怖,韓子卿本身對這方面的感覺更是驚人,再說她比郝明更有優勢的還有她本身就是專修心理學的教授。
她怎麼可能去犯那種明知沒可能,還偏偏要去解釋的蠢事?
因此姚菊章直接就開口了:「郝明,康樂犯下的那些錯事都是你在背後掃尾對嗎?」
郝明看了姚菊章一眼:「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你自己有殺過人嗎?」姚菊章壓抑著怒火。
郝明竟然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想什麼,許久后才看向姚菊章:「應該沒有殺過人吧,誰知道呢?」
他雖然參過軍,但因為本身資質的問題,卻只是一個再普通的小兵而已,根本沒辦法上戰場殺人。
但在當上警察后,他因為警察和罪犯交手,所以有沒有殺過人他還真不知道。
但姚菊章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看著郝明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韓子卿翻了一個白眼,不忍直視地側過了頭。
她真不知道郝明這樣誤導姚菊章有什麼必要,畢竟不管他怎麼回答,在這方面反倒有幾分正直脾性的姚菊章都不可能不生氣,也不可能給他好臉色。
說是沒殺人吧,那就說明郝明真是一個衣冠禽獸——
自己坐在後面玩弄人心,引得康樂殺了那麼多人,自己卻從未動過手,不是衣冠禽獸又是什麼?
說是殺了人吧,那隻能說明郝明真的是一個讓人恨不得直接槍斃的殺人魔——
讓康樂幫他殺了人還不夠,誘導其他人殺了人還不夠,自己竟然還要出手,不是殺人魔,還能是什麼呢?
韓子卿斂下眼中情緒,剛才看郝明的神態,他應該是沒有犯下殺人案的。
著就是郝明身上的第二個矛盾點了,隨著這個矛盾點的出現,她不免對郝明這個人更加好奇……
姚菊章卻差點氣炸了,他站起身指著郝明的鼻子:「你——」
郝明抬頭,淡淡回視:「我?我怎麼了?」
「你這個畜生!」姚菊章費了好大勁兒才壓抑住心底的怒火,「你究竟為什麼要害康樂?他那麼信任你!」
確實十分信任啊,竟然從來不曾懷疑過背後幫他的人是他。
郝明想到這點,心情頓時好了幾分,看著姚菊章的時候,臉上就難免露出了幾分笑意。
姚菊章差點沒被這個笑容給氣死。
就連其他警察,也因此往後縮了縮,心底對郝明的好感都消散了許多,反而產生一絲隱藏極深的畏懼……
那是挑釁!姚菊章恨恨地想,看著郝明的目光愈發地酷寒。
郝明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為什麼要害康樂?我什麼時候害他了?最初產生通過親手製造案件,然後去破案來增加自己的聲名,並想要以此晉陞,回到s市的人是康樂;我察覺后並無引導,也是他自己終於下定決心,找到了目標,我不過是在他猶豫的時候推了一把,算什麼呢?甚至後來他發現暗中有人幫他處理尾巴,更是肆無忌憚,種種情形……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甚至康樂心中想到的威脅……
郝明臉上的笑意更甚,那可是他自己因為害怕不聽話之後會被告發而產生的腦補。
郝明給自己的定位從來就是看戲的,深入戲中,成為戲中人?他可沒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你撒謊!」姚菊章臉紅脖子粗地瞪眼,「康樂最初來到我們公安局的時候一直安安分分地,怎麼可能會動那樣的念頭?」
「喔,你說這個啊?」郝明輕描淡寫地說,「那不是最初嗎?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在她在s市交的已經開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卻因為不想要到我們市生活而選擇分手的時候,他會動這樣的念頭不是很正常的一回事嗎?」
「啊,雖然我在其中引導了一下。」郝明微笑。
對康樂的觀感,郝明可從來沒有好過。
尤其是在他對他的引誘,絲毫沒有掙扎就選擇沉迷進去的時候……這讓他很沒有成就感啊……
之後姚菊章又問了許多與康樂有關,與郝明自身有關,也與其他案件有關的細節,郝明倒是並沒有什麼隱瞞,也不覺得那些有什麼,全都告訴了在座眾人。
看著郝明有恃無恐的模樣,姚菊章真的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但能怎麼辦呢?郝明確實不曾親自殺人,甚至不曾謀划,不曾為人出謀劃策,更不曾指使其他人殺人。
儘管他態度惡劣,心性更是恐怖,但他卻並沒有殺過一個人,姚菊章再想對郝明做什麼,最多也只能將他關上幾個月,最後還是只能將人放了。
就像是之前遇到過的吳曉波一般,木語之的父親做了那麼多錯事,殺了那麼多人,已經無法逃脫死刑。
木語之的母親更是痛失女兒后再失去依靠的丈夫,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實就是吳曉波。
但最後呢?品嘗苦果的還是木語之的父母,而吳曉波卻仍舊逍遙法外。
其中雖也有她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卻還是吳曉波本身,「什麼都沒有做」,至少表面是這樣的。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郝明才會有恃無恐?
他們這一類人都是極聰明的,否則就只可能淪為親自殺人發泄心中*的loser,很容易就能留下線索,遲早會被警察抓住。
所以郝明應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她就說呢,郝明身上為什麼那麼的矛盾地方,讓她也不免覺得奇異,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一個「免死金牌」。
不過……韓子卿心底發笑,這郝明可能不知道心理異常案件組的特殊性,所以才會這麼的放鬆。
雖然他們案件組的人大部分時候也需要看證據——她除外——但是,在這種即使有證據也根本無法將人定罪的情況下,當然不可能用尋常的解決辦法。
吳曉波喜好窺視人心,卻還是只能影響自己身邊的人,同時帶有很強的被動性,除非對方在接觸他的時候讓他感受到的「趣味」,讓他覺得玩一場遊戲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那麼他才會慢慢布局。
吳曉波是一個極度冷靜且冷漠的人,所以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保證了自己的絕對安全下才發生的,所以這樣的影響還有很大的局限性,往往並不能立即見效,必須要一定的刺激,所以危險性並不很大;
但郝明……他具有很強的攻擊性,他是在主動尋找能讓他感受到「愉悅」獵物。
一旦找到,郝明就會伸出自己的利爪,尋找對方弱點,然後一擊必中,在他有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盾牌的時候,他的行事毫無顧忌,想念那樣的感覺了,立刻就會去做,完全不會顧及其他——
這點從康樂才被抓了,他卻又很快迫不及待地再次謀害了一個人就能看出來。
而在這樣沒有約束的情形下「進食」,卻是很容易成癮的。
而顯然,郝明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癮性了,且並沒有想要戒斷的想法。
所以就完全能判斷出,郝明的危險性要比吳曉波要高出不止一倍——這十分嚇人。
郝明熟知人性,輕易就能挑起其他人的殺心,本身又具有很強烈的人格魅力,輕易就能讓周圍的人對他產生好感,並在不知不覺間受到他的影響,從而成為他手下的刀,或者成為他面前的擋箭牌。
警方不會將這樣的定時炸彈放在外面的,韓子卿意味深長地看了郝明一眼。
郝明脊背發寒地回頭,正好對上韓子卿的眼睛,登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難道有什麼他不知道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韓子卿低頭,這些東西,她原本就不感興趣。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習慣,在將人抓回警局之後,就不會再多管了。
這次只是因為覺得郝明身上有些東西吸引了她,所以才會在尋找韓墨青的緊要關頭回來坐在這個狹窄逼仄的審訊室里。
但既然她已經想通了,就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韓子卿興緻缺缺地回過頭,扒拉了一下項君歸規矩平鋪在大腿上的右手。
項君歸回頭,溫柔滴看著她,並沒有對她的動作說出什麼制止的話。
韓子卿感受到項君歸對自己的容忍,心底頓時高興幾分,手上動作也就溫柔了些許。
這對韓子卿來說可十分難得,項君歸自然感受到了,眼中也染上了薄薄的一層笑意。
項君歸想了想,也不壓低聲音,就這麼大喇喇地在逼滿整個房間的緊張對峙氣息中柔和開口:「你是覺得無聊了嗎?」
韓子卿訝異地抬起頭:「你……」她注意到姚菊章回頭不悅地看了過來,心底嗤笑一聲后,立時打消原本準備詢問的話,反而說出另外的意思,「你怎麼知道?」
「也該到時間了。」項君歸聲音冷凝。
他當然也發現了姚菊章看過來的眼神,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不悅,對姚菊章也越發看不上了。
他不知道之前姚菊章說的是真是假,但要他本身對姚菊章的感覺來看,姚菊章雖然不至於十分貪戀局長這個位置,確是十分貪戀權勢的。
他不知道姚菊章究竟為什麼會留下來,但他也能看出來姚菊章面對他們的時候,那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對自己身份的自傲,還有一絲很難察覺的高高在上……這些都讓項君歸很難相信姚菊章會是他自己口中的那個,為了不讓朋友做錯事就甘願放棄似錦前程的人。
所以他對姚菊章的觀感十分不好,一開始就不好,現在同樣不好。
甚至因為他看向韓子卿時候的不悅,他越發厭惡這個男人了。
他拉起韓子卿,對著姚菊章點了一下頭,立刻就要走。
姚菊章面上一慌,不知所措地喊了出來:「韓教授,這……這郝明的事情還沒有個結果,你、你怎麼能離開呢?」
現下十分冷靜的韓子卿兩人很容易就從姚菊章顫抖的聲線里聽出他的恐懼,也不知道是對郝明的,還是對她的——他應該反應過來韓子卿的可怕了,也應該明白了韓子卿不是他的屬下,根本就不會聽從他的命令了。
聽出姚菊章的示弱,韓子卿腳步一頓,卻是頭也不回就說:「你們將郝明關押在審訊室,或者直接帶到拘留室都行,今天s市會有人過來將他帶走的。」
這下就連郝明都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反應過來自己原本的打算可能全都落空了……
他瞪大了雙眼,幾乎是仇恨地注視著韓子卿的背影:「是你將人叫來的?」
「是啊,」韓子卿好心回頭,嘴角微翹,「規矩擺在那裡呢,我可不敢違逆……」
要是郝明以前知道心理異常案件組的存在,也許這次就不會這麼配合了——雖然對她來說,同樣沒有什麼屁用。
姚菊章啞然,韓子卿卻暮地失笑:「姚局長,案子已經查清了,而且我們另外有事,所以就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就和項君歸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市公安局。
韓墨青的行蹤總算有了點頭緒,他們確實不應該在其他案子上浪費時間。
項君歸走在前面,伸手攔下了計程車。
而韓子卿在他身後,掏出手機給聞人笑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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