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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不覺青松墜

  那些臉頰血紅之人一聽,登時慌張起來,紛紛嚷道:「仙女,仙女,這是何道理?我們輸得冤枉哪!」


  明王神女笑道:「有何冤枉?你們內力不到家,服下我這荼蘼血花之後,居然抑制不住內力狂旺之勢,我勸你們莫要激動。」


  一位挺拔英俊的青年越眾而出,喊道:「神女,在下鶴羽寨的石鐵拳,對神女仰慕已久,我看這兒在場的一百人裡頭,沒有一人比我對神女更忠誠,只怕也無人敵得過我所習的佛印大力神通。神女單單憑著一片花瓣,一副臉色,便說我石鐵拳不夠格兒,未免難以服眾吧。」


  蒼鷹心想:「你剛剛還說自己忠誠,現下又不聽神女的話,我看你只怕是色·迷心竅,只想著與神女雙宿雙·飛吧。」雖對神女並無好感,但心裡對此人更是一百個看不起。


  神女嗤地一聲輕笑起來,說道:「這是我定的規矩,我願帶誰上山,那是我自個兒的事,多說無益,你這就退下吧,若是不聽我的話……」


  石鐵拳倔脾氣上來,怒喝道:「我便不願意退去,你又能拿我怎樣?」


  神女笑道:「我當%,然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不過.……」


  石鐵拳踏上一步,喊道:「不過如何?」突然間,他額頭噴出一綹鮮血,身子晃了晃,瞪眼望著神女,顫聲道:「你……你.……這是……」


  神女說道:「我勸過你啦,莫要激動,你本來體內陽氣大盛,在經脈中蠢蠢欲動,可你卻笨頭笨腦,半點沒有察覺,還非要發脾氣,虧得你說自己有什麼神通呢!你看看,這下子,連神仙都救不了你啦。」


  石鐵拳哇地一聲,吐出一大灘血,跪在地上嘔吐不止,連自己的臟腑都吐了出來。頃刻間,他倒在一灘穢物中,身體乾癟,顯已喪命。


  其餘眾人大驚失色,又接連跪倒,喊道:「神女慈悲,饒了我等性命吧。」


  神女道:「你們這就回去吧,一路上小心一些,莫要如這莽漢般衝動,我保管你們平安無事。」


  餘人雖滿心失落,但也無法相抗,只能扭頭往回跑,一路上戰戰兢兢,步步驚心,便是有風吹草動,也立時引起一場虛驚。


  蒼鷹心想:「荼蘼血花?這花雖然氣味兒與荼蘼山花相近,但顏色藥性,截然不同。莫非我們也中了毒?」運氣流遍經脈,驚覺在百會穴、靈台穴等處隱隱發麻,這些皆是操縱心神的要穴。


  正在急切間,神女望了望場中七人,嘆道:「你們七人,就近分作四組,一場場打給我看,勝者留下,敗者回家,不要像那石鐵拳般倔強,惹本宮憑白生氣。」


  蒼鷹身旁站著一位肌肉篤實,五官端正的高壯青年,他說道:「請問神女,咱們只有七人,最多分成三組,尚有一人,又該如何?」


  神女神情閑逸,隨手一指,一股指力正中谷霞額頭,她離谷霞少說也有二十丈遠,指力轉眼既至,速度奇快,功力之深,當真是聞所未聞。


  谷霞嚇得大叫一聲,捂住額頭,發覺並未受傷。她抬起頭,莫名的望著神女,粗聲問道:「不知神女為何點我腦袋?」


  神女笑道:「我隨便點的,小兄弟,你算是晉級啦,待會兒第一對比武者分出勝負之後,你便與那人對敵吧。」


  蒼鷹心想:「這神女好不糊塗,居然沒瞧出谷霞身份。」不過這神女幽居絕嶺,未必懂得這凡間的伎倆。她未察覺此事,倒也不足為奇。


  谷霞獃獃出神,竟似不信自己有這等好運。


  神女目光拂動,見蒼鷹與那高大青年站在前方,笑道:「就你們兩人,先打一場吧,讓我看看你們的內功練得如何?」


  那壯實青年叫做楊黑理,乃是南古寨的四當家,但武功內力,在南古寨中算的第一,也稱得上是一位橫行霸道,罕逢敵手的豪傑,他見對手是蒼鷹,登時大喜過望。他見過九嬰與迫雨的功夫,自知不敵。但這蒼鷹先前展露拳腳,倒也並不如何了得。他摩拳擦掌,從身後取下一根極重的銅棍,幾與他臂膀一般粗細。他舞動幾下,攪動起一股勁風,喊道:「色目夷人,咱們這就較量較量吧。」


  若在平時,蒼鷹見他如此挑釁,如何能放的過他?但此時迫雨便在一旁凝目觀望,他對蒼鷹功夫爛熟於心,若是他稍有不慎,使出半點巍山所傳的招式,立時便會惹起迫雨疑心。他皺著眉頭,嘶嘶嘆氣,笑道:「大伙兒將就著比比,別太當真啦。」


  楊黑理一足踏前,熟銅棍直刺向蒼鷹胸口,蒼鷹道:「偷襲么?好不要臉!」側身避過,將熟銅棍一推,朝楊黑理反衝過來,同時抽出腰刀,學著馮葉華的模樣,使出「披雲刀」的招式,刀鋒奇快,斬向敵人咽喉。楊黑理銅棍橫掃,蒼鷹彎腰躲過,但前沖之勢瓦解,楊黑理喝哈叫嚷,銅棍如風移霆掃,接連擊出,蒼鷹不敢使出逍遙宮身法,只用蛆蠅屍海劍感應敵招趨勢,笨拙的不停躲閃。


  神女笑道:「楊少俠,好大的力氣,好威猛的招式,好粗壯的棒子。」聲音嬌媚,滿是放·盪之意。楊黑理一聽,欲·火焚身,渾身霎時充滿力道,他怪力驚人,素來以此聞名江湖,酒醉之後,潛力激發,曾舉起過五百斤的巨石,如今舞動這百斤長棍,頗顯靈動,毫無遲緩之態,而這棍子威力籠罩範圍極廣,若是被碰上哪怕半寸,只怕立時便受重傷。


  九嬰看得擔憂,心想:「大哥顧及迫雨,不敢使出真實功夫,故而局面被動,無法還手,不然這大漢定然撐不過十招。」他如此推想,卻也把蒼鷹看得高了。以蒼鷹的性子,遇上值得一戰之人,想方設法,也要與他拖延鏖戰,不到盡興之時,絕不會罷手。是以曾激戰賈尼貝,苦戰勒海,場面極度醜陋,旁觀之人,皆以為滑稽可笑,有辱視聽。


  楊黑理雖然招式猛惡,兵刃佔優,但鬥了一百招,卻半點沒碰上蒼鷹。神女瞧得不耐煩,嗔道:「我讓你們比試內力,不是讓你們玩捉迷藏的把戲!再這麼胡鬧下去,本宮瞧得都快悶死啦!」


  蒼鷹心想:「她瞧重的是內力修為?而非拳腳招式?我且試她一試。」他朝右翻滾,避開銅棍攻擊所及。楊黑理不依不饒,銅棍追魂而來。蒼鷹面露驚慌,不停後撤,九嬰見他快退到平台邊緣,不禁喊道:「師兄,小心!」


  蒼鷹一腳踩空,哇地一聲,翻身從平台落下,九嬰霎時心如死灰,身子微微發抖,腦子一片空白。楊黑理衝上幾步,朝平台下望去,哪裡見到蒼鷹的影子,舉起熟銅棍,轉了幾個花招,笑道:「怎樣?」


  神女不再朝蒼鷹望一眼,笑道:「既然如此.……」


  「勝負已分」四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只見蒼鷹突然從一旁飛了上來,身形瀟洒,勢如雄鷹,一腳踢在楊黑理腦門兒印堂穴,這印堂穴乃是人體要穴,若無防備,便是被幼童擊中,也會頭暈眼花,何況蒼鷹這等鐵腳力道?楊黑理眼前一黑,慘叫著朝後摔倒,眼見就要跌落山崖,蒼鷹飛出一根鐵鏈,系住楊黑理的脖子,朝後猛拉,將楊黑理在地上拖行三尺,手腕一抖,鐵鏈回到手中。


  九嬰驚喜至極,喊道:「師兄,你怎麼……」


  蒼鷹哈哈笑道:「你說我手上鐵鏈么?你瞧?」他將鐵鏈展開,嫻熟揮舞,一頭彎鉤,一頭秤砣,乃是一件奇門兵刃,喚作龍首虎尾鏈,鐵鏈極長,少說也有四丈,不知他是如何憑空將這顯眼兵刃變出來的。


  神女神情不悅,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先前將這兵刃藏在何處?」語氣滿是怨懟,似乎對蒼鷹取勝,頗為不滿。


  蒼鷹心中竊笑,想:「藏在你屁·股裡頭。」嘴裡說道:「回稟神女,這兵刃乃是先前不知哪位朋友掉落的。我不慎將其踢落山崖,剛巧掛在平台之下一棵松樹上。我那鐵塔般的對手將我逼下懸崖,也是我十嬰運氣好極,下墜之時,拉住這兵刃,就這麼盪了一圈,竟起死回生,碰巧取勝,哈哈,真是走運,走運至極。」


  九嬰忽然打了個冷顫,心想:「這並非走運,他早已查探過周遭地形了么?因而早早就將這兵刃踢到那棵樹上。他算到了會與敵手打擂台;算到了自己無法使出全力,只能以詐取勝;也算好了該如何引對手至懸崖邊上,這.……這.……如何可能?」


  他心中雖然這般想,但知道此事荒謬絕倫,倒不如說是時運相助,更易取信於人。他從平台上朝下張看,這平台如同漏鬥倒傘,斜著往下,只見那棵松樹隱隱約約,藏在平台下方,便是極目掃視,也僅能瞧見一根小小枝丫,若說蒼鷹竟早知它的所在,簡直是痴談怪論。


  那神女自也不信蒼鷹能計算到這等地步,她沉吟片刻,取過一根羽毛,伸手指一彈,嗖地一聲,正中楊黑理的靈台穴,楊黑理一陣抽搐,悠悠轉醒,他嘟囔道:「我……我還沒輸,我還要打過。」


  神女點頭道:「方才的比武,以真實功夫而論,這位高大少俠確實勝過這位勇猛少俠。高大少俠,是你贏啦。勇猛少俠,雖然你使詐險勝,但委屈你啦,你這就離去吧。」


  楊黑理瞪大眼睛,只覺美夢成真,如臨幻境,他大笑道:「真的嗎?神女英明,神女英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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