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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鶴唳猿啼飄峭壁

  大船駛向孤島,見礁石伏於水下,巉岩亂堆異出,黑夜之中,暗月之下,也分不清是雲是島。莫憂令人放下一艘小船,自己無聲無息的落在小船上,有如浮萍飄葉,船身連晃都不晃。


  蒼鷹與歸燕然不約而同的想:「好輕功!」


  齊耳勒與依米亞又點了二十位好手,與他們一道潛入水中,先於莫憂朝島上游去。莫憂等了一會兒,這才扳動木漿,小舟破水而前。蒼鷹朝歸燕然招了招手,兩人一同落水,也是悄然無聲。他們緊跟著莫憂的小舟,以極輕微的動作游水,不讓她稍有察覺。


  上了小島,眾元兵找了一處山坡躲了起來,莫憂將船停靠在岸邊,緩步走到元兵身後。這小島不過二里方圓,無山少樹,除了一些亂石之外,再無遮擋之物。莫憂抬頭,見到一棵大樹就在頭頂,枝葉濃密,便於藏身,他心下一喜,默然片刻,齊耳勒與依米亞同時點頭,莫憂如紅霞般躥升上樹,引入密葉之中。


  蒼鷹與歸燕然正爬在岸上,蒼鷹見此景象,心中微驚,傳音說道:「這莫憂也會傳音入密之術,他剛剛以此道向元兵傳令呢。」


  歸燕10,然奇道:「我聽師父說這門功夫極難,怎地現下人人都會?」


  蒼鷹搖頭道:「我在北方之時,江湖上習得傳音入密之人寥寥無幾,誰知來到南邊,卻接二連三的碰上,莫非這南邊藏龍卧虎。武道更勝北方么?」


  兩人感嘆一番,有心查勘島上情形,於是靜靜潛回水中。如游魚般淌水片刻,來到小島另一側,此處離那些逍遙宮教徒較近,兩人找一處岩石躲起,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只見島上確有二十個漢子,人人手持火把。神情肅穆,又似乎有些傷心。在他們身前立著四根木柱,柱子上綁著三男一女。垂首昏迷,木柱下方堆著柴薪,瞧架勢十分兇險。那女子約莫三十五歲年紀,有幾分姿色。而那三個男子皆十五、六歲。


  當先的一位漢子嘆了口氣。說道:「服壇主,你說萬里遙兄弟會來么?」


  他話音未落,身旁又一位漢子怒道:「此人犯下這等大罪,你還叫他兄弟?」


  一位身穿褐色直裰的老者說道:「咱們捉了他的老婆兒子,他這等性子,豈會不來?唉,萬里遙武功天賦皆出類拔萃,這幾年來與大伙兒朝夕相處。義氣深重,人人敬服。張兄弟一時改不了口,也並不是什麼大錯。」


  那動怒漢子聞言哼了一聲,說道:「他做出這等事情,我想起以往叫他兄弟,恨不得挖出自己的舌頭。」


  眾人沉默不語,過了片刻,又有人問道:「壇主,魏大哥帶著那幾位兄弟在外守著,怎地沒半點消息,會不會遇上了什麼敵人?」


  服壇主沉吟片刻,說道:「魏兄弟武藝雖高,但為人魯莽暴躁,希望他不要胡亂惹事,傷了無辜才好。」


  蒼鷹與歸燕然對視一眼,蒼鷹心道:「原來先前那些刺客的行動,並非這位壇主授意,如此說來,莫憂倒未必定要與他們生死相搏。」


  歸燕然眼尖,見樹上莫憂雙目閃動,正朝自己這邊凝視,顯然已有所察覺。他拉了拉蒼鷹,指了指莫憂,蒼鷹立時醒悟,苦笑一聲,抱了抱拳,當做謝罪。他知道莫憂離的太遠,未必能聽見逍遙宮眾人所言,是以連連搖手,示意莫憂莫要動手。


  就在此時,柱子上的女子微微抖動,醒了過來,她見到身邊景象,駭然萬分,嚷道:「服壇主,這.……這是怎麼了?你為什麼把我和我兒子綁起來?我們哪兒得罪你了?」


  服壇主長嘆一聲,說道:「阿周,我騙你到此,實在有些對不起你。但咱們實在找不到萬里遙的下落,只能將你們擒住,引他出來伏誅。」


  那阿周尖叫一聲,喊道:「伏誅?什麼伏誅?孩子他爹犯了什麼錯?你們為什麼要殺他?」


  服壇主神色悲痛欲絕,那些逍遙宮信徒也各個兒如此,服壇主說道:「你知道咱們與萬里遙一同居住的漁村么?村裡一共有兩百多口人,平時其樂融融,和睦的不得了。」


  阿周聽他語氣陰森,更加害怕,但依舊點了點頭,說道:「大哥他曾寫信提起,他說村子里的人都很好,你們大伙兒留在那裡,日子過得平淡快樂,也沒有元兵驚擾。」


  服壇主尚未答話,那位怒漢突然吼道:「那個豬狗不如的萬里遙,他趁我們外出的時候,突施毒手,殺了村子里一百多人,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我的阿梅,阿梅……」他說到此處,哀傷難抑,虎目含淚,竟難以再說下去。


  阿周發出尖叫,大聲道:「大哥他絕不會這麼做!他的為人如何,我心裡清清楚楚!陳阿東,你血口噴人,陷害我的大哥!」


  服壇主拍了拍陳阿東的肩膀,讓他莫要激動,自個兒聲音蕭索,說道:「村裡有十多人倖存下來,各個兒指認是萬里遙下的殺手。而他又不見蹤跡,你說這件事,咱們又該如何推斷?」


  阿周咬咬牙,淚流不止,顫聲道:「那你們打算殺了我們母子,替村裡人報仇么?」


  服壇主搖頭道:「咱們逍遙宮的人,絕不會做這等卑鄙無恥之事,今天把你們綁在此處,便是為了裝腔作勢,誘他出來,逼他就範罷了。」說罷他遙遙出指,四股勁風飛出,嗤嗤聲響,封住四人穴道。


  蒼鷹心想:「好傢夥,這一手凌空點穴可不簡單。瞧這人的手法,似是茅山宗室派的空空指,而且功力深厚,此人姓服,應當是宗室派的服如海。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算得上一位響噹噹的大高手,想不到此人也是逍遙宮的人,又怎麼會淪落到這海角漁村?」


  忽然之間,只聽遠方江面上傳來一聲吼聲,那吼聲好生詭異,音尖如笛,凄然如梟,穿破海浪,令人毛骨悚然。眾人聽聞此生,無不心生顫慄,手腳猛然哆嗦起來,那些元兵之中有人內力稍弱,被吼聲一催,雙腳發軟,撲通撲通,接連摔倒在地。


  逍遙宮眾信徒立時驚覺,紛紛喊道:「什麼人?快給我出來!」


  莫憂暗罵一聲,從樹上躍下地,站在服壇主面前,那些元兵一齊從石頭後走出,捏緊兵器,擋在莫憂前頭。


  服壇主見莫憂容顏美貌至極,顯然是位漢人,但卻隱然是這群元兵首領,不禁吃了一驚。他一揮手,止住眾人喧鬧,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夤夜前來荒島,有何貴幹?」


  莫憂聞言大笑,隨即臉色一沉,說道:「你們這些妖人惡徒,先前派人上咱們船上殺人,險些害了咱們一船人的性命,我來找你,便是為那些死去兄弟報仇!」


  服壇主身子一顫,露出震驚之色,問道:「上船殺人?那些人呢?他們現在何處?」他知道那群兄弟武功強悍,又能化身異獸,當真動手,殘暴無比,等閑無法阻擋,此刻不見他們人影,心頭未免不安。


  莫憂笑道:「他們太過放肆,被我全數殺死,拋入江中餵魚了。臨死之前,他們供出你們所在,我這才來此找你們算賬!」


  逍遙宮眾人聞言暴怒,一個個兒身子膨脹起來,化身兇猛怪物,望著莫憂眾人虎視眈眈,雙目如火球一般,元兵見到這等景象,饒是他們勇猛過人,也嚇得心驚肉跳,瑟瑟發抖。莫憂一抬手,掌心出現一柄紅劍,好整以暇的望著敵人。


  服壇主喝道:「住手!此事咱們理虧在先,雙方各有損傷,豈能不遵教規,隨意殺戮?那又有土匪路霸有什麼分別?」


  那位張兄弟粗聲吼道:「壇主,這些可是韃子!殘害天下黎民百姓的韃子!而且他們又見到我們這般模樣,豈能容他們活命?」


  服壇主猶豫不決,沉思良久,嘆了口氣,說道:「事出無奈,這就動手吧!」


  元兵與教徒同時大喊,衝上前殺作一團。元兵擺出陣勢,弩箭激射,長矛突刺,盾牌抵擋,齊耳勒與依米亞合力出擊,但依舊難擋逍遙宮怪物們的猛衝,片刻之間,險象環生,不少元兵當即橫屍就地,而怪物們僅稍受輕傷。


  莫憂一聲呼嘯,挺劍朝服壇主刺來,服壇主見他來勢奇快,劍法精妙無比,大驚之下,手指連顫,指力飛向莫憂穴位,莫憂將手掌橫前,一股劈空掌力飛出,將指力全數擋住。他借著勢頭,落到服壇主面前,接連出招,如同長虹貫日,星河連天,將服壇主逼迫得手忙腳亂。


  蒼鷹心想:「這莫憂內力招式,無不遠勝那服壇主,僅比迫雨、九嬰稍遜一籌,與鬼劍門四鬼差不離。他小小年紀,哪兒練成如此高的功夫?」按理來說,這服壇主萬萬不是莫憂對手,十招之內便會落敗,但不知為何,莫憂神情著實睏倦,數招之後,出手漸漸緩慢。


  那服壇主找到空隙,後退半步,仰天高叫,身軀脹大,變作半人青狼模樣,剎那間力道陡增,速度超凡,猛撲上去,與莫憂一時殺的難分難解。莫憂打起精神,咬牙猛攻,但此時振作已有些晚了,服壇主變化之後,內力鼓盪,皮粗肉厚,與她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這兩人陷入僵持,勝負未決,但就在一旁,元兵已經被殺死大半,僅剩下少數幾人與齊耳勒、依米亞並肩作戰,眾人盡皆負傷,局面驚險萬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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