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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虞美人;燈籠萬千高高掛

  其時元宵佳節已至,夜中鎮上掛滿燈籠,紅光閃爍,喜氣洋洋,遊人紛紛摩肩接踵,絡繹於街,街旁充塞商販,叫賣不絕,引得民眾圍觀,一時間,九江鎮上水泄不通,夜市百里,如同一條龐大的光龍。


  眾人從金壺院出來,各自散開,四處遊玩。蒼鷹與雪冰寒同行,雪冰寒裝出虛弱模樣,靠在蒼鷹肩上,一會兒捏手,一會兒揉腰,沒一刻停手。蒼鷹心想:「雪丫頭胡鬧起來,老子甘拜下風。她現在舉止,哪有出家人的樣子?可見情之為物,害人不淺。」


  東遊西逛到深夜,兩人回到金壺院,只聽九嬰站在院子里說道:「在下身有要事,不克久留,就此告辭,還望諸位見諒。」


  李麟洪笑道:「九嬰兄弟,你這等身份地位,卻不辭艱辛險阻,前來幫咱們的忙,大伙兒都承你的情。將來你在南方有什麼事要辦,江龍幫上上下下,決不推辭。」


  九嬰喜道:「有李幫主這一句話,九嬰此行,可謂滿載而歸。諸位,再會了。」轉身朝外走去,經過蒼雪二人時,朝他們微笑致意。


  蒼鷹鬆了口氣,問道:「幫主老哥,九江鎮上的≠∽元宵節還算過得去么?」


  李麟洪道:「好得很,好得很,到底是花花江南,富饒之地,比長沙的元宵節要精緻多啦。」他正開口大笑,一轉眼,瞪大眼睛,身子微顫,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蒼鷹朝身後望去,只見莫憂與段玉水攜手回來,神態頗為親切。段玉水一雙眼睛,牢牢盯著莫憂,目光愛憐。傾慕之意,誰都瞧得清楚。


  雪冰寒大喜而笑,低聲道:「如此一來,貧道可躲過一劫,從此逍遙無掛了。」


  蒼鷹心想:「段玉水對雪丫頭一往情深,頗為固執。怎地在短短几個時辰之內就變了心?而莫憂自稱男子,卻又跟這小子玩什麼把戲?真他奶奶的一塌糊塗。」想著想著,遍體惡寒,一個激靈,只想找酒痛飲,不去想這古怪之事。


  莫憂走到近處,見到蒼鷹等人,也是一愣,不自覺的離段玉水遠了些。段玉水望向雪冰寒,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惑,但立即回復原狀。


  雪冰寒笑道:「兩位公子,你們相伴而行,可快活得緊哪。」


  莫憂微微一笑,說道:「道長與蒼鷹哥哥呆在一塊兒,心情倒也不錯。」


  李麟洪突然「哼」了一聲,提聲喝道:「莫憂!這姓段的小子與段隱豹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我瞧此人定然是個大大的漢奸,你不許與他走的這麼近!」


  莫憂尚未答話。段玉水卻怒道:「我與我叔叔長遠不見,早就沒了關聯。他施狠手傷我,你又不是不知?你挑撥我與主人關係,是何居心?」


  李麟洪聽他將莫憂叫做「主人」,以為是兩人之間的戲言昵稱,一怒之下。非同小可,拉住莫憂的手,把她往身邊一拽,罵道:「有什麼樣的叔叔,便有什麼樣的侄子。聽說你功夫不差。怎地會被那老漢奸一掌打的半死不活?這其中定然有鬼!賢弟,咱們先將此人擒住,好好審問一番,再行定奪。」他后一句話是對李聽雨說的。


  李聽雨見兩人嗓門太大,火藥味兒十足,早從大廳內沖了出來,說道:「兩位稍安勿躁,咱們好好聊聊,何必大動肝火,傷了和氣?」


  段玉水見李麟洪握著莫憂的小手,登時怒不可遏,呼地一掌,朝李麟洪劈去,頃刻間竟已使出真功夫。莫憂道:「住手!」纖腰一轉,已攔在李麟洪面前,段玉水大駭之下,急忙收力,只覺胸口一陣刺痛,臉色蒼白,身子搖晃,竟受傷不輕。本來以他隨心所欲的內力,掌力操縱自如,絕不至於傷了自己,但他對莫憂太過敬愛,生怕對她稍有無禮,而先前被段隱豹擊傷,身法難免不甚靈便,情急之下,使岔了力,登時深受其害。


  莫憂朝李麟洪說道:「爹爹,你老毛病又犯啦,這般亂髮脾氣,旁人瞧在眼裡,成什麼樣子?」走過去,縴手扶著段玉水,神情關切,燈籠紅光照下,映得她膚如海棠,容貌動人至極。


  李麟洪氣得渾身發抖,怒吼一聲,快步朝大廳內走去。莫憂嚷道:「爹爹,爹爹!」卻並不追出。她皺著秀眉,雙眸閃閃,模樣楚楚可憐。


  蒼鷹心想:「初次相遇時,莫憂英姿颯爽、豪氣雲干,雖然人長得怪模怪樣,但總不失好漢氣度,怎地現在全然不像是男子了?」心下起疑,朝莫憂掃視幾眼,發覺她胸口微微鼓起,似是發胖,但她細胳膊細腿,為何胸肌如此異樣?剎那間,蒼鷹頭皮發麻,暗暗叫苦,將腦袋扭到一邊。


  李聽雨見爭端止戢,鬆了口氣,溫言安慰段玉水幾句,一抬頭,又見歸燕然與李若蘭攜手走了進來。他心下一喜,便招呼眾人回到大廳,各自坐下。讓李麟洪作了首座,自己作了主座相陪。


  他待眾人坐定,說道:「今個兒是元宵佳節,正是喜慶日子。李某嘿嘿李某心熱,還有一樁大事,要告訴大伙兒,也算得上是一樁喜事。」說罷朝李若蘭與歸燕然望去。


  李麟洪嚷道:「可是查到了咱們當中的姦細,要將他當中開胸挖心?」


  莫憂嗔道:「義父,你聽李叔叔說話。」李麟洪惡狠狠的朝段玉水瞪視,段玉水毫不相讓,怒目回視。


  李聽雨咳嗽幾聲,重整旗鼓,又道:「大伙兒都知道,李某有位養女,嘿嘿,德才容貌,還算的不差。她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替她找個婆家了。」


  眾人登時轟動起來,紛紛說道:「堂主要招女婿了?還是早已有了人選?」


  李若蘭曾聽李聽雨簡略說過打算,雖心中有數,但他當眾說出來,依舊羞紅了臉,低垂腦袋,挪動座位,離歸燕然遠了一寸。


  李聽雨指著歸燕然道:「這位歸燕然小侄,年輕有為,與蘭兒情投意合。咱們習武之人,也不必婆婆媽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繁文縟節,條條框框,咱們能省就省。燕然,我今兒就將蘭兒許配給你吧。」


  歸燕然聞言一愣,彷彿剛剛睡醒,說道:「什麼?」


  李若蘭見他在緊要關頭還裝模作樣,又羞又惱,恨不得用劍芒刺他,但此刻羞澀到了極點,連動個小手指頭都艱難無比,只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眾人以為他歡喜的傻了,無不咋呼道:「什麼什麼?你還不趕緊道謝?」


  歸燕然腦子亂作一團,一時也拼湊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心頭模模糊糊,總覺得有件事頗為不妙。


  蒼鷹哈哈大笑,跳了出來,朝眾人一拱手,說道:「俗話說得好,長兄為父。這件事也由不得他們小輩做主。我鵬遠是燕然的義兄,此事由我代他應承下來,堂主,從此我義弟便是你兒子,我鵬遠便是你的侄子。咱倆多親近親近。」


  李聽雨高興起來,說道:「鵬遠兄弟,咱倆本就親近,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啦。」


  蒼鷹揪住歸燕然,又拉住李若蘭的手,將她的小手塞到歸燕然手裡,說道:「你們倆還不快向李伯伯道謝?」


  歸燕然這才明白過來,寒毛直豎,魂飛魄散,正想喊道:「不行!」蒼鷹傳音說道:「暫且答應下來,洞房之事,誰也管不著。你要練童子功,與成婚之事並無干係。」


  歸燕然驚懼稍平,朝李若蘭望去,見李若蘭神情又是歡喜,又是哀怨,也不由得微覺喜悅,暗想:「我與蘭兒我與蘭兒成了夫妻了?這這事鬧的」想通此事,李若蘭昔日點滴情誼,款款溫柔,驀地湧上心頭,縈繞腦海,只覺眼前少女說不出的可愛動人,竟頃刻間開了竅,初識男女之情。


  李若蘭輕輕朝李聽雨一拜,說道:「多謝爹爹。」又朝蒼鷹一福,說道:「多謝哥哥。」


  歸燕然學著她的模樣,也謝了兩人。


  蒼鷹笑道:「大伙兒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敬酒?」眾人轟地一聲,全都湊了上來,繞著兩人嘻嘻哈哈的道喜,逍遙宮眾人對歸燕然雖然恭敬,但此刻也高興起來,一齊起鬨。本來依照宋朝規矩,女子待嫁之前,不可如此勞師動眾,公告天下,但眾人本就是江湖豪客,生性洒脫,也不顧及這等小節。


  蒼鷹朝玄秦望去,見他沉靜如常,並不阻止,也不知他在動什麼念頭。


  眾人歡鬧一陣,趙風酒意上涌,忽然想起一事,說道:「諸位,諸位,今個兒又是元宵,又是大喜。咱趁著高興,有一份大禮要獻給兩位新人。


  李聽雨笑道:「他們倆可還未成婚呢。趙兄弟,你可是又鍛造了一件神兵利刃,要送給他倆?」


  趙風搖頭道:「神兵利刃?差得遠了。我要獻的大禮,乃是咱們九江堂一件無人知曉的大秘密。」


  李聽雨見他說的厲害,心中一動,暗想:「莫非是咱們當中還有姦細,被趙兄弟發覺了?」問道:「什麼大秘密?」


  趙風轉頭面向雪冰寒,說道:「雪道長,咱們之前在杭州城的時候,你不是一口應承,要去除臉上偽裝,以真面目示人么?怎地眼下還未兌現?」


  雪冰寒一驚之下,魂飛天外,忙道:「你在胡說些什麼?貧道何時」想要耍賴,但想起自己似乎答應過此時,一時也說不出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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