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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心恍恍

  三女吐出黑血毒質,胸口疼痛頓消,但一時倍感虛弱,乃是初愈時應有跡象,見赤蠅受數十人圍攻,其中有幾個硬手,武藝出眾,暗器精準,赤蠅逐漸手忙腳亂,遮攔艱難。


  李若蘭說道:「飛雲大哥,求你快些幫侄兒一把,他快支持不住了。」


  飛蠅朝赤蠅喊道:「使出真功夫來,可別讓旁人瞧扁了你。」


  赤蠅急道:「我已豁出命來啦,哪裡還有什麼真功夫?」說話間接連閃躲,避開刺頭之劍,奪命之鏢,每每斬出,定能斷敵兵刃,留下劍傷,占些便宜,但仍險象環生。


  飛蠅說道:「枉你師父教你這麼久,怎地老是還回去了?敵人從前後刺你腦袋,斬你腿腳,為何不使『星羅棋布』,一舉反擊致勝?又或者他們橫挪縱躍之際,你明明料到,為何反而躲閃,不使『虯龍盤游』殺敵?」


  赤蠅「啊」地驚呼,剎那間陷入思索,出劍緩慢,有四個刺客見狀欣喜,翻身滾地,四刀斬向赤蠅腿腳。


  安曼、李若蘭、李書秀同時叫道:「小心!」


  赤蠅醒悟過來,非但不避,反而身子倒翻,長劍圈轉,乃是一招「離離草原」,鏗鏗鏘鏘四聲響起,四柄劍同時折斷,那四人脖子一紅,咽氣而死。


  赤蠅落在地上,眼神喜悅,笑容洋溢,說道:「師祖,我懂啦,多謝師祖提點。」原來飛蠅瞧準時機,趁赤蠅遇險之際,一言點出,令赤蠅明白化險為夷、中險騰機的道理。


  赤蠅隨蒼鷹學武時日不長,但已深得蛆蠅屍海劍精要所在,可他天性膽小,遇事怕煩,出手之際,總缺了『狠、准』二字。此時在廝殺之中,在敵人全力攻來之時,反手使出妙招,敵人竟難以自救,可見大險中可求大勝,大禍中可謀大福。他既然已明白此理,登時如盲人重見光明,出手愈發精妙,頃刻之間,他只攻不守,暗藏反擊之力,敵人攻了數招,他便趁勢殺了數人。


  那三女瞧得驚喜交加,暗自欽佩,都想:「單以劍法而論,他確已得了蒼鷹哥哥真傳,內力雖比不上我,但劍招上的修為,或已在我之上。」


  赤蠅初悟妙法,歡喜的有如猿猴,左沖右撞,停不下來,眾刺客愈發驚駭,但仍死戰不退,再鬥了三十回合,盡皆被赤蠅殺傷。刺客首領見難以取勝,嘆一口氣,說道:「失敗了,大伙兒來世再見。」說罷咬破舌下毒囊,轉眼間滿臉漆黑,抽搐死去。其餘刺客也同時如此,居然視死如歸,無半分猶豫。


  安曼見狀頭皮發麻,心想:「即便我明教中最狂熱的教徒,只怕也不及這些刺客勇猛無畏。一旦失手,當即自盡,不留下半點活口。那對頭手下有此決心,即便武功不強,亦極為可怖。」


  赤蠅激戰獲勝,累得氣喘吁吁,又見滿地死人,這才想起來害怕,不由得身子發顫,躲在一旁喃喃自語,似在念經超度,又似在自我安慰。


  李若蘭站起身,走近幾步,想向他道謝,卻聽他哆哆嗦嗦、鬼鬼祟祟的念道:「這三位女俠,嘴上說的厲害,其實沒用的緊,還不是瞧我顯威風?死在我手上的大叔大哥,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確是我所殺,但我也是被這三位女俠所迫,你們將來化作冤鬼,想要纏人,到她們床頭作祟便了.……」


  李若蘭久聞此人碎嘴多舌之名,聞言好笑,又不禁著惱,嗔道:「赤蠅侄兒,你說些什麼呢?」


  赤蠅慘叫一聲,喊道:「若蘭師叔?你怎地偷聽我說話?」


  李若蘭一擰他耳朵,笑道:「你師父不來管你,你師姐也不在此處,我便代他們兩位,好好讓你學些道理。」


  赤蠅怯聲道:「什麼道理?」


  李若蘭神秘一笑,說道:「尊師重道之道,言語有禮的禮。」說罷手指扯他耳朵,輕輕一轉,赤蠅連聲痛呼,險些跪地求饒。


  李書秀與安曼齊聲勸道:「若蘭妹妹,赤蠅他救我們性命,你不可欺負他。」


  李若蘭臉上一紅,啐道:「我功力未復,手上也沒使多大力氣,這位師侄最沒骨氣,稍稍一碰,便叫的如同殺豬。好啦,好啦,我饒了你啦,再向你陪個不是。」


  飛蠅見這四人總算消停,走上前來,查看刺客屍首。安曼見他們死狀與阿修羅一模一樣,心頭火起,說道:「他們定是殺死阿修羅叔叔的黑手,卻不知他們是如何令咱們三人中毒的。」


  李書秀說道:「莫非是他們將毒藥混在花叢之中,隨香氣送了過來?但這毒藥如此猛惡,赤蠅師侄、飛雲大哥為何無礙?」


  飛蠅說道:「諸位內力極強,單憑香氣送毒,奈何不了你們。那葯必然是口服,而且服食不久,那下毒之人算準時機,要你們進退兩難。」


  安曼、李若蘭、李書秀皆大叫道:「是那名醫的解藥!」


  赤蠅問道:「名醫的解藥?什麼解藥?」


  安曼遂將他們向那名醫詢問毒藥名目,獲贈解藥之事說了,赤蠅聽得連連搖頭,飛蠅則道:「這並非『悉曇』之毒,而是赫赫有名的『粉蛇咬』之毒。那名醫並非弄錯,而是有意欺瞞,他與這些刺客相互勾結,誘你們上當。」


  安曼回思那名醫毒計,當真不寒而慄,急道:「咱們快些回去,找那奸賊算賬,哪怕用刑逼供,也要他說出指使之人。」


  飛蠅說道:「若我是那指使黑手,無論此事成敗,此刻早已將那名醫滅口,更會將他住處一把火燒了……」話音剛落,只見遠處火光熊熊,染紅夜幕,正是那名醫所住方位,這玫瑰遊園處在高山上,故而他們眺望遠方,瞧得清楚明白。安曼見飛蠅料事如神,心中震驚萬分,卻又更是敬佩,想起那惡人手段,卻又咬牙切齒。


  李書秀問道:「飛雲大哥,你是料到咱們此行會遇上兇險,這才與師侄一道趕來相救的么?」


  飛蠅說道:「我原不知你們身中劇毒,只不過預防一手,我將此事告知赤蠅,他對你們甚是擔憂,催促我一道前來。」言下之意,他本人並不如何關心,只不過是順應赤蠅之意罷了。


  李書秀與李若蘭互望一眼,面露微笑,都想:「他一貫嘴硬心軟,其實極有義氣,這脾氣倒是古怪,卻也由得他了。」


  安曼恨恨說道:「只可惜那醫者被殺了滅口,咱們之後該如何是好?」


  赤蠅說道:「咱們搶先找到那信使家中,救了他一命。否則他也開不了口啦。」


  安曼喜道:「你們.……你們捉住了那信使?你們怎麼找著他的?」


  赤蠅點頭道:「我用師父所傳功夫,今早便跟上那信使,這人鬼主意多得很,繞了大圈,城中人多,我險些跟不上他,他走入一大屋子裡頭,向許多人稟告此事,隨後便返回家中,再等兩個時辰,便有殺手來找他了……」


  李書秀問道:「是你救了他么?」


  赤蠅猶豫片刻,說道:「我見情勢危急,不得不如此,好在那些殺手也不厲害。隨後我找到飛雲……大哥,他從那信使口中問出你們碰頭之地,找到這兒來。」


  安曼心懷感激,躬身行禮,說道:「若非你二位身懷奇功,心思敏銳,安曼已遭賊人毒手,這番恩情,我定會竭力補報。」


  飛蠅說道:「此事何足掛齒?姑娘與蒼鷹兄弟乃是至交好友,我既蒙蒼鷹贈劍,自當投桃報李,恩情一說,莫要再提。」


  安曼想道:「我身邊不缺武功高強之人,但並無他這般料事清楚的謀士,阿修羅叔叔本來聰慧明事,可如今卻已離世。這飛蠅單憑一頁書信,便知有人要殺我,更算準那人心思,真似能未卜先知。」登起愛才之心,想要勸他留下相助,但眼下卻也不忙。


  當下飛蠅將四人帶到那信使藏身之處,乃是在一偏遠山洞之中,那信使見他們回來,面露驚恐,大聲道:「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莫要再用手指點我,我與聖女無冤無仇,我.……我並非存心害她。」


  安曼走上前去,問道:「你們想要取我性命,只怕沒那麼容易。」


  那信使見安曼活著,反而露出喜色,說道:「聖女大人饒命,是.……是那高爾麗雅王妃重金賞賜,要我相助.……對你不利。」


  安曼自也聽說過這高爾麗雅之名,知道她乃內宮第一美女,極受脫脫汗寵愛。她秀眉一簇,大感困惑,說道:「我與那高爾麗雅並無衝突,她為何非要殺我而後快?」


  信使搖頭道:「此事小人當真不知,王子突發奇想,要送禮給聖女大人,那高爾麗雅找上小人,讓小人送信通報,其餘我再不知情。」


  安曼咬牙道:「你膽敢嘴硬?真當我心慈手軟,不會折磨你么?」她素來心地良善,待人親切,但卻也愛憎分明,發怒起來,對仇人也並不留情。當年她恨李書秀害死拉普,竟要手持匕首傷她,乃是哈薩克族一貫快意恩仇的作風。


  飛蠅說道:「我確信此人再無隱瞞。若再逼問,恐怕也問不出什麼來。」


  安曼深深呼吸,稍稍鎮定,問道:「飛雲大哥,那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飛蠅說道:「你當寫信一封,信中坦言今夜遭遇,我明早帶上此人,前去面見王子,瞧他如何處置那高爾麗雅王妃。」


  安曼點頭道:「正當如此,有勞飛蠅大哥了。」當即回到神廟,匆匆寫下書信,交給飛蠅,飛蠅當即離去。


  她又想去找博爾丁稟告此事,但博爾丁似在練功,無法接見,她也只得作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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