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想好了再來

  “不知姑娘手中的籌碼是什麽，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手中的銀子不多，既然敢來，那一定有自覺能夠吸引我的條件了!”湯小圓爽快的一語道破。


  梨落愕然，本以為還要苦苦哀求一陣子呢，卻連那些訴苦和眼淚都省了。


  湯小圓目光灼灼，喝了口茶，等著她給出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梨落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目光有種能夠看透人心的魔力，而眼前的湯小圓，分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何況曾經的她愚不可及，而眼前的女子精明內斂的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這事兒，本就不是湯小圓所求，所以她並不著急，難得的有時間可以慵懶的品茗。


  梨落語調溫柔，這一會兒也不再是一副委屈的可憐模樣，她咬了咬牙，輕聲道：“在點翠樓裏，我堅持賣藝不賣身，卻不知為何得罪了竹韻姑娘，那天，你也看到了，她對我……”


  湯小圓合上茶杯，清脆的聲音震得梨落一驚，再抬頭，湯小圓的眼裏依舊清明，隻是多了些不耐。


  “你跟竹韻姑娘有何恩怨，我並不想知道，你隻需答我，我若幫你出了這一套首飾，你能給我帶來什麽好處。”


  湯小圓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外麵已經有人在押注了，姑娘好像不被大家看好，我為何放棄各個花樓裏的頭牌姑娘，冒險把賭注壓在你身上，說白了，你得讓我知道你有何過人之處。”


  她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的湯小圓了，幾滴眼淚，一出被人欺淩的好戲，她可以動惻隱之心，但事關留芳閣的聲譽和利益，她不能感情用事，“不知姑娘可否知道我家的事兒，我哥哥就是個賭徒，最後賭的傾家蕩產，差一點妻離子散，前車之鑒，我膽小，並不想賭。”


  空口無憑，三言兩語就讓她把那套準備良久的七彩琉璃的首飾叫出來，不知是她太天真，還是她覺得自己天真，好糊弄。


  “我……這個我並無把握一舉奪魁，”梨落好像被逼的緊了，怯弱的像個小受氣包一樣，縮著肩膀，眼圈也紅了，“不光是我，四家青樓的姑娘，百位姑娘可謂是群芳爭豔，即便是各個花樓裏的頭牌，也未必敢打包票一定能奪魁。”


  此話不假，但這跟她有什麽關係，湯小圓輕輕一笑，顯然不滿意梨落的回答。


  “的確，可我還是要問姑娘有何過人之處，讓我心甘情願的把寶壓在你身上，你可知那一套首飾，是我精心設計，價值斐然。”


  “我……我自幼練琴練舞，之所以能在點翠樓賣藝不賣身，就是因為我的琴藝和舞姿，嶽媽媽才答應讓我當個清倌兒。”


  湯小圓淺笑，“我相信姑娘琴藝舞姿非同一般，但你也說了群芳爭豔，難保有人這兩項技藝比姑娘技高一籌，姑娘若想取勝也沒那麽容易。”


  “聰明如湯姑娘，自然曉得各家首飾鋪子爭相的給給位姑娘奉上首飾，也都不是十拿九穩的，何況姑娘需要的隻是讓人知道留芳閣的首飾非凡品，而佩戴的人不一定非要是魁首不可。”


  “不錯，”湯小圓審度的看了眼終於不再是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的梨落，“但姑娘準備如何讓大家知道我們留芳閣的東西光彩奪目呢？”


  “這……”梨落被湯小圓問的啞口無言，其實她說了這麽多一直在避重就輕，從一開始湯小圓就開門見識的說了，她能給出什麽好處，商人嘛，以利為主，真要是行善事，大可以去給那些吃不上飯的人施舍、


  “反正離比賽的還有些日子，不如姑娘回去好好地想想，想明白了再來，我這裏還有事……”


  這就送客了，黎落在來之前想了很多如何讓湯小圓同情自己的說法，那日見她好心的沒有要自己賠償壞掉的簪子，知道她是個好心人，卻不想這次居然無功而返，怪隻怪自己還沒來的及說那些淒慘的身世，就被她攔住了。


  好處，她一個被賣到青樓裏的姑娘，能給她什麽好處。


  梨落不甘心的三步一回頭，但湯小圓低頭查驗這幾日的賬目，並不看她。


  小五目送著梨落慢慢走遠，悄聲的問道：“掌櫃的，梨落姑娘很可憐，而且我覺得按照你說的找個容貌不蓋過首飾的光彩的人，她挺合適的。”


  湯小圓盯著小五看了半天，直到把小五看的發毛，“掌……掌櫃的，你咋這麽看我？”


  湯小圓搖頭，“看來男人都喜歡她這種弱柳扶風的姑娘啊！”


  “哪……哪有！”小五紅著臉否認。


  “掌櫃的，眼看就沒幾天了，你再不出手，可就晚了！”小五著急的道。


  “還有好幾天呢！”


  “掌櫃的，您可真沉得住氣！”小五已經無奈了。


  “多謝誇獎！”


  “唉……”


  還能說什麽，小五發現這個掌櫃的是越來越難捉摸了，難道是還有什麽高招不成。


  “江沅鶴！”湯小圓嘴裏啃著甜脆的大棗，含糊的喊了一聲。


  “怎麽了？又吃到蟲子了？”江沅鶴笑著道。


  “哼，又提這事兒，再說了我哪裏吃到了，我剛剛咬了一小口就看到了，壓根沒吃到好不好！”湯小圓皺眉，提起這事兒她就鬧心，這幾天正是大棗下來的季節，而她隻愛吃皮兒紅了的脆棗，冬天曬幹了的她並不喜歡吃，昨天中午來他這裏找吃的，瞥見桌子上有一籃子棗，那張桌子是屬於她的，中午不管客人多到坐不下，她的桌子必然是空著的，如果等不及的，那麽對不起，請您下次趕早兒。


  既然是放到她的桌子上，自然就是給他吃的，棗子個大而且全紅了，看的她直流口水，心裏直誇江沅鶴還挺貼心的，那日她不過是隨口的說了句，可以吃棗子了，他便記了下來。


  心想著隻吃一顆，嚐嚐味道而已，就不用洗了，於是她撿了一顆最大的，“吭哧”一咬，悲劇了。一隻肥胖的大蟲子，扭動著身體，似是在控訴湯小圓把奪了它的美食。


  “啊……”


  湯小圓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喊的，順手便把咬了一口的大棗扔了出去，恰好被進門的江沅鶴接住，嘴裏含著沒咬碎的棗，嚇得花容失色，可這能怪得了誰，都是貪吃惹的禍，她覺得棗子又大又紅，蟲子也是這樣想的啊。


  你搶了人家的美味，它沒跟你喊，你卻先喊了。


  而這還不算完，湯小圓瞧了眼被江沅鶴接住的有蟲子的棗，發現自己咬的地方有一半是好的，於是便把離蟲子尙遠的地方吃了，髒的地方吐了出來。


  “你……唉！”江沅鶴簡直哭笑不得，能不能不跟蟲子搶吃的？這是他家小丫頭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能不能退貨。


  吃一塹長一智，湯小圓長了記性，再吃棗一定看仔細了，其實哪裏用的上她瞧啊，在洗棗的時候，江沅鶴就已經去其糟粕，把帶蟲子洞的丟掉了，裝在盤子裏的，個頂個都是沒有蟲子的。


  剛剛不過是逗逗她而已。


  “江沅鶴，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欺負了對你來說重要，哦，不對是有點重要的人，你會不會跟我生氣？”湯小圓斟酌了許久，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她還是想要旁敲側擊一下。


  “有點重要的人？”江沅鶴笑道，“對我來說隻有很重要和一點兒都不重要的人，而且前者，隻有三個人。”


  “你爹，你娘，還有……”


  “你！”她羞於啟齒的那個人，他替她來答。


  “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你盡管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絕不是那種無事生非，沒事兒找事兒的人，一定是那人惹到了你！”


  不是什麽甜言蜜語，也沒有海誓山盟，更沒有什麽倫理大義，他讓自己放手去做，他說他相信自己，湯小圓感動不已。


  “那個也沒什麽事兒了，我就隨便問問！”


  “嗯！你開心就好！”


  湯小圓笑的合不攏嘴，要是沒人真想賴在他的懷裏。


  “呦，湯掌櫃的又來吃飯啦，你倆啥時候辦事兒啊，哥哥我討杯喜酒喝。”崔英傑也在這條街上開鋪子，主要倒賣些五穀雜糧，生意也算不錯，因為圓味樓的價錢公道，他便時常在中午來這裏吃一頓。


  “崔大哥，你又來吃魚啊！”湯小圓鬧了個大紅臉，現在弄得人人見到她都問何時跟江沅鶴成親，看來自己不嫁他都不成了。


  “是啊，江兄弟的魚可真是一絕，一碗魚肉，配上梁大碗米飯也不貴，才二十文錢，這在福盛樓連個素菜都吃不上！”崔英傑笑嘻嘻的道。


  “翠大哥，圓味樓可不光魚做的好吃，別的也不賴，你下次來可以試試別的！”湯小圓美滋滋的吃著棗子道，圓味樓生意好，她比誰都開心，而且客人們給的評價還如此之高。


  “好啊，不過啊，我最近就饞江兄弟這一口，一天不吃我就心裏難受，要不咋說你做的魚好吃呢！”


  八寶端著魚和米飯上來了，崔英傑的話是誇讚但也貼近事實，最近鋪子裏的人大多都要點上一道魚，湯小圓是吃過的，知道江沅鶴的手藝好，並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