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翻身了吧
過道,樓上樓下。
靜悄悄的,一團和諧。香媽探出身子,湊近隔壁的防盜門,仔仔細細的聽著,聽著,然後,才帶著滿意的微笑進了自家,輕輕關上了鐵門和木門。
現在,香媽開始洗漱。
嚴嚴地關上洗手間門後,洗澡器的出水和天燃氣,都調到了最小。一是怕驚擾了老娘和香爸,二呢,當然也是為了節約。
如果說要按香媽的生活習慣。
真是恨不得就徹底關了天燃氣,就洗冷水。這鬼天氣,平時水管流出來的冷水,都帶著熱意,用它洗菜浸泡,,然後再用它拖地板,衝廁,搓帕子……
就如在使用真正的熱水,效果顯著。
可現在卻由不得自己啦,這一大家子老呀小的,自己要是嫌不注意生了病,麻煩就大啦!洗好澡,套上短褲和無袖衫,香媽沒開燈地到了客廳。
拖下白天在沙發上搭著的席子。
就著小屋門口鋪上,放上竹枕頭,然後,再舒適的出口長氣,一側身睡下。這樣,小屋的燈光照不到自己,影響睡覺,小屋的冷氣,卻可以縷縷飄來,驅熱生涼,一舉二得。
“哎,她媽,搭上肚子,搭上肚子。”
香爸在床上歪著腦袋,瞅著門口提醒:“你毛巾呢?”“在的呀,你自己睡吧。”香媽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雖然她也知道,這是香爸關心自己。
可總覺得對方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麽越來越少了些粗獷,多了點瑣碎?幾分鍾後,一個鯉魚打挺,香媽突然又爬了起來。
這讓仍沉浸於遊戲中的香爸,嚇了一跳。
“你又怎麽啦?夢遊了呀?”“你才夢遊了呢,幾點了,還不睡?明天一早你要幹什麽,難道真是不知道的呀?”
香媽憤憤的衝他一句,打開了手機。
“小香呀,對不起,這麽晚還打,好好,我直說,明早香爸換藥,是不是,好好,謝謝。最遲六點半吧,謝謝了呀。”
在屋裏,香爸一直歪著腦袋瓜子聽著。
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放了平板,小心翼翼的躺下,關了床頭燈。第二天六點還沒到,香媽就起床拉開了門。
讓她吃驚,屋外站著剖魚小工和二親家。
“哎呀,這麽早,怎麽不捺鈴的呀?”香媽手足無措, 忙不迭及的招呼著。拎著一大包的阿永笑笑,側身擠進了屋。
退休教師也微笑著。
“香爸今天第一次換藥,不早行嗎?我家老頭子雖然不是小夥子,可讓他抬抬跑跑什麽的,一家嘛!”香媽真是有些感動了,擦擦自己眼睛,忙把親家往家裏引。
老伴兒轉向老頭兒。
“莫忙,白何,你進去幫幫忙,我看看小家夥醒沒有?昨天她還爺爺爺爺的念著呢。”白何也就擠了進去,香媽側頭瞧瞧隔壁緊閉的房門,嘴裏應到。
“是呀是呀,彤彤昨晚上也鬧著要爺爺抱抱的呀。親家稍等,我去拿鑰開門。”
腳下卻沒動,因為,她吃不準彤彤現在是不是在跟媽媽睡?如果不是,親家可能會不高興。還有,今天是雙休日,是小倆口“法定”的睡懶覺的好日子。
按照慣例,這小倆口。
不睡到中午時分,不會起床。更喜的是,因為要睡懶覺,那小家夥不知不覺間,居然也學會了雙休日晚起,陪著雙親一起睡呢。
上星期六,早上。
因為要找食品袋買菜,香媽六點多鍾就悄悄打開了隔壁房門,躡手躡腳的進去一瞧,差點兒沒樂得大笑:小屋,小家夥麵朝下倦成一團,像隻小蛤蟆,撲在白駒背上,屁股一撅一撅的,睡得正歡。
女婿僅穿條內褲衩。
也麵朝下趴著,四肢張開,活像一隻正在遊泳的大蛤蟆,響亮的扯著呼嚕……大屋,鬢發蓬亂的妙香,同樣倦成一團,露著白白大腿和胳膊肘兒,朝裏側睡著。
一大桶爆米花,還剩下了一小半,斜靠在枕畔。
床上到處扔著玩具,衣服和尿不濕。那個平時哄彤彤睡覺用的小海馬錄音機,正在妙香腑下探頭探腦的,笑容可掬的看著自己,居然還在輕輕的唱著呢。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見香媽光說不動,早有準備的親家便說:“不用了,我自己開吧。”一麵順過隨身包掏鑰匙。這可急壞了香媽,靈機一動,拍拍自己額角。
“瞧我這記憶,今天雙休日,昨晚白駒還特地打了招呼的,說要睡懶覺,”
“哎呀!”
親家打斷了她:“壞了,走得匆忙,鑰匙忘了拿,這下麻煩啦。”進而一舒眉頭:“走吧,先進屋,看看他們準備得如何了?鑰匙嘛,待會兒找白何拿就是。”
香媽這才鬆一大口氣。
二老太太相讓著進了屋,要說香爸,平時就膀大腰圓,體重達90公斤,受傷後又固定了石膏,更是龐然大物,僅就阿永,白何加上白駒三人,哪可能抬得起?
所以片刻後。
四個身著白大褂的壯小夥子,風風火火的卷了進來:“香媽,可以走了嗎?”“行行,可以走了的呀。”香媽高興的點點頭。
於是壯小夥子們打主力。
阿永和白何搭著手,12條胳膊肘兒平攤著,緊扣在小夥們帶來的專用鋁合金擔架底下,嘿佐嘿佐地保持著水平和20度的傾斜,一步步的把香爸抬下了樓。
當然沒有叫醒白駒。
香媽昨晚就特地給女婿打過招呼,好不容易一個雙休,放心睡吧,不用起來了。二老太太也跟在最後,相互叮囑著下了樓。
明豐苑窄長停車道。
盡頭,也就是大門口,停著一輛標著“上海××醫院急救中心”的急救車,司機正焦急地從駕駛室,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兒瞅著。
一幹人嘿佐嘿佐人嘿佐嘿佐人嘿佐嘿佐的。
好不容易才把香爸順利的塞進了車內,後麵的車廂門還沒關上,司機就發動馬達,急救車輕輕一顛開上了馬路。匆忙中,阿永和香媽留在了車上麵。
香媽對白何說:“親家,你下吧,等會兒彤彤更需要你這個爺爺的呀。”
並順勢在他背上一推,於是白何便笨手笨腳的跳了下來,還差點兒摔了一跤。老伴兒忙扶住他:“小心小心,奔花甲啦,還像小夥子一樣逞什麽能?”
“沒有哇!”
白何委屈,撣撣自己的衣襟:“是香媽推了我一下,我沒注意,差點兒摔倒。”“錢給了嗎?”“什麽錢?”因為起來得太早,白何似乎還沒睡醒,眨巴著眼睛,還沒回過神。
“上月的工資,我不是,”
“又是工資?”
老伴兒哭笑不得,猛喝到:“你那腦子裏就隻曉得工資?可見你自己有多心虛啦。我是問那出車費。”白何這才跺跺腳:“糟糕,車下得急,我忘啦。”
從衣兜裏掏出2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哼,你這人啦?為了你的麵子,有意讓你給親家,卻忘記啦?”老伴兒接過,咕嘟咕嚕的放進自己皮包:“要不,我剛才就塞給香媽了,香爸正用錢啊。多的呢,我們給不起,給點出車費,還是可以的。”
醫院急救車出動,當然要出車費。
上次就聽香媽說過的,所以,昨晚上臨睡時,老伴兒一麵校對鬧鍾,一麵拈出2張嶄新的百元大鈔,扔給白何。
“上次急救車送香爸回來,香媽說是因為有醫保,並且是給現金,付了88,人工免費。明天呢,我估計還得要急救車送去送來,要不,就你和白駒加上我們哪行?拿好了,你平時不常咕嘟咕嚕,我什麽都要出麵,把你摔到一邊,你成了一個被人看不起和遺忘的不幸者嗎?這錢,就你明天拿給香媽,這下翻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