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氣得哭了
向前抬眼瞧瞧,正興衝衝繞著桌子趕過來的二人。
想說什麽,搖搖頭,迅速離開了……白駒準時下班回到家,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彤彤在隔壁小屋裏,正和阿公嘻嘻哈哈的玩著,奶聲奶氣的嚷嚷著。
“寶寶遊戲,寶寶遊戲,寶寶玩遊戲。”
客廳裏,妙香一個人坐著,獨自麵對一桌飯菜,懶洋洋的有一筷子無一筷子掀著,好半天才挾一小塊番茄炒雞蛋,舉到自己嘴巴,慢慢騰騰的咀嚼著。
“老媽她們都吃了?”
洗漱後的白駒,照例拿起自己的碗筷,到廚房舀了飯端出來,挨著妙香坐下,一麵問:“彤彤吃得好嗎?”妙香像沒聽見,自己嚼自己的。
白駒瞟瞟她,這才發現她眼角的淚花。
白駒一怔,記憶中,能看到一向強勢的妙香眼角含有淚花,好像還從來沒有過呢。“怎麽啦?”沒回答,這弄得白駒趕快在自己內心,檢點起來。
半碗飯下肚,白駒也沒想起。
自己究竟有什麽,竟能惹得妙香如此的罪過。那麽,他想,妙香一定又是和香媽香爸發生了不愉快。“寶寶遊戲,寶寶遊戲,寶寶玩遊戲呀。”
緊接著,聽到嶽父故意做作的低聲。
“不玩啦,爸爸回來啦,爸爸不許玩遊戲,要保護好寶寶眼睛的呀。”白駒嘴巴張張,淡淡苦笑。自從那次和嶽父鬧得不愉快後,白駒也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白駒呢?現在算是徹底明白啦。
這人上了點歲數,的確不一樣。就這平板電腦來說吧,嶽父也知道對嬰兒的眼睛不好,而且網上提示,是大大的不好。
嬰幼兒,每天隻要盯上平板一小會兒。
對他眼睛的影響,就大大勝過一整天對他眼睛的保養。可隻要小倆口不在,後來甚至到了小倆口還在,就給彤彤平板玩兒。
妙香多次提醒,甚至和老爸吵嘴,嶽父卻依然我行我素,終於惹惱了白駒,尋了一個機會,從嶽父懷抱奪了彤彤就走,翁婿倆第一次,驚天動地的吵了起來。
這以後,嶽父好了很多。
以至於妙香重新設置平板密碼時,白駒還笑她愛女兒勝過愛老爸。當然,白駒也知道自己女兒難帶。不是套話,的確難帶。
如果說樓上陽陽,是一隻安靜的小貓咪,彤彤就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皮球。略比彤彤大一個月的陽陽,她外婆經常是獨自把她放進童車,一麵忙著理家務幫飯什麽的。
陽陽就安安靜靜坐在童車裏。
睜著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外婆忙忙碌碌,自己玩自己的。可彤彤呢,卻剛好相反。因此,白駒也理解嶽父的屢屢違規。
可白駒又想,這不正說明。
你自己的木納呆板和毫無辦法嗎?難道除了給孩子看平板,就沒有別的辦法和她玩兒啦?比如講故事啦,唱童歌啦和輔導認字啦雲雲。
有趣,科學的方法多著啊!
你自己不會用,怪誰呢?還有,白駒不傻,自然也明白嶽父不可能徹底改變。他自己本身就不學無術,除了讀讀通俗言情小報,看永遠也演不完的電視連續劇,就是玩平板。
所以,他保證不再給彤彤看平板,是靠不住的。
唉,這也算沒法的事兒吧,眼不見,心不煩嘛!“你又和老爸吵嘴了?”白駒低聲問:“唉,管得他的喲!你這一吵,我怎麽辦?”
妙香扭了頭,嘴巴一鼓一鼓的,不理他。
嶽母從小屋出來了,勉強對女婿笑笑:“我們吃得早,留著菜呢,今天是阿永幫忙弄的菜飯,你嚐嚐,味道還行的呀。”
忽然語氣一變,厲聲的責罵到:“死丫頭,你幹什麽?有了印鈔機呀?”白駒轉身看,妙香正把自己碗裏的飯菜,一點點的往地上刨。
白駒拉拉她:“行了行了,過去休息吧。”
可沒想到,妙香居然一放碗筷,端起桌上菜碗,就往地上摔。咣當!啪啪!嘩啦啦!分秒間,香媽一步縱過去,先關上小屋的房門。
然後一把揪住女兒,一耳光抽過去:“死丫頭,老娘早就想打人了。”當然,耳光沒抽成,眼明手快的白駒,一把抓住了嶽母的右手。
“媽,媽,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的呀。”
“讓開,白駒,我就是想揍揍她,太不像話了。我今天做錯了什麽?”
嶽母在女婿手中,使勁兒的掙紮著,叫罵著:“你嫌人家阿永是外人,我還嫌你是外人的呀。你爸受了傷,除了拿過,拿過,平時連一句疼人的話也沒有,養你這樣的女兒,到底有什麽用呀?”
看來,香媽的理智還是清醒的。
生這大的氣,可話都溜到了喉嚨,卻硬是生生的忍住了。這倒讓白駒好生納悶,結婚生子二年多來,雖然也曾有些小摩擦,也曾有些小不高興,可嶽母還從來沒當著自己發這麽大的脾氣,也沒當著自己這樣責罵妙香。
今天,一定發生了點什麽?
這母女倆到底是怎麽啦?晚上,把彤彤哄睡著了,白駒才知道了嶽母今天的壯舉。說實話,白駒聽了十分感動,半天沒吭聲。
妙香伸手,擔心的推推他:“別和老媽一般見識,她和老爸都是老糊塗了呀。”白駒慢慢坐起來,彤彤好動,夢中也不安靜,一翻身,一蹬腿,小肚皮圓溜溜的露了出來。
在空調風的吹撫下,被她掀到一邊兒小被蓋角,在小肚皮上一動一動的,活像池塘裏的魚嘴唇兒。
白駒輕輕為女兒蓋好肚皮,凝視著彤彤鮮嫩的臉蛋,搖搖頭:“你誤會了!你媽為了我們能順利買到車,不顧這麽大的天氣,自己也是外行,親自跑到街上查問,要滿花甲了呀!真是令人感動,起碼比我爸媽強呀。”
妙香沉默了。
“你再看看我爸媽。”白駒十分鬱悶的咬著嘴唇:“倒是答應商量商量了,可那態度,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好像我是在求他們似的?我還是他們的獨生兒子呀!”
白駒忘記了,對於妙香,這可是極度敏感的話題。
和所有的小倆口一樣,背著雙方老人,閑來無事的小倆口,也愛談論各自或對方的爸媽。一般這時候,聰明的媳婦都是付合老公,基本上不發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而笨拙的女人呢,則都是趁機發泄對公婆或小姑子的不滿。
從而埋下小倆口頂嘴,爭吵乃至鬧上法庭離婚的禍根。所以,每每此時,妙香都是默默地聽著,至多,像哄彤彤一樣,輕輕拍拍老公肩膀。
意味著行啦,我知道啦,到此為止吧。
“別看我媽是搞教育的,我看她自己就是一篇語文教材,除了歸納總結和形容比喻,這方麵就比你媽落後。真的,我一直這樣認為。”
白駒看著窗外,九月的夜空,湛藍湛藍。
浮雲被看不見的海風,迅速地攆向西方,留下一空繁星,一彎月亮:“還有我爸,別看他是什麽寫手,可他這大半輩子的人生,卻並沒寫好。”
妙香輕輕拍拍老公。
“行了呀,你爸媽也不容易的呀。空了家裏的房子,來到上海租房帶小孫女兒,也算難能可貴的呀。你還要老倆口怎麽樣的呀?”
白駒悄悄而寬慰的笑了。
他對自己爸媽有意見不假,可這種意見,也正像嶽母和妙香,那種吵吵鬧鬧,真真假假,打斷骨頭連著絲的血水親情一樣。
是絕對不充許外人,哪怕是真正意義上的親人,置疑、取笑和摻合的。
白駒當然明白,自己的老爸老媽對妙香不甚滿意,他也為此著急。可他更擔心的是,表麵上看似尊重,實則是敬而遠之的妙香,忍耐不住和公婆公開鬧翻。
那樣的話,千古傳說的婆媳狗見羊,就會在自家上演。
自己和彤彤,也因此而再不會得到安靜……所以,借現在這個寶貴機會,白駒真真假假的,數落起自己老爸老媽來,就是希望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探探妙香心裏實際想的到底是些什麽?
可是,比他更富於心機的醫學碩士。
輕輕就化解了白駒的花招,還讓他感到十分快慰和高興。男人,在家庭瑣事上,永遠不是女人的對手!“那剖魚小工到底是個什麽人?”
妙香幹脆,不吐不快。
她今中午下班回來後,照例先到隔壁自家洗漱換衣,一件幾乎露出大半個背和胸脯的吊帶裙,隨隨便便的往自己身上一籠。
小腳丫往上人字型拖鞋裏一穿。
打著嗬欠就到了爸媽家,一推門,嚇得嗷的聲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肘兒……“老媽居然放心的讓他幫忙弄飯菜,自己跑到外麵溜達?老爸還邊吃飯,邊誇獎他呢。我看,一準是都瘋掉了呀。”
想著大咧咧的妙香,被阿永嚇得半死的模樣,白駒不由得笑了,這嶽母也是,雖然情有可原,這事卻的確做得糊塗。不管怎樣,一個來曆不明的剖魚小工,毫不懷疑的引到自家幫忙,就是缺心眼兒。
白駒叩叩桌子。還由此想到。
或許嶽母幫自己了解車行是假,借口到外麵散心輕鬆是真?都說這家務事不起眼兒,不找錢兒,可是累死累活,甘苦自知。
想想嶽母肩上的重擔。
白駒決定替她分擔分擔。“嚇我一跳倒也罷了,可老太太不知是哪根神經出了岔?居然花了600塊錢,屁顛顛抱回來一件,從死人身上剝落下來的舊風衣?真是氣死我了的呀。”
白駒的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舊風衣?竟有這事兒?不會吧?”
聽了白駒的反問,妙香丌自冷笑。
“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是吧?可我媽就做了。還屁顛顛的穿給我老爸看,問,我是不是年輕些啦?苗條些啦?老爸知道個什麽呀?也跟著瞎湊合。要不是我翻騰著風衣細細捉摸,連我也給蒙住了的呀。”
白駒坐直了身子。
皺眉瞪眼,仍不相信:“或許是樣式舊得點?或者是別人穿過沒洗幹淨,又拿來第二次銷售?這事兒,不新鮮。上海嘛,過去是,現在也是,冒險家的樂園嘛!”
妙香軟軟一倒,斜靠著老公。
一手輕輕搭在彤彤的胖手腕上:“你白駒是英語八級吧?”“當然!有什麽問題嗎?”計算機碩士驕傲的回答:“需要幫忙嗎?”
“謝了,我妙香隻是英語六級,可有一樣我比你強,還想得起的呀?”
白駒若有所思的瞅著她:“日語嘛,怎麽?”“葬儀場.斎場.葬儀を営む公共施設.”妙香慢吞吞地,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然後問:“明白了的呀?”
白駒當然聽明白了,不禁捏起拳頭。
“你在哪兒看到的?”“風衣內層腑下,一塊小白絲綢上印著的呀。”白駒往後一靠,咚地仰抵在床頭的牆壁上。這事兒,突然變得嚴重了。
還在讀大二時,同室的上鋪,一個來自河南的高考狀元,就不幸碰到過這種黴事兒。
高考狀元,家景良好,雖然他是自己背著大挎包來校報的到,可有同學說,在校外對麵的街巷裏,看到他從一輛鋥亮的房車上下來,後麵跟著一大群人。
有的替他拎著大挎包。
有的為他恭恭敬敬撐著遮陽傘,有的奔上奔下在前麵為其開路。是他自己硬接過大挎包,揮手讓這群人退到房車上後,才不慌不忙過了斑馬線,慢騰騰走進了複旦那一排著名的鐵藝縷花校門。
報到入住,相互介紹,互相熟悉,正式上課……待一切走上正軌,同室的六個外地室友,便在二個上海室友的帶領下,開始逛蕩上海灘。
好像是在五角場的地攤上。
高考狀元看中了一件黑色緊袖夾克衫,地攤主開口要價580,而且一毛錢也不少,不要拉倒。要知道,在那時的580塊人民幣,至少相當於現在的1000塊吧?
對於白駒之類普通工人家庭。
每月隻有400塊錢生活費的大學生,不可想象。然而,高考狀元眼都不眨一下,就扔給了對方,嘎巴嘎巴響的1000塊人民幣。
當場樂滋滋的,穿著夾克衫回了寐室。
二天後,高考狀元突感身體不適,經校醫認真檢查給藥後,仍不見好轉,還發起了高燒。這才引起了校方重視,連忙送入醫院。
經過正規高能儀器儀表檢查,原來竟然是NS細菌感染。
NS細菌,是東南亞一帶死亡率很高的毒菌,主要是由死亡者產生,可終生依付於死者的衣物用具等,除了徹底火焚,很難消滅。
校方瞠目結舌。
好一番忙亂急救,總算控製了NS細菌的漫延,挽救了本校學生的生命,避免了一場極可能給學校帶來極大損失的危機。
事後痛定思痛。
校方不免迷惑不解:即然NS細菌是如此來源,那高考狀元是不是?大駭之下,一幹人湧進了宿舍,把白駒等八個室友一並召集起來。
一檢查,水落石出。
問題在高考狀元那件黑夾克衫上,經驗豐富的檢查人員在其左腑下,找到了一塊小白綢,上麵印的,也正是現在嶽母這件風衣腑下,所印的一模一樣。
葬儀場.斎場.葬儀を営む公共施設。
“現在你知道了,我媽為什麽這樣凶了的呀?”
妙香睡意朦朧,喃喃到:“她非不相信這花了自己600大洋的風衣,是從小日本的殯儀館拿出來的。我倆越說越吵,越吵越大,最後連老爸和奶奶,也一起指責我沒事找事,看不得自己老媽穿件新衣服,是心疼那600塊錢而己。我,我就氣得哭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