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跟著出來
妙香氣鼓鼓的說完,抱著己有睡意的彤彤,出了門。瞅著女兒出了門,香媽把二道門認真關好後,先拐到大屋偏著腦袋瞅瞅,沒事兒,婆婆看電視連續劇的呢,聽,那些台詞真經典。
自己聽得都滾瓜爛熟,源源不斷啦。
沙僧:洞是什麽洞? 八戒:石頭洞! 悟空:洞是什麽門? 八戒:釘兒釘的鐵鏈門! 悟空:洞裏有多遠? 八戒:啊?……洞裏有多遠…… 悟空:洞有三層門,若問門上多少釘,就說俺老豬心忙記不清了!對不對?哼!
香爸正納悶地玩著平板,看到老太太笑嘻嘻的走進,皺眉到。
“白駒不就是為了買車嗎?買什麽車需要40萬?親家拿得出來呀?我看他們也不是很寬餘的。”“關你什麽屁事兒?”
香媽愉快的坐在床沿上,少有地抱起了自己的胳膊肘兒。
“買車這事兒呢,我說過,照買房的老規矩,一家出一點借給小倆口,其餘的自己想辦法。要不,二家大人都包完了,小倆口就一點壓力也沒有的呀。”
“你今天上午不是到淮海中路看了嗎?買什麽車需要40萬?”
香爸不解的看著老太太:“白駒要一步到位,買奧迪V8呀?”他眨眨眼,很有些擔心:“這孩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哪有一剛開車就買豪車的?你手連方向盤都沒摸熟嘛,如果有個什麽意外,豈不,”
大約是自己也覺得不吉利。
香爸就此打住,香媽卻狡黠一笑,右腳一晃,架上左腿,形成了真正的二朗腿,還一抖一抖的,這有點像電視上,漢奸們的姨太太:“白駒的確是超前,不過,他的超前是想換房,不是要買什麽豪車,你完全弄錯了的呀。”
香爸吃驚,把手中平板一放。
“白駒這是哪根神經發了茬?這兒還在商量著買車,那邊就又想換房,弄錯沒有呀?”“這有什麽錯不錯的?”香媽慢條斯理的捋捋自個兒鬢角。
“連小香都知道我們住的是租賃房,小倆口帶上彤彤是樓梯房,你怎麽就好像都不知道呀?”
幾根花白長發繞在她指尖,香媽驚愕又有些傷感的看著:“瞧,又是掉頭發啦,都是給這租賃房害的呀。”香爸不以為然:“誰不掉發呢?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啦。哎說正經的,那白駒是不是受了你的鼓搗?才這邊還沒忙不過來,就又忙活著那邊?”
香媽扭身,冷笑一聲。
“我有這麽大的魔力就好了呀,你那女婿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和你那寶貝女兒是一丘之貉,讀了個碩士,眼睛就朝上了天,連他自己的退休教師老媽和寫手老爸,都沒看在眼裏,更何況於我們?”
香爸不服氣,癟癟嘴巴。
許是激動或氣憤,身子把床榻壓得嘎嘎作響:“話也不要這麽說,白駒平時還是多收斂的呀。不過,這有點不合常理兒,如果是他事先打算換房,多少總會給我們透露點信息,”
香媽鄙夷的衝他直癟嘴。
“你怎麽知道人家沒事先透露信息?沒透露,我怎麽會知道的呀?”“可是,”“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香媽放下了二朗腿。
因為平時基本上沒撬過,所以,她覺得撬起一點兒也不舒服。
“車要買,房也要換。這靠我們一家不行,所以得才把親家拉進來,大家共同承擔,現在明白了吧?”香爸搖搖頭。
“我覺得你有點,卑鄙!如果不是你平時有意無意提示,或叫督促刺激,白駒是不會同時要求的,我了解這孩子。白駒就和妙香一樣,雖然有點老長不大不懂事,可為人不貪的呀。”
這話刺激了老太太。
香媽虎的站起,瞪起了眼睛:“我卑鄙?我看你才卑鄙!受傷後就不說了,沒受傷時你一天做些什麽呀?自己想想,一個大老爺們兒,就知道哪兒的蔬菜便宜幾毛幾分,哪裏的大米價廉物美……唉唉,你說你想過一些大事情沒有?”
這是香爸的軟肋,也是前銷售員的硬傷。
雖然平時,香媽並沒多少為此發過牢騷,卻深深的潛伏在他內心,咬噬著他僅存的自尊心。所以,香爸垂垂眼皮兒,不說話了。
當然香媽也並不因此,感到得意且解恨。
不!相反她感到自己有些過份。香爸為這個家所作的一切,至今仍曆曆在目,命運如此安排,怪不得誰啊!再說,大家都老啦。
不值得凡事,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對吧?
“好,我們隻是普通百姓,所謂的大事情誰也考慮不起,不怪得誰。可如果連想都不敢想,那也太在,太欠妥了的呀。”
香媽立馬退後,借此打著圓場。
其實她的真正意思,是要把香爸的嘴巴,牢牢的封起來。這老頭兒,凡事就愛發個言,表個態,還總是要爭一爭,好像不這樣,就不足表示他的存在?
嗯,頂討厭的。
香媽有時和親家聊天,從退休教師嘴裏得知,白何就不是這樣,凡事都聽教師的。這令香媽暗地裏羨慕不己,想來也是嘛!
沒退休之前,二人各有朋友圈。
一邊兒是啤酒,臘鹵,哥幾個坐在一起胡吃海喝,天地盡在酒杯;一邊兒是家庭,孩子,姐幾位圍在一塊唏噓不己,道不盡埋怨責怪……
二人橫豎說不到一塊兒,倒是可以理解。
可退啦,也就意味著男人被社會踢回了家裏,即然這樣,全心全意服從老婆的領導,有什麽牢騷兜著,有什麽話茬兒聽著,有什麽意見自個兒憋著,不就行啦?
我們這代人的記憶裏,有許多頗具特色的格言。
其中最著名的是,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瞧,說得多好,仿佛就是專門為這些退休後的男人們,量身訂做的。
人家白何,就是這樣做。
不管退休教師說的和做的,自己理解或是不理解,都堅定不移的執行。結果呢,省了許多的麻煩,占了許多的便宜。
表麵看,寫手親家。
似乎被退休教師支使得團團轉,實際上,他屁事兒不管,省力省腦省心呀。你看看,有點知識的人,是多麽的狡猾?可我家老頭兒倒好。
非但一點,沒學到人家的真本事。
反而自欺欺人,自以為是,非得把他扭轉不可的呀。不然,這家裏還不得天天吵吵鬧鬧?香爸不再吭聲,重新拿起平板,津津有味玩起來。
突然冷場,這讓鬥誌昂揚,鉚足了勁兒的老太太,很不習慣。
香媽悻悻的瞅瞅老頭兒,出去了。她一離開,香爸就抬起頭瞧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無奈的搖搖頭。其實,事實上遠非香媽和退休教師的想像。
江山易移,本性難改。
人們長期形成的固定思維和生活習慣,豈可能因為一退休就改變?二老頭兒在老太太麵前的不同表現,不過是因為性格所致罷了。
香爸其實是在替親家擔心。
前銷售冠軍當然明白,作為僅僅是普通教師和一般小幹部的二親家,經濟情況雖然比自己老倆口好一點,也絕非一掏就是幾十萬的瀟灑主兒。
情況是明擺著的。
如今這年頭,不經商不炒股不期貨,靠那幾個死養老金,活著尚且艱難,真要做個什麽大事情,更是難上加難。親家拿不出,或者暫時拿起有困難,母子倆必吵嘴。
母子倆這一吵嘴。
就極有可能加重,自己這方的負擔。負擔一加重,香媽就得又嘮嘮叨叨,嘮來叨去的,最後所有的埋怨和氣憤,又得全部發在自己頭上……
香爸心裏其實透亮著的呢。
再則,香爸根本就不相信魚老板。是的,現在看來小香是起了點變化,發了點橫財,因此敢涉獵到搞房地產。但那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趕時髦而己。
炒房麽,是現在上海灘許多時髦中的一項。
房價的瘋狂上漲,使得許多手頭稍有點餘款的主兒,都躍躍欲試。這就像炒股一樣,人們基本上都是買漲不買跌,而真正能買漲發財的,卻少之又少。
紙上富貴,害己害人。
同理兒,炒房者中發財的少,吃虧的多,虧得傾家蕩產,一跳了之的人,更多。所以,魚老板迎合香媽的心理,說的那些屁話,一點兒沒提起香爸的興趣。
反倒讓他有了更大的警惕。
道理很簡單,你小香也就那樣啦,莫看你黑塑大圍腰換成了西裝紅領帶,骨子裏,卻隻是個地地道道的小魚販子……
因此,命運注定。
你的折騰隻能失敗,不信,走著看的呀!進了廚房的香媽,拉過凳子墊著,打開了碗櫃頂門。可她費力的摸來摸去,手指頭地始終沒碰到她想要的食品袋。
於是乎,香媽先下來。
找來手電筒,又墊上了一隻小凳,這樣高度剛好與碗櫃門一致,隻要她稍稍踮踮腳尖,碗櫃裏麵的所有內容,就將一覽無餘。
可望望三隻木凳搭起的高凳,香媽又有些猶豫不決。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麽高如果摔下來,那?還是算了吧?或者明早上再找不遲?香媽猶豫不決。一陣睡意襲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大嗬欠。
掏出手機瞅瞅,喲,快12點啦。
時間怎麽過得這樣快呀?睡吧睡吧,衝個涼睡吧,凳子呢不管它,就讓它高高的搭著吧,深更半夜的又攔不了誰的呀。
匆忙衝了涼,香媽把席子拖到小屋門口。
就著小屋空調的涼氣,眯縫起眼睛,慢慢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香媽被突然響徹雲霄的響聲驚醒,那響聲像是來自廚房,還伴著哎喲哎喲的呻吟。
香媽一骨溜爬起,就去開燈。
可燈沒亮,好像空調也停了,又悶又熱。這是上海,別的省市鬧停電停水什麽的,在這兒可從沒發生過;因此,居民們也從沒有準備停電時用的手電筒什麽的。
可這沒難倒香媽。
她一伸手,準確無誤的在桌底摸到一隻打火機,那是她上次在菜市買菜時,在地上撿的,試試,輕輕一捺火苗竄起老高,蠻好用的,就順手拿回來,扔在了桌底下。
香媽手指一捺,火苗同樣竄起老高。
顧不上看小屋裏的香爸和大屋中的老娘,她朝著發出聲響的廚房跑去。這一跑不打緊,香媽嚇一大跳,那本是壘起老高到碗櫃頂的三根凳子,摔到了地下。
砸得鍋呀碗瓢呀什麽的滾落一地。
更令她瞠目結舌的是,地下還躺著個黑影,正拚命掙紮著想爬起來呢。好個香媽,一聲大喝:“你是誰?夜半三更的跑到我廚房做什麽?”撲了上去。
香媽還沒撲攏,那黑影嚇得魂飛魄散,。
竟然嗷的聲跳將起來,這下把香媽嚇得夠嗆,猛地站住。但見他全身黑衣,臉上還蒙著一塊黑布,露著二隻賊眼,骨碌碌的亂轉,右手握著把閃閃發光的尖刀。
可香媽畢竟是香媽。
略一遲疑,便大聲叫起來:“香爸,家裏進了賊,起來捉賊呀。”一麵伸手撿起地上的小方凳,緊巴巴捏在自己手上。
可待她剛把小方凳捏在手裏,那賊忽然轉身跳上窗口一縱,就不見了。
香媽緊跟著撲過去,隻見四樓之下,路燈明亮,通巷幽深,空無一人。再一細瞧,一根單人粗的水管,自頂樓筆直而下。
香媽明白了,那賊順著水管爬上來,又順著水管滑下去,逃之夭夭……
可笑的是,無論是香爸還是老娘,都還在悶熱中呼呼大睡,被香媽叫醒後,還直揉眼睛,大打嗬欠呢。香媽開門出來,隔壁房門緊閉。
看來小倆口和彤彤,也正在睡得香甜。
香媽輕輕打開了隔壁門,試著伸手一捺,啪!電源開關在淩晨顯得那麽的響亮,可沒電,屋裏沒有空氣流通,更比自家悶熱襲人……
香爸和老娘,跟著出來了。
香媽示意他們退進,不要驚動了女兒女婿和小外孫女兒。明天,小倆口還要上班,不睡好怎行?略一問香媽,香爸便明白了。
他吩咐香媽,拖出床下的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