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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就有點煩

  所以,本有心事兒的白駒,聽得鬼火上竄,他覺得自己再不跑掉,隻怕要罵人了。上得樓來,二扇門都大開著,明亮的燈光,飄蕩的菜香,在陰濕的暮靄中,散發著家的溫馨。


  香媽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口,微微歪著腦袋瞅著裏麵。


  聽到腳步聲回頭,滿麵笑容:“回了呀?沒淋雨吧?”


  白駒照例點點頭。“好了,今天有你最喜歡的麻辣燙。”香媽挺挺自己胸脯,告訴到:“上次,你爸媽回重慶時,我特地請教了他們,還特地按照你們重慶的作法弄的,妙香嚐過,又麻又辣又燙的呀。”


  白駒咧咧嘴巴:“那好哇”


  可心裏動動,覺得嶽母像在討好自己似的。


  進得屋來,妙香係著條印著小熊貓的小兜布,揮舞著閃閃發亮的小叉小鏟,一臉神往的做著蛋糕。彤彤則站在半高凳子上,同樣揮舞著小鏟小叉,忙著給老媽當下手。


  “彤彤,瞧,誰回來了呀?”妙香並不看進了門的白駒。


  而是甜甜的提醒到:“大眼睛快看看,那是誰呀?”


  白駒順手把雨傘放下,站住,含笑盯著女兒。彤彤卻專心致意的幫著倒忙,有些冷場……不過,女兒總算給了老爸一點麵子,扭扭頭:“爸爸”又飛快扭過頭,小手齊揮。


  妙香忍耐不住,終於沮喪的叫了起來。


  “唉,拜托,白彤彤,你別幫忙了行不行呀?瞧我弄了一下午的蛋糕哇!”


  要說,嶽母的廚藝沒說的,許是她真從親家手裏學到了真家夥,一鍋麻辣燙熱氣騰騰,直吃得白駒額頭濡汗,大呼過癮。


  再看看妙香和彤彤母女倆。


  竟然都吃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


  唯有嶽父嶽母似謙謙君子,筷子隻往本幫菜裏拈,邊優雅的吃著,邊高興的瞧著這一家三口,其氛樂樂,其境悠悠,好一幅活色生香的三代人和睦相處圖。


  可是,白駒的腦子是清醒的。


  瞧瞧那一鍋鮮紅噴香的麻辣湯料。


  瞅瞅堆在大瓷碗中的泥鰍,毛肚,鴨腸……好久沒看到嶽母這樣大手大腳了,特別是專為了自己而做。去年,爸媽從重慶來到上海,在外租房幫自己帶女兒,一年租房期滿後,便回到了家鄉。


  自老倆口離開之日。


  白駒妙香和香媽香爸,就開始有意無意收緊了花銷。


  因為,一個偉大而莊嚴的任務,由小倆口提了出來,就是乘著國家二胎開放的春風,趁年輕咱倆再生個二寶,即為彤彤添個弟弟,又為自己日後養老添磚加瓦。


  拿白駒的話說,“艱苦三年,換來幸福三十年,老值了的呀!”


  嶽父嶽母向來疼愛獨身女兒,言聽計從。


  見小倆口主意己定,雖不甚太讚成,卻也默認。因此,能不浪費的盡量不浪費,能吃素的就盡量吃素。反正這人的肚子本無所謂大小,吃得太多太豐富,倒還容易得三高,得不可言喻的都市病……


  總之,除了保證彤彤的生活,一切都讓位於造人計劃。


  這段時間裏,妙香和嶽父嶽母感覺如何?

  可憐的白駒不知道,就知道自己在公司裏,中餐一定要盡量多吃,吃好。晚餐呢,有理由加班就加班,順便吃晚餐。晚餐雖然沒有中餐豐富多彩,可遠比回到明豐苑的青菜蛋湯蛋白質多,營養充足……


  然而,今晚?嘿嘿!

  白駒拈起一條肥大的泥鰍,舉到自己眼前看看。


  然後,小心地按進料湯裏煮著,被斬頭去尾洗得幹幹淨淨的泥鰍,居然還在蠕動,這讓他一楞,正眨巴著眼睛,嘴巴哈著氣的彤彤,高興的唱了起來。


  “泥鰍泥鰍,土裏鑽呀,肥肥胖胖,好可愛呀!”


  香媽樂滋滋的摸摸小外孫女兒腦袋。


  脫口而出:“我們彤彤,還是進幼兒園好呀,”嘎然而止,還偷偷睃睃女兒女婿。這鬼鬼祟祟的小動作,讓白駒不由得想起剛才陽陽外婆的告之。


  心裏不愉快,突然有了一點清晰的感。


  可又馬上推翻,不可能吧!

  嶽父嶽母再是疼愛彤彤,可妙香懂事明理的呀,瞧我想到哪兒去啦?在飯桌上基本不說話,隻是一麵刷著手機,一麵慢吞吞吃著的香爸,忽然抬了抬頭:“白駒,那事兒問沒有呀?”


  白駒搖搖頭,有些悶悶不樂。


  “不急的,等機會呀。”


  香媽斜斜香爸,也有點悶悶不樂的。泥鰍煮好後,一大半放進了妙香和彤彤的飯碗,剩下的一點點,就進了白駒的嘴巴。


  素有“泥中人參”之稱的泥鰍肉,柔嫩細膩入味。


  雖然市場上的價格貴得離譜,卻的確好吃。


  瞅著一家三口樂滋滋的模樣,香媽香爸禁不住也巴搭著嘴巴,好像自己也在吃一樣。飯後,小倆口照例碗筷一丟,嘴唇一抹,抱著彤彤回了隔壁自家。


  自爺爺奶奶離開上海回重慶後,不知不覺間大半年過去啦。


  在二地六人的盼望中,猶如雨後春筍,彤彤在成長。


  這不,原來一有空就糾纏著要“爸爸抱抱”,變成了和媽媽的耳鬢廝磨,如果妙香不在或者忙著,不過才三歲半的小姑娘,就一個人津津有味的玩兒。


  少於理睬曾經的“玩伴”老爸。


  這,讓白駒感到有些鬱悶受傷。


  被一泡尿憋得有些難受的白駒,在屋子裏轉了一大圈兒,看看抱著平板電腦的妙香仍呆在洗手間,叫苦不迭:“哎老婆大人,快一點行不行呀?”


  可妙香比他嗓音更大:“你先和彤彤玩玩呀,趕什麽湊的呀?”


  白駒搖搖頭,湊近了正在像模像樣畫畫的女兒。


  “彤彤,畫的什麽呀?讓老爸看看。”彤彤沒理他,丌自有板有眼的揮著臘筆。但見白紙上,東一道西三橫的,紅藍綠青一片。雖然亂蓬蓬的,可也依稀看得出,有點像人型。


  白駒的眼鏡,幾乎落到了紙上。


  “彤彤乖,給老爸說說,這是誰家小朋友呀?是不是你的同學呀?”


  “是弟弟,我討厭弟弟!”彤彤語出驚人,右手的臘筆一揮,胡亂塗抹在人型上:“啪啪,啪!我打死弟弟。”白駒呆住了。


  二寶的造人計劃一提出,全家就沒背著彤彤。


  香媽香爸呢,一開始還有些顧及。


  畢竟,書上電視上關於這方麵的前車之鑒多多,再說現在的孩子成熟得早,還是得避著點好。可白駒妙香卻自有主張,談論時不有意避著彤彤,甚或還時不時形象地打比喻,講故事,與女兒平等對話,和平灌輸。


  然而,大半年過去了。


  彤彤對弟弟的來臨,表達越來越形象化,越來越反感。


  可像今晚這樣明確表達,卻還是第一次。白駒蹲下了地,抱著女兒柔聲到:“弟弟可以陪你畫畫學習和玩兒呀,你想想,有了弟弟你就是姐姐啦。”


  “我不當姐姐,鳴,媽媽,媽媽,”


  彤彤忽然激動起來,一下扔了臘筆。


  揮著二隻滿是顏色的小手,在屋裏急切的尋找起來:“鳴,我的媽媽不見了,誰看見了我的媽媽呀?”撲!妙香從洗手間衝了出來。


  一麵衝,一麵回答。


  “彤彤,媽媽在這兒,到媽媽這兒來。”張開了雙手,


  白駒瞧著真切,一步縱上前,恰好接住從妙香腑下跌出的平板電腦。記得第一次沒接住,蘋果平板咚的掉在地上,跌得小倆口麵麵相覷。


  造人計劃經濟緊縮。


  平時並不太在意的平板,可跌不起的呀。


  還好,事後白駒細細查勘,平板運用正常,有驚無險。現在,可千萬不能再跌的啦……小倆口為女兒洗好澡,送上床,蓋好被,妙香又抱著平板,小心翼翼的偎依在女兒側邊。


  白駒擰開台燈,拉上窗簾,靜悄悄的拉上房門退出。


  這忙忙碌碌的一天,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回到隔壁小屋的白駒,有些煩躁的往床上一躺,抓起閱讀機,想繼續把讀了一半的《銀湖寶藏》看完。卡爾麥不愧為德國當代驚險小說大王,一本32開400頁的《銀湖寶藏》,情節曲折,故事精彩,充滿了懸念,驚悚味十足。


  正是計算機二級硬件工程師,白駒眼下的業餘最愛。


  可讀了幾頁,白駒卻實在感到讀不下去。


  眼前老晃動著彤彤揮著小手,憤怒的“啪啪,啪!我打死弟弟。”的模樣,忽兒又出現陽陽外婆,明顯的幸災樂禍:“白駒呀,彤彤今天沒上幼苗園哇!”


  白駒呼地坐起來,真是莫明其妙!


  我反複叮囑提醒過,除非病了,彤彤每天一定要按時到幼苗園的。


  三歲半的小姑娘,正是模仿,感知和學習能力特別強的階段,又有點自閉傾向,不到幼苗園訓練有素,呆在家裏幹什麽?

  當然,他也想到,這一準又是妙香的放縱。


  可我,不是反複給她講過麽。


  自打有了二寶造人計劃後,任何對彤彤的無原則,都隻會讓事情更不順利?撲!嗒!不用抬眼,聽這鬼鬼祟祟的足音,就知道是把彤彤哄睡著後,躡手躡腳下床,拉上門進來了的妙香。


  一個溫軟的身體,靠到了自己身邊。


  還用力往裏擠擠:“往裏往裏,好冷的呀!”


  白駒先寶貝地關了閱讀機,和形影不離的手機,一並小心謹慎的放在床頭,才不耐煩的往裏挪挪:“睡啦”“睡了呀”妙香伸個大懶腰。


  一把抓起了老公的手機,捏在手裏翻翻。


  “今天你怎麽回事?誰欠了你的帳沒還?”


  “哈,我怎麽回事?”白駒眨巴著眼睛,氣得笑了:“我倒還沒問,今天你們是怎麽回事?又是麻辣湯,又是泥鰍毛肚鴨腸的?”


  妙香癟癟嘴巴,右手一揚。


  一團屏幕閃閃發光,亮如鏡。


  “我就知道你白駒鬼聰明得很,又是碰到了陽陽的外婆呀?彤彤今天沒上幼苗園,是我的主意,不關我爸媽的事兒,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讓我瞅著就生氣的呀。”


  白駒扭過頭,慢吞吞的問。


  “為什麽?我不是反複強調過嗎?彤彤病啦?”


  他知道,越在此時越不能著急,老婆在這個事兒上,一向護犢心切,無理不退讓,得理更不饒人。要不,硬碰硬的吵將起來,驚醒了彤彤的隔壁的嶽父嶽母,就不好了。


  正處在從充滿憧憬的學校,朝滿是煩惱生活轉型期間的小倆口。


  確切的說,越來越沒少了相互看不順眼兒。


  同出複旦百年校門的計算機碩士和醫學碩士,發現活著越來越瑣碎費力,對方也越來越市儈無味……好在愛情的結晶在一天天長大,那種血脈親情在一天天濃鬱,再加上宏偉的造人計劃,天時地理人合,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於是,共同的使命感壓倒了一切。


  妙香是怎麽想的?白駒自然無從細知。


  可他明白不管如何,自己得表現出一個大男人,大丈夫和高學曆者的風度與氣度。


  “彤彤沒病,是你病了呀。”一招領先,老婆昂首向前:“彤彤不想要弟弟,還沒起床就鬧哄哄的,強迫送到幼苗園行呀?大人知道輕重緩急,自我放鬆,三歲多點的小姑娘,也知道可說不出,心裏有多苦,你了解的呀?”


  “可這一開頭,那彤彤以此為借口,不到幼苗園怎麽辦?”


  妙香麵無表情:“我自己教,總之,隻要女兒開心就成的呀。”


  白駒再也忍不住了:“她能開心嗎?關鍵是這個二寶問題啊!”妙香手背拍打著手背,笑了:“所以我才要將就女兒的呀,一將就,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到二寶呱呱落地成了事實,還不是不了了之的呀?”


  “什麽邏輯?虧你還是醫學碩士?”


  白駒漲紅了臉孔,憤憤的問:“17年的書,白讀啦!”


  “白讀就白讀唄”老婆毫不在意,身子用力向下一梭,梭進了溫暖的被窩,可又立馬向上一挺,重新退出,雙手伸出被外,翻動著仍捏在自己手裏白駒的手機。


  說實在的,白駒現在一提起這個二寶,就有點煩。


  雖然是自己,一開始就是興致勃勃的喊出“艱苦三年,換來幸福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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