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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都不習慣

  當然,這倒不是為著老倆口著想,因為香爸也知道,二親家吃飯不太喜湯,所以無所謂冷熱。


  主要是上海當地的食俗習慣,餐餐離不開熱湯。


  妙香和彤彤更是每餐都離不了,而且喜燙厭冷。


  本是滾燙的雞蛋番茄湯,被蹦起來的白何這麽一打翻,燙得自己的肚皮一片緋紅。剛才洗澡時,因為油膩膩的非常不舒服,老頭兒又咬緊牙關,用了較大的力加香皂搓洗。油膩倒是洗掉了,可那肚皮好似被燙傷搓傷了,疼痛起來。


  T恤襯穿上去,稍一動就相互磨擦,疼上加疼。


  所以,隻好雙手撩起T恤襯的下擺,趁外麵沒人時跑進大屋。


  見老頭兒如此狼狽不堪,斜倒在沙發上生悶氣的老太太,也顧不上生氣,急忙翻箱找出膚輕鬆和紅花油,輪流往老頭兒的肚皮上抹。


  然後,腦袋瓜子往一邊一扭,繼續鬱悶去了。


  也不知是哪樣藥起了作用?

  白何感到肚子的疼痛減輕了,可那被老太太踩了左腳背,又疼了起來。細細瞅去,好像還有點腫脹?白何不敢怠慢,自己拿起膚輕鬆和紅花油,抹牆般一個勁兒地往左腳背上抹。


  雖然扭頭生氣,眼角卻一直掛著老頭子的老太太。


  慌得一把奪過了膚輕鬆和紅花油。


  “老年癡呆啊,抹藥都不會?”禍不單行的白何,隻好咧咧嘴巴,自我解嘲到:“唉,這樣不對,那樣更錯,從今天起,我把嘴巴縫起算啦。”老太太也不搭理,順手抓過了平板。


  大概快九點鍾時,隻聽得門外咣當一響。


  有人走進,停在大屋門前叩叩。


  白何坦胸露肚跛腳的站起來,前去開了門,一臉疲倦的白駒站在門前:“媽,睡啦?”然後,眼光才落到老爸身上,卻不由得嚇一跳:“爸,你怎麽啦?”老頭兒揮揮手,一麵轉身往回走,一麵悻悻然:“沒什麽,沒事兒,你吃晚飯沒有哇?”


  “吃了,爸,還疼不疼?需不需要上醫院看看?”


  老太太坐了起來。


  “敷了膚輕鬆和紅花油,皮外傷,你爸抵抗力強,沒事兒的。怎麽忙到現在才下班?天天如此嗎?”白駒點頭,欲言又止,變成了:“這屋有點窄,房東還一口咬定,3800/月,一分不少,限期交錢。”


  老媽理解到:“上海嘛,白駒,你還好吧?”


  “還好,就是有點忙,晚上回來得晚,你們自己吃飯莫等我。”


  老倆口一起點頭,然後,似乎沒了話說,屋裏陷入安靜。稍會兒,白駒站了起來:“不晚了,還得過去給彤彤洗澡,送她上床睡覺,你們也休息了吧。”老倆口又一起點頭。白駒出去,輕輕拉上了門。


  屋裏,又是一歇難堪的安靜。


  好半天,老伴喃喃而言。


  “沒來呢,想!來了呢,煩!和爸媽坐在一起,呆不到10分鍾,話就是那二句客套話,這還是我們的兒子嗎?”白駒閉閉眼,吞一口唾沫,寬著老太太的心。


  “你沒見白駒疲憊不堪的?這年頭,在上海,兒子也不容易,想那麽多幹嘛呀?他自小到大,不就是這脾氣?今天才曉得啊?”


  老太太扭扭頭。


  看到老頭子坦胸露肚跛腳的狼狽樣,忍不住撲嗤笑了。


  “看你喲,好點沒有?”白何本想趁機嚇嚇她,可一轉念,點點頭:“好點了”事實上,二種藥都對燙傷有較好的醫療鎮痛效果,二藥並用,白何己經感到輕鬆多了。


  “血的教訓,看你以後說話還口無遮攔不?”


  老太太也放了心,剛才因白駒進來引起的不快,似乎減少了許多。


  “事情天天在變化,彤彤一天天在長大,在她麵前說話得千萬小心。”其實,明顯的看得出來,退休教師還為這事兒煩著:“一提到二寶,就又哭又鬧的,可二寶跟著就要到來,這日子還有得安靜的?也不知白駒是怎麽搞的?怎麽不提前做做彤彤的思想工作?這公開的抵觸情緒,可不是個好兆頭。”


  說罷,長長的歎口氣。


  望著越來越顯暗的窗外。


  “怪我怪我,我該早點提醒白駒,如果事先對彤彤的思想工作做到了家,就不會麽哭哭鬧鬧的。”白何卻哭笑不得看看她,做彤彤的思想工作?而且還越早越好?她聽得懂嗎?老伴忽然急促的催到:“你還坐著幹嘛?去洗澡哇,待會兒香媽就要回來了。”


  “我早洗啦,你才快去洗。”


  白何看看牆頭上的掛鍾,提醒到。


  “差一刻10點了,香媽不是九點下班?三站,近得很呀。”退休教師如夢驚醒,匆忙找出換洗內衣,鑽進了洗手間。


  進去後,大約正在方便?


  雖然關了門,卻沒任何響動。


  為了慎重起見,大屋沒關門,白何一麵拿著平板上網,一麵瞟著外麵。果然,撲!小屋門一響,一大片明亮的燈光瀉了出來,將幽暗的客廳照得發亮。


  隨後,一個人影一閃。


  香爸出來朝廚房走去。


  廚房和洗手間就用一堵牆隔著,站在廚房門,就可以把左側的洗手間和右側的廚房,看個一清二楚。白何急了,急忙叫到:“親家,親家。”


  香爸聞風而止,佯裝在飯桌上抽了幾張抽紙。


  揩著自己嘴巴,還故意咳咳。


  大聲的抽著鼻翼,重新進了小屋,一瀉如銀的燈光,無聲熄滅。白何感激的笑笑,忽然覺得自己一向看不起的香爸,有點不簡單。


  明明是想到廚房(洗手間)的。


  聽到自己的暗示,機智地掩飾著自己的貿然,從來避免了一場尷尬。


  這說明,自從老倆口一進屋,他就豎起耳朵,並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盡量避免和親家衝撞難堪。隻有有心人的心思才會這麽細膩。唉,也真是難為他了。


  看來,香爸又得往樓下苑外的廁所竄啦。


  不行,我得提醒老太太,盡快洗澡,人家香爸也要用啊!

  白何站起來,還沒走出去,撲!香爸拉開了小屋門,白何隨即往大屋的門後一閃,噠噠噠!香爸果然拉開了大門口的木門和鐵門,下樓去了。


  更讓白何感歎的是,香爸下樓幾乎毫無聲響。


  可他本該是急切切,匆忙忙,一路響著腳步衝下樓的。


  這一細節,體現出了香爸的內斂和自覺,遠遠超過了自己……饒是這樣,白何仍奔到洗手間,叩叩門:“怎麽回事?洗呀!”“莫忙,肚子好像有點不舒服,”


  老太太在裏麵哼哼嘰嘰的。


  從磨沙玻璃門上顯出的人影狀態上看。


  她仍像在自己家中一樣,邊方便邊玩著手機。哼哼,看來這人呀,提醒別人這樣那樣,自己卻也有馬馬虎虎的時候,人無完人啊!白何又叩叩門:“香爸下樓去了”這話,比什麽都靈。老太太的人影,立即長了許多,緊跟著手一伸,那花灑噴出了貯藏在管子內的冷水……


  10分鍾,不錯,準準的10分鍾。


  白何可是拿著手機直直盯著哩,水聲停了。


  老太太剛進大屋,也許那洗手間的熱氣都還沒散盡,門外,就響起鑰匙捅進鎖眼轉動的響聲。老太太順手關上了房門,整整自己衣褲,對白何鼓眼示意,放下一直卷到他下腹之上的T恤襯下擺。老頭子放下後還用手捋捋,衝著老伴兒點點頭。


  於是,退休教師恰到好處的拉開大屋門。


  客廳大亮,香媽正和香爸一前一後的,站在門口。


  “來啦”老太太熱情招呼到:“辛苦辛苦”香媽點頭:“一路還順利吧,準點的呀?”“不是暑假,也不是春運,應該準點嘛。”老太太一麵回答,一麵走向廚房:“哎,親家,你歇歇,我來熱吧。”


  香爸笑答:“沒事兒,燒個湯就行了的呀。”


  香媽上來拉住了退休教師,上下打量打量。


  “瘦了些!精神還足。親家,彤彤認出你們沒有呀?”老太太就扯扯親家母的衣袖,高興的回答到:“認出了認出了,我們彤彤眼力可好啦,香爸走前,我在後,香爸抱起她,一眼看到我,不用任何人提示,就衝著我喊‘奶奶’的呀……”


  二老太太,猶如多年的好閨密。


  親親熱熱的相互拉著,就那麽站著,嘮嘮叨叨。


  直到香爸燒好湯,端出熱好的飯菜,拿出碗筷,才分開。香媽坐著,邊吃邊聊;退休老師站著,邊聊邊催:“哎哎,親家母,別光顧著聊天,趁熱吃,趁熱吃。”


  催著聊著。


  講起了白何闖禍事兒。


  香媽笑:“不怪爺爺,外公也是闖了幾次禍後,才學乖的。小姑娘現在嘴巴說不上來,心裏可清楚的呀。”刨幾口飯菜,又提醒到:“不光是外公和爺爺,就是我也不注意,把小姑娘惹哭過,也得要注意的呀。”


  “是呀”老太太歎口氣。


  “可光注意哪行?這二寶總要到來,抵觸得這樣厲害,可不是個辦法呀。”


  於是,滿嘴包著飯菜的香媽,也含混不清的歎口氣:“是呀,這如何是好呀?”


  那天,在李靈提供的經理室裏,白駒和許部整整忙了一天。


  終於讓“上海一心廣告有限公司”,直觀的出現在了眼前。


  看著小而鮮明的各部門區,嶄新的各式設備設施,二人樂滋滋的。許部碰碰白駒:“過去在遠大替老板忙,現在在這兒為自己忙,白總,感覺如何?”


  “感覺肚子餓得不行,可心裏高興。”


  白駒捂捂自個兒肚皮。


  “中午那盒飯,吃了等於沒吃。”許部就聳聳肩膀:“所以呀,這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到儉難。遠大是不錯,可再呆下去,白工,你我就徹底完蛋啦。”


  這話,以前聽許部說過多次,不覺入耳反生厭。


  現在,白駒有點感觸了。


  遠大的確不錯!可年輕的心在三高中迅速變老,一腔熱血夢想,在三高中迅速凝固遲滯,接著,所謂的矜持和自負,更會隨著年齡特征的越來越明顯,變成戰戰兢兢,縮手縮腳和查顏觀色,直到有一天,老板和藹可親的通知你走人。


  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走完了。


  其進化過程,就是這樣殘酷無情,清晰如故。


  老板沒錯!這個職場沒錯!這個社會也沒錯!錯的是,自己生不逢時……叩叩,李靈進來了,眼睛一亮,雙手一拍:“瞧,樹起軍旗,就有戰士!好看好看,好看極啦。”


  她擰亮了所有燈光。


  因為新增加了這麽多椅子桌子。


  矮欄和電腦複印機什麽的,平時明亮的燈光,顯得有些幽暗了。李靈像個小姑娘一樣,在各部門區間穿來穿去的欣賞,然後一拍手,站在了二人麵前:“明天正式演練,許部,你的人呢?”“說好了,可員工,”


  “我辦”李靈看看白駒,說到。


  “許部今天弄的資料,你最好通讀一遍,然後選一些重要的背背,誰叫你是大股東,白副總呀?”


  許部補充到:“董事會組成人員,注冊資金,公司具體做什麽?還有就是你作為副總經理的工作職責,這些,最好背背。”白駒不解:“看看就行,為什麽非要背呀?”李靈指點到:“傻瓜,這公司能隨便湊合的?工商稅務要上門考察的呀。”白駒明白了。


  這幾天自己也在拚命讀看,惡補相關知識。


  因為還沒形成固定認識,事兒一多就忘記了。


  他看看這二個,曾都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合作者,突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二人都這麽聰明能幹,自己會不會成為聽起好聽,暗地卻可有可無,或者被架空的冤大頭(副總經理)?


  李靈的眼光,掃了過來。


  溫柔,多情且洞悉一切。


  “莫要胡思亂想,這是我們自己的企業,要證明自己的能力,隻有迎頭趕上,努力學習,任何自吹自擂和自暴自棄,都毫無用處。”白駒不由得點點頭。


  李靈又問:“許部,吃點什麽?”


  “中午的炒飯和湯,都不錯,一人一份吧。”


  白駒卻眨巴著眼,他還以為今天總算拉起了大旗,許部要提出慶祝慶祝呢。三份炒飯和湯,端了進來,三人坐成一排,邊吃邊聊,基本上插不進話的白駒,就邊吃邊看資料。


  要說白駒對那些社會人事。


  的確是初出茅廬,似懂非懂。


  可他一向有其獨特之處,那就是他的記憶力出眾。或許是得緣於爸媽好學易記的基因?讀了十七年的書,這出眾的記憶力,讓他獲益非淺。


  其老爸老媽,都喜歡邊吃飯邊看書。


  這習慣也影響到了白駒。


  戀愛結婚生子當了爸爸,除了晚上回嶽父母家吃飯外,基本上都沒多大的改變。現在呢,正好用上,不提。飯後,趁許部上廁所之時,李靈把銀聯卡塞給了他。


  “等會兒給許部,密碼是你生日。”


  白駒心安得理的接過,揣在自己衣兜。


  他知道了,這錢存入銀行頂多半個月,待工商局驗資發了執照後,就可以重新取回。“這些天的花費,包括這一切,”李靈對經理室呶呶嘴巴:“還有以後的花費,你怎麽想的呀?”


  “啟動流動資金嘛”白駒脫口而出。


  可停停,怎麽想?這還用問嗎?

  即然是我和許部共同出資,自己當然也得先墊付一半才行。可想想自己手裏僅有的300萬,又有些猶豫不決。李靈笑了,手伸在桌下,溫柔的撫撫他。


  “莫看隻是一個十幾人的小廣告公司,前期的啟動和流動資金,沒六位數不行,怕妙香吵吧?擔心二寶用錢了吧?傻瓜,這錢,還是我幫你出吧,誰叫你讓我這麽心疼啊?”


  白駒感到自己臉頰,驟然滾燙。


  是的,這一切白駒都不習慣。


  跑來跑去非但沒一分錢的收入,而且自己還得動用存款。自己不像人到中年,曾經年薪30萬的許部,更不能與李靈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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