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好親家嗬
不,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平等,後又故意拿捏,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就等你慢慢考慮周到成熟後,再商量不遲。”白何嘲弄似的看看他,疲倦的打了個大嗬欠。
睡眠一直不好,稍忙一點,就感到疲倦,這人啦?
仿佛受了他的感染,前麵的香爸,居然也打了個大嗬欠。
還一抬手用力抹抹自己臉孔,再向上伸出雙手,使勁兒伸了伸懶腰。白何走上來問:“沒睡好?”“嗯,沒睡好。”香爸點頭:“你怎麽樣?”“還能怎樣?”
白何無奈的苦笑笑
“這個年齡,能活著,不生病,就算幸運。說真的,老香,人生真沒意思,”
白何突然感歎到:“想想年輕那些日子,一眨眼就過啦,夢一樣啊!”“是呀,一眨眼就老啦,”香爸也喟然長歎:“有時,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今年都64啦。”
“看一看。”
白何忽然拐向了一邊。
一溜兒各式便利店菜店小餐館之間,夾著一間彩票店:“老香,你呢?”“我不懂那玩意兒,太高深,也沒運氣,你去吧。”香爸微笑著,卻沒停步,一直跟到彩票店門口。
白何信心滿滿,掏出前天買的大樂透彩票遞過去。
和所有買彩票的老頭兒一樣,
白何也是把兒子媳婦小孫女兒,加上老倆口的生日,精心搭配後,組合成購買大樂透的選號,揣在兜裏,時不時的買上一次。
並且,也和所有的老頭兒一樣。
嘴巴上說買著玩兒,心裏卻期望中獎。
白何的運氣顯然不好,這樣不時買買的,堅持不懈二年多了,卻連50元以上的獎金,都沒中過一次。不過,白何秉承精神勝利法,認為隻要堅持,就有回報,還有個念想,反正沒事兒,除了經濟上受不住外,似乎自己並沒有別的什麽損失。何樂不為?
再說了,
這世上充滿辯證法,
幸運的人,不會一直幸運。倒黴的人,也不會一直倒黴。要不,就沒有“否極泰來”這個成語了。“大爺,恭喜發財!”彩票姑娘抬起頭,笑眯眯的說:“恭喜你中了五等獎”
老頭兒心裏格登一下,
表麵上卻矜持的笑笑:
“謝謝,小姑娘真漂亮。”可不,彩票姑娘的確漂亮,俊俏的臉蛋,高高的鼻梁,水汪汪的眼睛,對任何一個男性,都有著不可忽視的誘惑力。
“謝謝。”
小姑娘高興的低頭數錢
白何緊張地瞅著小姑娘的雙手,在抽屜中一堆鈔票中翻動,喉頭有些發幹。由於故意的忽視,也由於根本少於機會兌獎,白何買了二年多的大樂透,從不清楚其具體的獎等和獎金。
至於五等獎是多少?
心裏當然更沒數。
瞧親家靠著彩票機,一直沒動作,門口的香爸,就慢吞吞的走了過來:“故障了?”“中獎啦。”白何淡淡而答:“稍等會兒”“真的中了?”香爸先是一怔,眨眨眼睛,爾後不屑一笑。
這細節給白何看在眼裏,
老頭兒不禁皺皺眉。
小姑娘把獎金遞了過來:“大爺,這其他五等獎中的人多,攤下來人均47塊,你點點。”白何有些失望,也有些不高興。
剛才,小姑娘低頭就在一迭鈔票中翻呀看的。
原來她是在選品相不好的鈔票呀
現在,看著這4張既皺又舊的10元鈔票,7個一元亮晶晶的鋼蹦兒,白何有些遲疑不決。小姑娘就熱情的笑問:“大爺,是繼續打票,還是?”
白何想想,
選出其中一張最皺最舊的10鈔票。
連同二個鋼蹦兒,無言的重新推過去,再抓其他的鈔票和鋼蹦兒。小姑娘的複式大樂透彩票,倒是飛快就打好了,可白何的鋼蹦兒,卻始終撿不起來。
亮晶晶的鋼蹦兒
在平整的台麵上,就像被沾住了一樣,滑來滑去,就是撿不起來。
香爸看得著急,擠過來一伸手指,一個個的滑到自己胸前,手指向上一挑,鋼蹦兒跳到他衣上,順勢一抓撿了起來。
香爸抓一個,就順手遞給白何。
一抓,一接,頗為麻利和滑稽,把小姑娘都看笑了。
“哈,卓別林,好默契的呀。”“丁丁。”“當當,怎麽現在才來?”“嗯,有點事情,”“又和別人吵了架的呀?”“丁丁,你聽我說。”“當當,你聽我說。”
白何剛好接完最後一個鋼蹦兒。
聽二小年輕說得有趣,扭扭頭,想看看那個叫當當的小夥子。
不料,白何扭頭,與正斜瞟著自己的當當目光一碰,當當呼的轉身就跑,刹那間不見了蹤影。可這己經足夠了,白何己認出,這個當當,就是今中午冒充甄上海兒子的劫匪。
白何這一驚非同可小
還沒回神,香爸看看手機,提醋著。
“走吧,四點十分了的呀,”白何猛然清醒過來,一腳踩去,正踩在香爸的右腳背上。香爸痛得慘叫一聲蹲下,白何也跟著蹲下,一麵扶著香爸,一麵悄聲說:“剛才那個當當是劫匪,我認出來了,莫聲張,叫,使勁兒叫。”
“哎喲,哎喲,疼死我啦。”
香爸的嗓門兒,本來就不小。
白何這一腳雖然隻踩到他腳背上,離他受傷有腳踝還有點距離,可也夠他受的了,親家這麽一提示,那慘痛的叫聲蒼老,嘶啞又淒涼。
小姑娘害怕的站起,探過了身子。
“大爺,踩到沒有呀?”
香爸抬起了頭,因為的確疼痛,額頭上滲出汗珠,憤怒的吼到:“三鈿勿值兩鈿。吃素碰著月大。你是說我故意亂叫的呀?”
白何則裝出又是無奈又是惶恐的樣子。
一麵用力扶他,一麵陪著小心。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爛糊三鮮湯。豬頭肉,三勿精。連撿個鋼蹦兒也沒用的呀?哎喲呀!”白何就裝做氣憤,看著丁丁姑娘:“都怪你,盡給我鋼蹦兒,我們到派出所說理去的呀。”
丁丁姑娘嚇得一捂自己臉蛋
“怎,怎麽怪,怪我的呀?給鋼蹦兒很正,正常的呀。”
爭執間,陸續又有顧客進來,看到這情景,掉頭就走。白何趁機起身竄到門口,向上一跳,用全身力氣抓住卷連門向下一拉,嘩啦啦!卷連門就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店門……
不到十分鍾
那個高個兒警官和三個公安趕到了
這一帶的店麵,基本上都是在大通間基礎上,被房東或物業,用磚和木板,加上膩子灰和白漆隔成的,是真正的隔壁說話,這邊答;這邊吵嘴,那邊聽。
因此,左右的街坊同行都驚動了。
大家或跑出自家店,聚集在彩票店門外。
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或者相互愉快的竄店,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事後白何才知道,這一帶幾乎全是外地人租賃經營的門麵。
地處交通要道,購買力較強。
生存競爭,激烈慘烈。
而丁丁小姑娘呢,是靠著物業關係,硬擠走了原來做餐飲的安徽人,開的這家彩票店。愉愉快快的上網,輕輕鬆鬆的找錢,人又最年輕漂亮,早就讓大家不高興了。
麵對突然的變故,丁丁姑娘嚇得花容失色,呆若木雞。
高個警官讓一起來的女警官,把她帶到洗手間談話。
自己和白何,香爸細細聊著,談著,不時通過手機和總部聯係。“你保證沒看花眼?”高個警官嚴肅的看著白何:“會不會,突然間回頭一刹那?”
白何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
“我們都站著,而且我們二親家,都沒有高血壓。”
警官微微點頭,又看著香爸:“外公的生意才開始,不守自己的店子呀?”香爸驚訝地張張嘴巴。“這麽說,那個跑掉了的當當,一定是那個小劫匪了?”
白何皺起了眉頭:
“警官,我說過,我們二親家都是守法公民,更何況協助公安部門,是每個公民的職責。”
警官笑了,點點頭:“謝謝配合,白何師傅,好像你二親家,還有什麽事情要辦的呀?”白何這才醒悟過來,一拉香爸:“糟糕,彤彤?”
香爸舉舉手中的手機
“外婆和奶奶趕去了,別擔心。”
然後,二老頭兒都瞪大了眼睛,不約而同的慘叫到:“哦呀,彤彤?”高個警官回答:“爺爺和外公都不用擔心,保護公民,特別是協且我們工作的公民全家安全,是我們應盡的職責。”
二老頭對看一眼
白何咕嘟:“可是。”
“沒有可是,”高個警官嚴肅回答:“這兒是上海灘,大上海,國際大都市,請相信我們公安的工作。謝謝,你們可以走了。”
又補上:“在案子沒結之前,請二位都保持自己現用的手機號。”
二老頭都點頭,走向卷連門。
守門的公安抬起門,讓二人出去。待香爸彎腰鑽出去後,後麵的白何突然停步:“老香,你等我一下。”又重新縮回……
高個兒警官聽了白何的要求,笑笑。
“那就內部通報嘉獎,不公開的呀。不過,”
拍拍白何肩膀:“白何師傅,在別人是求之不得的呀。現在渴望出名,當網紅的,可多的是。像你這樣甘當無名英雄的,在阿拉上海,是太少了的呀。”
白何聽聽,
感到味兒有點不對,不客氣的回到。
“在我們重慶,這樣的人也不多。畢竟人想出名,隻要不違法犯法,就不是壞事兒,對吧?”警官的眼波閃閃,有些不自然的表揚到。
“到底是網絡寫手,作家,思想者,價值觀就和常人不盡相同。你那本‘上海你好’,希望多從正麵寫寫我們上海。寫好後,我能拜讀嗎?”
這下,輪到白何目瞪口呆。
盡管如此,
離開時,他仍沒忘記追問。
“如果隻是內部通報嘉獎,對別的,有沒有影響?”高個警官又笑了:“你問的是獎金,放心,毫無影響。”鑽出卷連門後,二老頭兒在街坊鄰裏的各種眼光中,轉身離去。
後麵傳來紛雜的議論
“咋是二個老頭兒?我還以為是二帥哥的呀。”
“一定二老頭預謀槍劫咯,要不,咯公安怎會上門咯?”“這二老頭有點眼熟,好像有時經過的。”走一歇,白何站下:“老香,怎麽往回走?接彤彤呀!”
“我不是跟你說了,外婆和奶奶接走了的呀?”
香爸離他幾步遠的站站,扭著身子斜瞅著他。
白何看到了親家明顯的不高興,摸摸自己腦袋,自我解嘲到:“對,你剛才是說了的,我自己忘記啦。”香爸一扭身,繼續前行,有意與他保持著好幾步遠的距離。
這與來時截然不同的肢體語言,讓白何心裏不爽,翹起了嘴巴。
白何心裏明白,香爸一定是在生我的氣。
上海警方名不虛傳,無處不在。高個警戒官有意開開他和我的玩笑,不說他不高興,我自己也感到壓抑。誰不想自己有點兒隱私?誰又願意被警察什麽都知道?
可是,對你鼓搗古玩的事情,我也隻知道個大概。
連你香爸開的什麽店子和真正賺錢沒有,都不明白,這能怪我白何嗎?
去時,二親家晃晃悠悠,你問我答,頗具親熱和默契。回時,二老頭兒各走各的,互不理睬,還時快時慢,拉長彼此距離。
回到明豐苑,
快上樓時,走在前麵的香爸,才有意放慢了腳步。
其實,走在後麵的白何也怒火漸起,你不想理我,我還不想理你哩,大不了,彼此不說話罷了。可是,想想白駒和妙香,再想想活潑可愛的小孫女兒,卻隻有搖頭。搖著搖著,白何不由得猛然一掌,拍到了自己額頭,啪!
“今天怎麽啦?黴到頂了,一環接一環的,盡出漏子?”
要說,香爸今天本是好心,可偏偏碰上了這事兒。
既或我也不願得,可就是因為我,唉算了,不想啦,也不說啦,我還是主動給親家陪個不是吧?雖然有點違心,卻是必須的,畢竟現在天天住在一起……
正暈頭轉向的想著,
忽見香爸放慢了腳步,白何幾步搶上去。
“老香,都怪我,”“這警察也太厲害了,我又不認識他的呀。”香爸掏出鑰匙,一麵往大鐵門鎖眼裏插,一麵咕嘟咕嚕:“他怎麽知道我在開店?開店違法的呀?莫名其妙。”
“算了,都怪我。”
嘩啦啦!
香爸開了鐵門,拉住往一邊兒側側身,白何高興的一閃身進了門,踏上二步石梯,轉身等著親家。嗬嗬,看來是我自己多心了,香爸還是蠻講理的嘛。
吱嘎!大鐵門在香爸身後關上。
“走,你走。”“不,你先走。”
白何謙讓著,還禮貌的向樓上,伸伸自個兒右手:“你腳不太好”“沒事兒,走的呀。”香爸也朝樓上,揚揚下頜:“爺爺,走。”白何帶著愉快轉身,好親家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