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龐然大物
聽了儒生的評價,
蔣科倒不太意外。
自己無權無勢也無人脈,隻是由於一個偶然機會,認識了王國,而且還是通過香爸的揖合,省考古研究員又憑什麽,要把真正的好東東拿給你?
現在這世界,
可是講究等價交換,互惠互利的。
所以,蔣科笑笑:“高仿就高仿吧,能給估估嗎?”儒生伸出了三根指頭:“充其量就這數”“三萬”儒生淡淡一笑:“差不離吧,多個零少個零,得看自己造化的呀。”
“謝謝。”
蔣科合合雙掌,點到為止。
對方說的是行話,這古玩市場就是如此,隻要有骨架(貨)有出處(來曆)怎麽胡編亂造,就是老板自己的本事兒了。
再看看,
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香爸,儒生老板又拿起了石刀。
他知道,剛才的金剛經,是王國給蔣科的,而香爸默認,蔣科第一個驗貨,也是符合自己推斷的。借貴地搭台唱戲,自然得對店主禮讓三分,這在古玩江湖上,是大家都在遵行的規矩。
現在這把石刀,
應該是王國給香爸的了。
“石刀是新石器時代古人類的生產、生活用具。在廣西壯族自治區博物館,就有一件館藏文物,是新石器時代的一枚穿孔石刀,長9.8 厘米,刃寬3.7 厘米,厚0.8厘米,石刀呈扁長條形,斜弧刃,頂端鑽有一圓孔。”
儒生把石刀拿在手裏,
反複的摸索和翻騰。
時而舉到自己眼前,仔仔細細的觀察。時而離眼睛遠遠的,讓泛在刀上的燈光不斷折射變化:“新石器時代至青銅時代,流行於我國東北部的一種石製生產工具,是半月形穿孔石刀的呀。半月形穿孔石刀的出土,最早被著錄的1件,是本世紀30年代在遼寧鐵嶺發現的……”
儒生雖然是在賣弄,
雖然隻是些捏頭去尾的常識,可這己讓二老頭感到足夠了。
除了王國,二人都還沒認真的看到和聽到,似儒生一樣擁有這樣專業知識的古玩老板,難怪他當初契而不舍,三考省考古研究所。
如果不是被當時的王國,
投了不同意票,
他現在也就和王國一樣,擁有亮閃閃的高級職稱,成為中國考古界的少壯派了。難怪,他那麽痛恨王國!和那本金剛經一樣,儒生老板虛虛實實的說了半天,還是不說年代和價格。
這可是天下古玩,
最神秘和最吸引人的二要素。
缺了這二項,這個世界也就沒有古玩這個職業,甚至連這個詞兒也沒有的。看看時間不早了,香爸幹脆催到:“儒生老板,我想知道,石刀是多久的?眼下的市價如何的呀?”
儒生搖搖頭,
淡漠的把石刀還給了對方:
“我想,還是不說好,說了,香爸你會失望的呀。”香爸似笑非笑:“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高見呀,但說無妨。”儒生也僦伸出了三根指頭。
“和蔣科一樣,三萬塊吧,多個零少個零,全憑你自己的造化。要說年代,也就個清未光緒,一樣的高仿。”“哦,這樣呀?”
香爸聽了,
和蔣科一樣淡然,
輕輕點頭:“那,謝謝了。”送走了儒生老板,二老頭對坐無語。好半天,蔣科忽然笑了:“香爸呀,還記得年輕時廠裏的那個黨委書記不?”
“那個老癟三呀,赤膊戴領帶,赤腳著皮鞋。什麽玩意兒?”
香爸輕蔑的癟癟嘴巴:
“除了賣嘴巴,一事無能。開口閉口‘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要反對’,隻可惜好好一個萬人大廠,就給這老癟三,活活搞垮了的呀。”
蔣科快活的跺跺腳:
“對,我就是想這話兒的呀。你說,我們和儒生是朋友嗎?”
“算不上”“是敵人嗎?”“有點靠譜”“生意場上無父子,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你說,儒生會給我們說實話的呀?”香爸眨眨眼睛。
“也是!給我們說了實話,對他有什麽好處?我可是一直提防著呀。”
“那就行了。”
蔣科站起來,伸個大懶腰,又誇張的打個大嗬欠:“今天呀,今天。明天啊,明天。回吧,做做準備。明天卡佳來了後,就把這二件古玩推出去。”
可香爸,
有點猶豫不決:
“不是,還沒真正弄明白年代和價格的呀?”“到時,聽我的。”蔣科簡單的回答,走二步,又站下提醒到:“再想想,圍繞著酋長兒子的到來,還有沒有什麽沒準備好的?一個晚上還來得及的呀。還有你那親家,”
香爸點頭:
“說了,正在考慮,得給人一點時間。嗯,我差點兒忘記了,你個鬼老頭兒,怎麽把吃飯的勺子放在衣兜裏?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呀?”
蔣科懶洋洋的打個嗬欠:
“那得怪他們自己大驚小怪,我有潔嗜,我外出吃飯從來都是自帶飯勺子的呀。我這把勺子可貴了,是女兒在美國第五大街買的,花了150塊美金,高科技紫外線,自動消毒殺毒的呀……”
香爸煩煩的瞟瞟他,
忽然不動了,隻是看著對麵的牆頭。
因為,他想起了小女老板的叮囑。沒說的,得事先和小香打個招呼,免得臨了手忙腳亂。莫看卡佳當麵答應了,還給錄像錄音,可我總感覺到,如果小女老板從中阻擋,卡佳就有可能食言。
對這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富二代而言,
什麽人才能真正成為她的學哥?答,酋長的兒子!
果然,進了地鐵口,正在候輕軌的香爸,接到了小女老板的手機:“請問,你是香爸嗎?”“是我,你好,韓伢子。”香爸一聽,就知道是她。
因為,除了小女老板。
很少有年輕女孩兒給自己打手機的
聽到香爸叫自己小名,韓伢子高興了:“我以為你忘記了呢,沒想到你還記得呀?香爸,我給你說個事兒。”“哦,什麽事兒呀?”
香爸明知故問:
“今中午,你可把我們害苦了的哇。”
少女心性始然,香爸說的是實話,韓伢子卻嘻嘻哈哈的不以為然:“是害苦了,還是害好了的呀?你們有幸認識了一國酋長,還被記者照了相,說不定明天一見報,就成了上海灘的名人啦,還白吃了一頓,還不滿足的呀?”
香爸臉孔暗暗,
不過,對方看不見。
依然嘻嘻哈哈的:“還逼著我的學哥,錄像錄音,還想咋的才高興呀?”學哥?對,正想著這事兒,好!撞到刀口上了:“學哥是誰?誰是你的學哥呀?”
香爸裝聾作啞,
不由得也笑了。
能和這麽一個青春女孩兒說說笑笑,毫無防範和顧忌,是件令人開心的好事兒:“韓伢子,把你的學哥推出來,讓我老頭子認識認識的呀。”
韓伢子咯咯咯的笑著,
提醒到:
“就是卡佳呀,你們不是要讓卡佳,明天上午到你們店裏來的呀?”她是真相信,老眼昏花的香爸,早把自己的學哥就是卡佳這事兒,完全給忘記了。
這讓香爸,
很有點為自己感到驕傲。
老頭子還有用,牢牢記著哩:“哦,卡佳就是你學哥,學哥就是你卡佳?”香爸繞起了口令:“那韓伢子又是誰呀?誰又是卡佳學哥的學妹呀?”
看來,
那邊兒的小女老板,
一準又是在邊收銀買單,邊給香爸打的電話,居然就給老頭兒繞昏了:“就是你呀,你就是,不,我就是卡佳學哥的學哥呀,”
“哎呀,錯了錯了,”
香爸聽到了一邊,有個熟悉的嗓音在提醒。
大約是那個女領班:“韓伢子,你說錯了的呀。這麽嚴肅的問題,你怎麽能說錯呀?”“呀!完了!”香爸又聽到韓伢子一聲尖叫,然後沒了聲音。
香爸捏著手機等會兒,
再聽聽,一定是對方正忙忙碌碌,己關了機。
香爸本想打過去,可想想,收了手機,腳下的小黃燈,正一閃一閃的亮起呢……好不容易,香爸才在離上次那個裏弄幾米遠的地方,找到了小香。
二三個月沒見,
昔日擁擠不堪的巷道,變成了開闊平坦的大街。
一眼望去,高樓林立,大廈巍峨,中秋的暮色正從高樓大廈上,徐徐下降,一片嫋嫋婷婷的淡霧。昔日水泥三合土地麵的篷搭收件處,變成了時髦新潮的黑色油化路和麻石人行道。
一眼望去,
整潔亮堂,寬鬆環境。
陸陸續續有寄件人來來往往,給人一種有條不紊,從容淡定的感覺。香爸走攏,還沒進門,韓伢子就迎了出來,高興地一把拉住他。
“香爸呀,二三個月不來看我們,是不是把我們忘記了呀?”
香爸看到,
昔日的鄉姑,一身貼身的灰色製服,左胸上別著一個小小的標牌,仔細看看,竟然是“總監”二個淺灰色仿宋字,眉清目秀,精明幹練,本來就高挑的身材,仿佛更修長了。
香爸仍有點不習慣韓伢子的親乎,
側側身,也笑到:
“是你們把我老頭子忘記了,發財啦?自己當老板啦?還是‘總監’的呀。”韓伢子這才發現自己還戴著工作牌,一麵吃吃吃的笑著摘下,一麵解釋。
“哪可能的呀?忘誰都行,獨獨不能忘記了你香爸。今天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呀。”
韓伢子是個感情豐富的姑娘,
眼圈居然泛了紅:“當初要不是你在地鐵門口,碰到了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呀?知道不,香爸,那個壞蛋後來追到了這兒。”
香爸睜大眼睛:
“哦,狗家夥膽子還不小哩,後來呢?”
“嗬,這不是香爸哩?”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香爸,你好!”聲音不大,可震得香爸耳朵嗡嗡直響,香爸扭扭頭,笑了。
一個龐然大物,
正站在他麵前。
一身灰色的巨大保安服,足足可以裝下一個正宗比賽籃球的大蓋帽,係著皮帶,皮帶上左掛(塑料)手銬,右插粗大電棒,右肩膀上,還別著一隻對講機,機上表示電源充足的小綠燈,亮得像顆綠星,一雙巨大的皮鞋擦得鋥亮……
龐然大物雖然笑著,
卻仍讓人感到有點心驚膽戰。
雖然站在離老頭兒三步遠的距離,卻仍讓香爸感到巨大的壓抑,不由得向後退二步。韓伢子驕傲的說:“香爸,這是我大伯呀,你認不出來了嗎?”
香爸點點頭:
“不是認不出,而是不敢認,好威風的呀!”
剛才轉身,他就認出了龐然大物,或許是他整了容?原來臉上可怕的刀疤不見了,再配上整套保安服,基本上完全變了個人。
香爸這才發現,
龐然大物很男人,
一張國字臉,獅鼻,一字眉,不薄不厚的嘴唇,耳垂肉墩墩的,比常人更接近自己的肩頭,而且雙手過膝,這是貴人吉相啊!
隻可惜,
多年前在家鄉的一次見義勇為,
沒給自己帶來一絲好處,反被歹徒們慘烈破相,淪落到了生活的最底層。香爸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不敢認,完全變了樣的呀。”
龐然大物,
輕輕握握老頭兒手指頭:
“香爸,我們可都記著你哦。要不是你,我侄女怎會當上老板?還收了小香?”香爸側側頭:“小香呢”韓伢子輕輕答:“送貨的呀”
“嗬,師傅,那邊靠,停那邊兒。”
龐然大物忽然鬆開了香爸,走向一邊兒。
香爸感到雖然他是正常指揮,甚至還有意識的壓抑著自己的嗓音,可聽起來,仍像從一個大鐵桶裏發出來,帶著低沉的嗡嗡嗡聲。
“這快件營業部,不是你們自己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