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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一塌糊塗

  因此,香爸說的話,估的價。


  去掉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水份,信一丁點兒就行了。


  就是說,結合甄上海的出手和暗示,這白茶杯是寶貝,可是個真寶貝還是假寶貝,是個值800——1000萬的寶貝,還是個在上海城隍廟風景區,花上幾十百把塊人民幣,就能遍地買到的“前清絹畫”“元代青花瓶”這還是個未知數哩!

  可是,


  自己在上海舉目無親,

  寸步難行,又該向誰去認真了解,這白茶杯的真實情況呢?相信除了甄上海,誰都不會對自己說實話的……或者,是不是把它給白駒,讓兒子去請人了解情況?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


  白何就把它否定了。


  以兒子現在這種裏外都忙的狀況,他會認真的去找人了解嗎?這是其一。其二呢,好像這寶貝的事兒,還不應該馬上就讓他知道吧?

  生活越來越高,


  世道也越來越艱難,凡事兒悠著點兒好……


  見白何不說話,隻是呆坐著思忖,香爸沉不住氣了:“親家,我敢保證,這是個寶貝,養著留著旺家盛代的呀。”白何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甄上海送了我這麽個寶貝。那天,他自己也給我提過。”


  “哦,甄上海提過?他怎麽說的呀?”


  香爸急切的問到:“是不是和我的看法相同”白何沒正麵回答,而是伸出雙手,示意香爸把茶杯遞給自己。香爸遲疑一下,遞了過去。


  可馬上說;


  “親家,我講句大實話,可以不?”


  白何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的點點頭:“當然可以,請說。”“我明天就把茶杯拿到店裏去,一來讓我的合夥人認真瞧瞧,免得看走了眼。二來也同時問價尋價的呀。”


  老頭兒嘲弄似的看看他:


  “你剛才不是估了價,800——1000萬嗎?”


  香爸這才苦笑笑:“唉親家,隔行如隔山,說了也不怕你笑話,估價與實價,實價與賣價,賣價與實際到手的現金,都有一定的差距呀。哪能估計是多少,就一定到手是多少呀?”


  白何毫不感到意外,


  自己雖說不太懂,

  香爸現在說的,也與自己所感到的差不離。“這可和炒股一樣,搞了大半天,都是紙上富貴?”白何嘲譏笑到:“行啊,你就明天先問問吧。”


  揚揚茶杯:


  “拍吧,記錄清楚,先拿照片去問。”


  香爸楞楞,他的本意是拿茶杯去的。不過,好像也提不出什麽反對意見?白何老兒的回答也正確。既然是個寶貝,有誰願意或叫放心大膽,讓你拿真品去問價尋價?

  香爸掏出了手機,

  想想,為了保證拍攝效果。從小屋拿出小台燈。


  放在客廳的飯桌上,一擰開關,光線更加明亮。白何又跑進大屋,翻出了老伴兒玫瑰紅大衣,把細膩的正麵鋪在桌上,再把茶杯輕放其上,這才揮手讓開。


  香爸從各個角度和杯裏杯外

  一氣嚓嚓了10多張

  白何就收起了茶杯,重新裝進方便袋拴緊,拎進大屋,鎖進了老倆口帶來裝衣服的皮箱。這事兒辦好不久,二老太太也從隔壁出來了。


  看來,和妙香溝通交流得很滿意。


  二老太太臉上都帶著笑,告訴二老頭兒。


  “妙香說啦,她做得不對,不該當麵頂撞陽陽外婆,本來是可以用另一種軟方法,婉言謝絕的呀。”正在看相片的香爸,皺皺眉。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以後注意就行了。”


  白何笑:“碰到陽陽外婆,我們多做點自我批評吧。”


  退休教師也笑:“你聽清楚沒有?不是自我批不批評的事情,而是內部卡的緣故。隻有一個辦法,”賣了個關子,不開腔了。


  二老頭相互看看。


  一下著急起來:

  “什麽辦法?陽陽外婆可不盞省油的燈。”香媽說:“我們商量好了,就說內部卡掉了,一了百了。”白何反問:“你以為,人家相信嗎?”


  “相不相信都隨便她了”


  老伴兒搖頭:

  “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麽萬全之計。又說轉來,陽陽外婆也並非不懂事兒,她其實心裏十分清楚的呀。”二老頭也沒別的辦法,香爸說:“那隻好這樣了,行的呀。”


  白何也點頭,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


  看到氣氛融洽,退休教師趁此機會,又提出了保險,結果,香爸香媽都當場表示反對。理由是,現在形勢發展這麽不穩定,中國的保險業本生就不成熟,以後有什麽變化誰也不知道,不可捉摸,與其投資保險,不如投資房產。


  再說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彤彤今後真有個什麽,也不是投了保險就能全部解決的。看看又是話不投機,退休教師隻好搖頭苦笑:“是這樣的,老頭兒那個通報嘉獎不是見報了呀?市局的獎金也發下來了。”


  香爸香媽同時哦的聲:

  “發下來了的呀?”


  “發了。”退休教師重申到:“昨天就發了,我就琢磨著,用這筆錢,大家再添點兒,給彤彤買個保險的呀。”香爸香媽還是搖頭,香媽說。


  “親家,或許我們之間的觀念真是不一樣,在我們這裏,替三四歲的小孩子買保險,還從沒聽說過的呀。有這筆閑錢,真是不如投資房產。”


  嚇得老太太趕快申明:

  “香媽開玩笑的呀,隻有3萬塊錢,就現在上海的房價,隻能買得到一個半平方呀。”


  香爸香媽又哦的聲,相互看看,顯得十分失望。看到老倆口這樣,白何不高興了,垂著眼皮兒說:“既或30萬,也隻能買得到11個平方。誰讓這兒是大上海,上海灘的?這樣吧,”


  他望著老伴兒:

  “不同意買保險就算了,先放著吧,以後花錢的時候,還多著呀。”


  香爸香媽都點頭,老太太苦笑:“行,就這樣吧。”各自進了屋。白何看看手機,快晚上九點了,就想著又到複旦軟件園上網。正要出門時,居然看到白駒正在慢吞吞的上樓。


  白何招呼到;

  “今天這麽早?吃飯沒有?”


  “吃了,爸,你出去?”“嗯,想隨便走走,你回來了,就算了。”老頭兒高興到:“回了屋,安排一下,你到大屋來一下。”


  “嗯。”


  兒子用鼻音回答,掏出鑰匙開了防盜門。


  白何也急忙返回大屋,客廳一片幽暗,小屋房門關著,燈光從門下的空隙射出,人影晃蕩,光線閃爍,還能聽到從電視裏傳出的對話聲。


  “白駒回來了?”


  老頭子對坐在床鋪上玩著的老太太說。


  “我讓他安排一下,就過來。”老太太放下了平板,閉上了眼睛。“你說話的時候,可要控製自己喲。”老頭子叮囑到:“能不吵架,就盡量不吵架。還有,聲音小一點,”


  對左隔壁呶呶嘴巴:


  “隔牆有耳。”


  又對右隔壁揚揚下頜:“這邊還有四隻耳朵”閉著眼睛的老太太,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充耳不聞。老頭兒隻好停下,走到廚房,倒了二杯白開水端進來,放在箱子上。


  白駒叩門進來了


  “媽,爸。”


  老太太唰的睜開了眼睛:“今天下班早,忙過了呀?”“嗯”白何慢吞吞走過去,把半掩的房門關上,清清喉嚨,他瞟到兒子好像有點緊張似的,隨著他的吭吭聲,眼睛瞟了過來。


  這讓老頭兒心裏動動,

  莫不是他今天特地早點回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說明,兒子明白我們知道了他的車震。可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呢?真是怪了。“白駒,聽媽說,”老太太終於開了口,口吻親切,平靜,聽起來,就像在拉家常。


  “這麽多年啦,當媽的從沒說過你重話,可是,”


  “媽,爸,我錯了。”


  白駒壓低著聲音,聽上去好像早有準備似的,沉重且從容,居然一點不慌張:“關於車震,我做得不對,下次決不再犯。”


  這大大出乎老倆口的意料,

  還沒真正開始,兒子居然就主動認起了錯,這有點不合邏輯的呀。


  “這,當然是不對,”聽得出,兒子不按規矩出牌,老太太完全亂了方寸,一向抑揚頓挫,流暢自如的語言大師,竟然有點支吾其詞。


  “可是,錯了就改,世上沒完人的呀。”


  “爸,媽,請你們相信我,吃一塹長一智,這樣的大錯誤,我肯定是不會再犯的了。”


  白駒有些激動,當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臉孔也紅了:“有時,鬼迷心竅,一時糊裏糊塗……”“就是呀,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自己捧起書就會明白的呀……”


  老太太好歹恢複了點理智,

  開始了訓誡。


  白何一直盯著兒子,越盯越感到奇怪。這個狗東西,從來過來和老爸老媽談不了幾句話,就相對無言,然後站站,就找借口跑掉。


  似現在這樣,


  老老實實的站著聽訓,是個奇跡。


  因此,白何斷定,狗東西早有準備,今天回來早就是過來聽老太太訓斥的。當然,這種態度和表現,是值得肯定的。畢竟,他知道自己錯了,並保證要改成,不重犯,就是個進步。


  這也本是老倆口,


  想要達到的目的,

  然而,這樣的變故,總讓老頭兒感到有一一點,被人突然堵住了嘴巴的滑稽,還感到兒子表麵上承認,可是心裏好像並不太服氣,而且,還有一點敷衍塞責性的玩世不恭……


  “你想想,妙香出懷那麽辛苦,香媽天天替你們打掃整理,香爸早出晚歸的上班……”


  老伴兒完全恢複了正常,


  扛起行囊,揮起教鞭,開始上路了。漸漸地,白何聽得皺起了眉頭,這老太太又是比喻形容,又是引經據典,又是回憶兒時,又是展望未來,猶如在大教室上新學年的第一課。


  給白何的感覺是,

  退休教師好容易抓住了這麽個,

  能夠暢所欲言的寶貴機會,不說白不說,不吐不快,一直要說到唾沫盡出,口幹舌燥,語窮詞盡……白何再擔心的看看兒子,嘿,這狗東西,今晚上超級棒,表現得可好啦!


  1米77的高個兒,


  略略發胖的臉廓,

  緊抿著的嘴唇,一動不動的站著,頭發蓬亂,中間夾著不少雜白頭發,微微垂著聆聽著……大約個多鍾頭後,退休教師終於口幹舌燥,無力的揮揮手。


  “好,改了就好,你出去休息了吧,”


  停止了嘮叨。


  大約忍受也到了極限的白駒,長長的籲口氣後,說:“那我出去了,爸,媽,你們也早點休息。”轉身離開,輕輕拉上了門。


  白駒剛一拉上門,


  老太太就咚的聲,倒在了床鋪上。


  白何吃一驚,一步竄過去:“怎麽啦?”但見,退休教師散了骨架似的,四肢分開地平躺著,閉著雙眼,胸口起起伏伏……老頭子擔心地摸摸她的額頭。


  嗯,

  一切正常嘛。


  看來,還是聒噪得累啦,休息休息!老頭兒捂捂自己嘴巴,暗自竊笑,真是,點到為止足矣,長篇大論,苦口婆心,何苦來哉?

  誰知,


  閉著眼睛的老太太,突然開了腔:

  “你在笑什麽?”白何嚇一跳:“沒有哇。”“別不承認,我明明聽到你在竊笑。說說,兒子犯了錯,你為什麽還感到高興的呀?”


  老頭兒抹抹自己臉孔,

  認真的回答:

  “請你別亂猜測,我沒有感到高興。”老太太一個側翻,蝦米一樣躬著身子,在床鋪上向上挺挺,慢吞吞坐了起來,順手拉拉自己領口,捋捋自己滑到耳畔的鬢發,拍拍床沿。


  “坐下。”


  白何繃不住了,我是你學生還是兒子?


  他媽的,這老師範兒還挺足的,職業害人啊,狠狠瞪她一眼,沒搭理。老伴兒又拍拍床沿:“坐下。”老頭子沒好氣的回答:“不想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了。”


  退休教師微笑到:


  “請問,你是如何和白駒串通一氣,來對付我的?”“什麽意思?”“你真以為本老師是笨蛋?狗家夥從來沒這麽早回來過,態度也從沒有這麽端正過,一切都是早胸有成竹,準備就緒的。你父子倆就是這樣溝通交流的?”


  嘭,

  一拍床鋪: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身為父親,不但不盡到父親的責任,反而通風報信,要他做好準備。你就真以為瞞得了我嗎?我告訴你白何,瞞天瞞地瞞鬼瞞神,就瞞不了我陳老師……”


  白何哭笑不得,


  一屁股跌坐在小沙發上,捂住了自己下頜……


  就這樣,老倆口精心研究準備的訓子重任,慘淡結束。當然羅,也不能不說它沒收到一點效果。畢竟,老爸老媽提出了警告,表示了老倆口對這事兒的關注和不滿,對兒子到底是個壓力。


  這還隻是自己的老爸老媽,


  胳膊往內撇,


  如果是妙香和嶽父母也參加進來?白駒不得不顧及到這事兒的嚴重後果。可幸運的是,老媽訓子全過程,她的聲音都壓在,剛好能讓兒子聽清楚的低分貝上。


  而小屋裏的香爸,

  也因為隨著白何老兒的主動,

  壓在自己心頭的鬱悶一掃而光,心情分外舒暢,扔了平板,讓他媽的什麽《中國文物普及知識》見鬼去吧,抓起己蒙上了薄薄一層灰塵的電視機遙控板,看起了自己喜愛的電視連續劇,從而失掉了一個偷聽知情的絕好機會。


  第二天早上,

  是白何老倆口負責接送彤彤到幼苗園。


  兒子把邁騰開過來,退休教師笑嘻嘻的半蹲著,為彤彤細心而輕輕的擦著嘴唇,白何老兒則腦袋朝下翹著屁股,費力的給小孫女兒係著鞋帶。


  好容易係好,

  一邊一個地牽著出門。


  又碰上陽陽外婆牽著陽陽,嗒嗒嗒的下來了。退休教師就站住,投之以李笑眯眯的招呼到:“陽陽來了哇,小姑娘打扮得好漂亮喲,要謝謝外婆的呀。”


  陽陽外婆也就報之以桃,


  同樣笑嘻嘻的問:

  “那是誰呀?那是誰的呀?”陽陽脆生生的回答:“彤彤的爺爺,彤彤的奶奶!”白何彎腰對小孫女兒說:“彤彤和陽陽牽手,一起走可不可以呀?”


  彤彤就上前牽著陽陽的右手,


  兩小囡囡一起噠噠噠的下了樓。


  走在最後的白何,下完四樓的樓梯時,回頭瞅瞅,香爸香媽正站在仍著的大鐵門後,笑嗬嗬的看著自己呢……送了彤彤出來,老倆口照例站著,目送兒子上小車,右手對自己揚揚。


  咣!車門響亮的關上。


  的的!邁翻朝左上方滑出,緩緩融進一河車海,消失了。


  老倆口若有所失的一直站著,眺望著兒子遠去的方向。然後,悵然若失的歎口氣,往回走。沒走幾步,老太太站住了,掏出張名片細看看,然後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點滴滴的。


  要說老太太本是站在人行道上,

  無所謂中間靠邊兒的,

  可誰叫這是大上海,上海灘呢?早高峰時段,主幹道上堵得一塌糊塗,人行道便成了一些電動車和摩托的通行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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