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慕哥哥和小嫤，永遠不分離

  陸筱語沒有理會，像是眼前這個朝她大呼小叫的，只是個陌生人，甚至是……很滑稽的陌生人。


  「筱語，你別任性！離開我和哥哥，你根本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手上動作一止，陸筱語第一次朝慕安妮露出那樣的笑容，嘲諷夾雜著冷嗤。對啊，她陸筱語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還是一個舉目無親的可憐人。但她再怎麼落魄，當初不也一個人活下來了，不也救濟當初這對兄妹么？！


  ——慕安妮，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


  就算是一條流浪狗，不也一樣能夠去找尋殘食讓自己活命，更何況，她只是不會說話，起碼的生活，還是能自理的。


  慕安妮瞳孔緊縮，筱語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是下定決心要走了是不是？因為哥哥么，還是其他原因。


  「為什麼？是不是哥哥他……筱語你知道的，哥哥心裡只有你，現在喬雲嫤死了，你更加沒有阻礙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


  阻礙？陸筱語輕笑著，心中卻是一片涼薄。


  她從不認為，感情的事，誰會是誰的阻礙。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她不過是因為，做了一個旁觀者而已。


  ——你以為的，從不是我希望的。


  似乎對於慕安妮這個人，陸筱語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怕說再多，也不過是徒勞。


  喬雲嫤從不是什麼阻礙，她更不想看到任何人用生命付出代價，這不是陸筱語要的人生。她要，離開這裡，離開這群瘋子。


  「陸筱語，你給我站住！」


  眼看著陸筱語拿著包要離開，慕安妮狠狠把桌上的杯子摔了一地。她很憤怒，真的。曾經以為，筱語永遠不會離開她和哥哥，現在……像是什麼都變了。


  腳步微微一止，陸筱語屏氣，沒有回頭，只是覺得，身後的女人，想必是……已經失去人該有的理智了。打開門的時候，她的身子一怔，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慕衍琛無疑，只是……這個樣子，還真不像他。


  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但那眼中的猩紅，像是幾天沒有入睡一般，甚至，陸筱語看到了幾縷血絲。


  「哥，筱語她要離開，你快讓她留下來啊！」慕安妮見哥哥終於露臉了，差點就怕自己留不住陸筱語了。只是，哥哥這樣子，看著怪嚇人。


  慕衍琛垂眸，看了眼女人手中拿著的包，對上她的眸子，是淡漠一片。


  彼此，都沉默無言。反倒是慕安妮，皺起眉目，不知道哥哥究竟想做什麼，難道他真的想讓筱語離開么？


  不知道為什麼，哥哥的眼睛里，慕安妮總是看出了異樣，像是每次他看她的時候，總會讓她有些……畏懼。喉頭一哽，她避過哥哥的目光，道：


  「我先出去，你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先不說這個時候她不適合在這裡，就是慕衍琛那深邃的眸光，就讓慕安妮有些做賊心虛。雖然喬雲嫤的死，和自己沒關係，但……總還是有些怕的。


  ……


  「為什麼要離開？」


  男人的聲音依舊如初，只是那份溫柔漸失，取而代之的是黯啞，從未有過的沉暗。在陸筱語聽來，有些涼薄。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該走了。


  繼續留下來，沒有任何意義了不是么？這段時間裡，陸筱語看清了太多太多，比如慕氏兄妹，比如自己的愛情。也許，陸筱語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眼前的男人，不然怎麼會得知他做了一些壞事後，就立刻想選擇逃離呢？

  不是說，愛一個人，就會包容他的一切么。


  但很抱歉，她不是喬雲嫤，做不到像喬雲嫤那樣，全身心去愛一個男人，甚至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再或者，慕衍琛對於自己，是憐憫，是曾經的恩情；那末，她呢？陸筱語想，那應該並不是愛吧，只是……從小缺失了親人的她，想要找人陪伴罷了。


  「留下來，陪著我。」


  留下來，陪著我。這幾個字，明明應該是動人心弦的，可是此刻的陸筱語，卻絲毫感覺不到什麼該有的溫情或是感動。


  因為，慕衍琛的這句話，平淡得讓人感覺就好像只是一句問候，甚至更淡漠。


  ——你，並不需要我。


  女人比劃著，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慕衍琛，你一直需要的，其實曾經早就擁有過了，只是……你放棄了。


  那深諳的眸子，像是不見底的深潭，透著幾許凜然。看著從未如此堅定過的陸筱語，他竟覺得，有些蒼涼。何為蒼涼，怎麼會想到這種詞形容自己，真是可笑。


  如今的他，得到了一切，不是么。


  「筱語，你會是我的妻子。」


  這是，他曾經允諾過的，他記得。


  妻子……那真是一個，很美好的代名詞。只是可惜了，當初的我們，何其愚昧的會錯了意。她依舊帶著好看的笑容，只是微微搖頭。


  ——你並不愛我，而我……不會愛一個，心已經死了的男人。


  一句心死，像是道破了這個男人心裡的底線。頃刻間，把他看穿。


  是啊，心死了，如何再愛呢？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也是這一刻才發現，原來心臟還在跳動，並不代表，靈魂還存活。喬雲嫤死了，他同平常一般，未有神色，不過是為了掩飾罷了。掩飾什麼，陸筱語不說，因為有的人心知肚明。


  何必呢，這樣偽裝，不累么？


  ——你是知道，慕安妮做了什麼事的，對不對？

  終於，她還是問出了口。慕安妮讓監獄里的人害死喬世安的事，慕衍琛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知道了又怎麼樣，不過就是一個該死的人，他也就，無所謂放任自己妹妹去這樣做了。


  始終，仇恨還是要用命來償還才足夠。


  所以，喬雲嫤的死，只和一個人有關，那就是慕衍琛。


  真正的罪魁禍首，慕衍琛。


  他的緘默，無疑是不言而明。陸筱語會意地點頭，早就知道的答案，無非是徒勞。


  ——衍琛，我真的為她感到惋惜，甚至是……不值得。


  深深吐口氣，陸筱語想到了初見喬雲嫤的那一幕，那個臉上都是污垢的女人，在找到慕衍琛時，美麗無雙的眸子中所折射出的欣然，是那麼真實。為了找到曾經許諾一生的男人，她承受了太多，最後都只剩一句——慕哥哥，小嫤來找你了。


  ——我猜，她是恨你的。


  因為，曾經那麼深愛，才會絕望到死亡來解脫自己。是恨吧，恨才會知道，這樣報復他的手法，直接簡單，卻足以讓人永生難忘。


  離開的時候，陸筱語沒有再回頭，他人，也沒再挽留。畢竟，該留的，永遠離去。剩下的，不過枉然。


  而慕衍琛，這一刻看不到了任何事物，也聽不到任何聲響，腦海中，只是盤旋著，那一道輕柔的聲音，瀠洄著，纏繞著——


  慕哥哥和小嫤，永遠不分離。


  永遠，部不分離。


  那年，那櫻花樹下，刻上了誰與誰的名字，繾綣了此生。